“不敢有劳周四夫人。”时昭看了一眼那食盒,并没有伸手去接,淡淡道,“时间久了,口味是会变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桂花糕了。” 周沛毕竟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公子哥,哪能不明白时昭话中之意。他装疯卖傻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时昭一点也不领情。 毕竟是被宠惯了的公子,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冷遇。他见时昭如是回答,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装疯卖傻下去。递上食盒的双手在空中尴尬地悬了许久,他收回食盒:“时昭,我知道,以前是我胆小,叔父出事的时候,没能帮上忙……” “周小公子要是无事,请让开,时某还有公务要忙。”时昭不想跟一个纨绔公子浪费时间。 周沛听了赶忙道:“哦,对了,你现在都做官了,该叫你大人,时大人。” “时大人,我知道你有官职在身,公务繁忙。不像我们无职无权,整天无所事事。”周沛的口气中不免惆怅,“但是,这桂花糕真的是我娘特意为你做的,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翻心意,你就收下吧。你收下了,我对我娘也好有个交代。” 时昭还是很冷清的声调:“无功不受禄,周四夫人的心意,时某也不敢贸然领之。周小公子,你请回吧。” 说罢时昭绕过周沛,步入器械局。 “时昭,时大人,你就这么记恨以前的事吗?那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赵家多威风啊 ,他们还在京城有靠山,谁敢得罪他们!”周沛叫喊着去追时昭,被器械局的守卫拦在了门外。 当初划清界限的是你,现在找上门来的也是你。时昭听罢,冷笑一声,吩咐器械局的守卫:“军械重地,事关军情安危。加强守卫,无关之人一律不得靠近。” “是!大人!”守卫领命而去。
第125章 你猜今儿谁来了 后面几天, 以前一起玩耍的狐朋狗友,除了李晟,都循着不同的借口找上门来叙旧。他们应该都知道周沛吃了闭门羹的消息, 都没有直接去器械局拜访,而是前往时家租住郊外的院子守候。 时昭在院子外见到一起守株待兔他的管迁和杜一舟,对他们道:“有公事,去衙门。” 杜一舟和管迁相视一眼:“时昭,见外了不是。咱们朋友一场,私事,私事。” “我们之间好像不存在什么私事。”时昭说完, 进了自家院子。 门口的穆枫警惕地望了他们一眼, 关上了大门。周沛从躲藏处走出来, 嘲讽道:“人家今非昔比, 我就说不要来自找没趣, 你们就是不信。” 杜一舟望着时家紧闭的大门, 叹了口气:“也许当年的确是我们先薄情的。” 几日之后,韩玮告知时昭,衙门的官邸已经打扫出来, 他可以择日搬家。 时昭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回去跟家人说一下,就明天吧。” “好, 我让金吾卫协助你。”韩玮道。 时昭赶忙道:“不敢当,小事一桩, 让家中护卫搬迁即可,哪敢烦请金吾卫。” 韩玮笑道:“你以为我是要帮你吗?我是奉命行事。你赶紧安稳下来, 我也好早一天回京复命。” 时昭顿了一下, 笑道:“是我耽搁韩大人了。” 韩玮笑道:“哪里, 这是皇上的厚爱,时大人记得便是。” “时昭没齿难忘。”时昭拱手道。这是他的心里话,皇帝平反了父亲的冤屈,笼罩在家中的阴云散去,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恩德呢。 韩玮从怀中摸出一封圣旨:“这是临行前皇上给我的密旨,让我返程的时候宣旨。时大人,接旨吧。” 时昭没想到韩玮还带了皇帝的密旨来到青州府,见韩玮拿出圣旨,赶忙跪下接旨:“臣时昭接旨。” 时家搬入器械局官邸后,韩玮也带人返回了京城。走的那天,青州府上下都去送行,时昭更是单独送了他一程。 韩玮走后,时昭开始忙碌起来。韩玮走前宣读的密旨,是皇帝让他加紧研制军械的旨意,且青州府地方官员无权过问,他直接向皇上负责。 朝气勃勃、雄心壮志的新帝不甘于现状,他要彻底打破与鲜、狄两国的现状,从根本上解决边境问题。 对鲜、狄两国的大规模战争不可避免。时昭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要做成皇帝想要的伟业,以青州府现有的人手和规模肯定是远远不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扩建青州府的器械局。 在青州府器械局的扩建和人员配置等方面,皇帝给了时昭很大的自主权,对于时昭提出的要求,也都是尽力支持。所有时昭需要材料、人手,皇帝都会想方设法的给他配备齐全。 历史上多少人怀才不遇,而皇帝如今给了他这样大的舞台表现自己,时昭没有道理不努力。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青州府器械局重组成功,规模拓展了将近倍。难怪当初时昭上任青州府器械局百工总长,皇帝给他擢升了一级。如今看来,五品的百工总长,才配这样规模庞大的器械局。 他带领重组后的青州府器械局,马不停蹄的开始扩大原有器械制作,并研制更大杀伤力、更远制敌的武器。 在这期间,李颉从边境回来了。他在此前的边境战事中杀敌无数,屡立战功,积攒了给皓月赎身的军功。 回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皓月赎身,尔后宣布大婚。 对于一个,一向恪守礼仪、广有美誉,父亲为青州府知府的李二公子,为何会娶一个勾栏中的小倌做正妻,李家也没有传出阻拦的声音,青州府的百姓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明白那个小倌使了什么好手段。 