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猜到顾逸城来水城是为顾逸飞带回京城的那支箭矢,没想到顾逸城说的比他想的还要直白。 他低头哂笑一声,尔后道:“顾老将军和顾将军不过见了时某做下的一支箭矢,便如此兴师动众,就不怕现实非所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家父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时公子的手艺,我也相信父亲的眼光和时公子的手艺。”顾逸城道。 “不知顾老将军想推荐我去京师为何?”时昭也没过多纠结,直接问道。 顾逸城倒坦诚得很:“自然是京师器械局任百工之职。” 说罢见时昭面色并无喜色,遂又补充道:“百工总长亦无不可。” 时昭认真听完,也很认真地回答顾逸城道:“那时某可能要令顾老将军失望了。” 顾逸城没想到京城百工总长的的位置竟然还打动不了时昭,他急切地问道:“时公子,这是为何?倘若公子另有要求,我们一切好谈。” 时昭沉默片刻,黯然道:“家父意外辞世,时某现在守孝期,加之家中尚有母亲和爱人需要照顾。顾老将军的心意,时昭心领了。” “时公子有何难处,不妨直言。能帮上忙的,我与父亲义不容辞。”顾逸城见时昭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急忙道。 “两位将军心意领了,时某这事可能不是顾将军能帮上忙的。”时昭默然道。 “总有法子的……” “顾将军还是请回吧。”时昭道。顾逸城可不是顾逸飞,他不相信顾家父子没有查过自己的生平。器械局的百工总长,也不是一个将军说安排就安排的。何况新帝是那样一个懂得帝王权术之人。 “但是……” “时某爱莫能助,让顾将军失望了。”时昭语气平淡道,对门外喊了一声,“穆枫,送客。” 说罢转身去书柜上翻找起来。 “时公子难道就不想想在边关与鲜、狄两国对阵的将士,他们守在家中日夜期盼的父母妻儿?”顾逸城急了,对着在书柜上翻找的时昭喊道。 闻声赶来的穆枫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但主人有令还是伸手对顾逸城道:“顾将军,请吧。” 这会功夫,时昭已经从书柜上取下一个小木盒,递给顾逸城:“里面是□□详细制作方法。不仅有上次令弟从我这里拿去的那支箭矢及其弓箭的做法,还有一种□□做法。每一种的制作方法具体到木材材质,推刨次数。” “京师器械局能人辈出,想必研造出来不是难事。边关将士,与敌对阵,时某由心佩服。可惜时某一介草民,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的生死安危,就要有劳将军和陛下了。” 顾逸城没想到时昭转身不是不理会自己,而是将自家绝密研究给了自己,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有点过了,忙对时昭道歉:“方才逸城失言,还望时公子莫要与我这个粗人计较。” 时昭握住顾逸城抱拳的手,摊开,将木盒放在顾逸城手中,握紧。然后道:“顾将军言之有理。但目前时昭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边关军情紧急,还望顾将军莫要耽搁了。” 他不忍边关将士做无谓的牺牲,但生为人子也不能不顾父亲的冤屈。父亲含冤而逝,这是他与母亲心中难解的结。 顾逸城带着人在时家附近扎营住了几日,时昭都没有改变心意。边关军情紧急,他只能先带着时昭给的图纸返回了京城。 第二年春夏之际,大月王朝的军队与鲜、狄两国骑兵在瀚城一带决战,京城百工用时昭给予的制作方法制作出来的□□在战争中大展神威,鲜、狄联军的骑兵几近全军覆没。鲜、狄联盟受到打击,联盟开始分裂。鲜国有的部落开始向大月示好。 消息传回京城,新元皇帝除了下令嘉奖三军,嘉奖有功将士以外,还下令召见研发□□百工。 得胜归来的辅国将军顾砌出列道:“陛下,这百工可能来不了。” “这是为何?” 坐在龙椅上的新元皇帝皇甫渊问。 “实在是这□□不是京师器械局研制的。”顾砌道。 “别的地方的百工一样召见。”新元帝道,“你虽是武将,不会这点也无法变通?” “但,研制这□□之人他就不是我朝百工。”顾砌再道。 “我大月朝战胜敌军的尖兵利器,你跟朕说不是咱们朝廷的百工制造的?”新月帝不可思议,“如此能人,竟然让他流落在外,是何道理?” 顾逸城听了,赶忙出列:“启禀皇上,这事家父有所不知。人是微臣前去请的,人没请来,是臣无能。” “那你说说看,为何没能将他请来啊?”新元帝问。 “去年微臣前去水城请他时,他说他父亲含冤亡故,他正在守孝期,不便出仕,便给了微臣制作□□方子。”顾逸城恭敬答道。 新元帝长叹一口气:“父丧期间,他有冤情不愿出仕,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此能工巧匠游离朝堂之外,是朝廷的损失,是国家的损失。朕不能置之不理。这样,他父亲的案子着大理寺彻查之,若有冤情,定将平反并捉拿元凶和制造冤案之人。” “臣领旨。”大理寺卿出列领旨道。 新元帝又对辅国将军顾砌道:“顾爱卿,既然此人是你引荐的,请人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顾砌领旨:“臣领旨。”