总之那段时间,李颉与皓月的婚事,成了青州府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而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李颉对皓月道:“从此世间再无皓月,只有吾妻文心!” 文心抱着自家夫君,无声地哭泣。 是喜极而泣! 李颉和文心成亲的时候,时昭从禹木匠那里取来几口樟木箱完璧归赵。李颉夫夫自是感动不已。 还有一个更感动的人则是文征。 看着文征抚摸着樟木箱眼含热泪的样子,时昭心中也无限感慨。一晃几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大家都成长了。不过他也着实没想到文征敢脱离自己的势力范围来到青州府。 想到这里,时昭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看不出异样的人群中,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文征的护卫。 时昭这会特别希望文征能跟皇帝好好的、开诚布公的谈一场,千万不要内部大起干戈。 吃了李颉的喜酒,时昭叮嘱前来接应的穆枫将艾叶好生接回家。他则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禹木匠那里。 禹木匠看着去而复返的时昭,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时昭道:“父亲做的箱子,送给了原本的主人。我看到那些箱子,就好像看到了父亲…...这些年,辛苦伯父了。” 禹木匠吧嗒着烟杆道:“还是孩子气啊。” 紧跟着又补了句:“孩子气好啊,心地纯正。” 时昭拿过路上买的一些礼物放在禹木匠面前:“伯父,以后我给你养老。” 禹木匠干皱的脸上露出笑意:“好。” 时昭回到家中,艾叶迎上前来给他脱披风。 艾叶这时候已经七个月的身孕,肚子搞搞隆起,再宽松的衣服也遮挡不住了。 看着他走路肚子一动一动的样子,吓得时昭赶忙上前扶住他:“你慢点,我现在看到你走路的样子都害怕。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可以了,你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艾叶把披风递给一旁候着的丫鬟,咬唇一笑:“我哪有那么娇气。”然后跟他卖关子:“夫君,你猜今儿谁来了?” “谁呀?”时昭饮了一口茶问。 “叫你猜呀。”艾叶顽皮地笑道。 时昭想了想,觉得好像没什么人会来拜访他。他来青州府不久,新结识的人还没熟到上门拜访,以前的狐朋狗友,也已不再来往,他着实想不出还有谁。 “猜不到。”时昭认输。 艾叶呵呵直笑,对大厅帷幔后道:“我就说他猜不出吧,主要是想不到那么远去。” 陈茂和杨正从帷幔后走出来,时昭看到他们眼睛都睁圆了:“陈兄、杨兄。不是,我这真没想到是你们。这也太让人惊喜了。你们是运货过来吗?” 说话间时昭才看到杨正手中抱着的孩子,他不敢置信道:“这是,这是我有侄儿了?” “哈哈,想不到正常,的确离得太远了。”陈茂笑道,从杨正手中接过孩子,“对,你侄儿。来,儿子,给你时昭叔父笑一个。” 时昭走过去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孩子这是多大了?” 陈茂道:“三个多月。” “那岂不是孩子刚满月你们就上路了?”时昭惊呼道。 “是啊,货期不等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茂道,“就是辛苦你阿正哥和孩子了。我原想让阿正带着孩子留在水城等我回家,可他舍不得。其实我又哪里舍得呢,思来想去一番,只能咬牙把他们父子也带上。” “然后就是给他布置最好的马车,一路上慢点。”陈茂道,“要赚钱,也得顾着夫郎和孩子。” 杨正在一旁内敛地笑着:“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艾叶的肚子:“弟郎这是七个月了吧?” “啊,对。阿正哥怎么知道?”时昭问。 杨正笑而不语。 陈茂笑道:“你结婚我们去吃了喜酒,还能不会算时间。” 时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哈哈,是我太笨了。” 艾叶唤来丫鬟拿来婴儿摇篮,对杨正道:“阿正哥,让他们男人聊事,咱们也去一边说悄悄话。” “好啊。”杨正从陈茂怀中接过孩子放进摇篮里,提着孩子跟艾叶往外走去。 时昭叮嘱丫鬟:“照顾好主君和陈夫郎,还有孩子。” 两个丫鬟福身跟上。 艾叶边走边与杨正闲聊:“阿正哥,小荷也有了身孕,我们去他院子找他说话可好?” 杨正很惊讶:“小荷也有了?那你们也太有缘了。没准以后两个小家伙还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艾叶轻轻一笑:“大家都这么说。” 艾叶和杨正走后,时昭与陈茂在大厅闲话。听说李颉刚刚大婚,陈茂有点失望:“哎呀,晚了几天。” “你要考虑阿正哥和孩子嘛。” 时昭安慰道。 “当初办青州府的通关文牒他没少出力,他大婚我没赶上,现在既然知道了,总得去一趟才是。”陈茂道。 “成,你要是哪天准备上门拜访,我跟你一块去。”时昭道。 “够兄弟。”陈茂拍了时昭一把。两人的感情一如从前。 尔后两人聊到生意上,又畅谈了许久,直到穆枫前来请他们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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