第114章 成亲 顾家父子回朝领功之时, 彼时千里之外的水城时家正忙得热火朝天。扩建房屋,准备婚礼,忙得不已乐乎。 时父去世三载, 守丧期满,时家好像解除了一道封印。 守丧期满,傅疏影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商谈婚事。 “昭儿,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要不是你爹含冤而去,你的孩子早都能满院子跑了。”说起亡夫傅疏影又止不住地流泪。 “娘。”看见母亲流泪,时昭顿时慌了, 一边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给母亲擦眼泪, 一边着急道, “父亲虽然不在了, 孩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除了父亲去世那会, 母亲从来都是以坚强面目示人, 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母亲流泪。 傅疏影摆摆手,自己用手巾擦了擦眼泪:“胡说。正是因为你爹去世的事情耽搁了,所以现在这娶亲的事就不能再耽搁了。娘好着呢, 你有孝心陪着娘,娘很高兴,但这也不耽误你娶媳妇。时家三代单传, 娘除了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见母亲没事,时昭松了口气, 和母亲讨论起婚事来:“娘,娶亲我没意见。只是, 孩子能自己选人么?” 傅疏影望着儿子, 半晌:“你想娶艾叶那个小双儿。” 不是询问, 是肯定。 “娘,三年前是小叶儿解了我体内的余毒,且不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单是他一个小双儿没了清白,以后也不好生活啊。”时昭坦然道。 “你要是可怜他,可以娶他做小啊。”傅疏影不苟言笑。 时昭沉默半晌,抬头坚毅地道:“娘,您知道爹在世的时候,我最敬佩爹爹哪一点吗?不是他巧夺天工、精妙绝伦的手艺;也不是他乐善好施的高尚品质,而是爹爹他只娶了您一个,只爱您一个。” “咱们家永远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没有我那群纨绔朋友家中斗来斗去,你算记我、我算计你的糟心事。我在家里进进出出,也不担心会有什么二娘、三娘、庶弟什么的算计我。娘,我也想像爹一样,一生只爱一个人,只对一个人好。一家人也不要有那些算计和争斗。” 久久没有等到母亲的回答,时昭不安地喊了一声:“娘?” 傅疏影盯着儿子看了半晌:“你呀,真不愧是你爹的好儿子,什么都像他。跟他一样的聪明上进,跟他一样的乐善好施,还跟他一样的善良专一。罢了,虽然那个小双儿出生是很低微,但娘也看得出,他对你是真的好。只要他能对你好,帮你守好这个家,娘也不当你们的绊脚石。” “娘,谢谢您。”时昭原本想着要跟母亲进行很长时间的拉锯战,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开明。他太开心了,像个孩子一样一把抱住母亲撒娇,“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儿,才不是绊脚石!” 傅疏影抚摸着儿子的头顶:“行啦,都是当爹的年纪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时昭正起身来,跟母亲商量:“娘,小荷跟穆枫情投意合,要不是咱家守孝,没准他俩早就成亲了。要不这次我们两对一起把婚事办了,还省一桩事。” 主仆一起成亲,还没有过这种先列,时昭也不知道这个提议母亲会不会同意。只是他们都到了成婚的年纪,都是要成亲的。这守孝期满,自然没有先让仆从成婚的道理,但也没有必要刻意分得那么清楚。 不管是穆枫还是小荷,都与旁的下人不同。 傅疏影道:“也罢,现在已经是你当家了,你觉得好,便照自己的心思去办吧。” “娘?”时昭不知道母亲是真的同意,还是说的负气话。 傅疏影拉过儿子的手:“娘不是跟你斗气,你已经长大了,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凡事要独当一面。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男人嘛,要有自己的担当。” 母亲是真的通情达理,时昭很感激:“谢谢娘。孩儿永远都会遵从母亲的意思。” “好孩子。”傅疏影顺了顺儿子额前的散发,“去忙你的吧。你的婚事,咱们一定要好好大办一场,不让你爹挂心。” 婚事商定,于是时家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时昭要成亲了,一家之主的他自然不能再跟母亲挤在一栋房子里,小夫妻当然要建属于自己的小院。 穆枫是时家的左右手,时昭自然不能亏待自己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要在时家给他单独造一个院子。 定下婚期后,时家就开始大兴土木,拓展庭院。时昭主管屋舍建造;采办之类跑腿的事自然是穆枫担着;布置婚礼的大事就落在傅疏影的身上;好在兰雨也要嫁儿子,两人彼此也有个商量。忙里忙外的,倒是配合得很好。 有的东西时家原本也能做,但为了赶婚期,很多活儿都包了出去。这样紧赶慢赶,准备了四个多月,在这年的金秋九月,婚期到了,两对新人即将步入新的人生。 婚礼前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小荷跑到艾叶房里说悄悄话:“小叶子,我好紧张啊。你害不害怕?” 艾叶虽然也很紧张,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忽悠小荷:“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不想嫁给穆少侠?” 小荷嘟起嘴道:“当然不是啦,但人家还是很紧张。这成亲了,总归是有些不同,我娘父就我一个儿子,我爹又不在了,我怕以后他会感到孤单。” “但是你们不还是在一起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艾叶道,“穆少侠人那么好,肯定会孝顺兰雨婶婶的。” 说到自己心上人,小荷又得意起来:“那是自然,穆郎人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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