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卫凌又要将呼延云烈惹恼,刘胜连忙出来圆场道:“王上登基之时便已昭告天下,解散后宫,往后不纳一妃,自然不能娶了祁太妃…” “你想要我娶了她?”呼延云烈抬眼问卫凌道。 “这确实是最为妥帖的法子。”卫凌知道呼延云烈必不满意这样的答复,但他也不愿扯谎。 回来的路上,沿途瞧见了不少的饥民,即便将近乎所有的干粮都分给了他们,也不过杯水车薪。 他见过饥民如何为半颗馊馒头争强得头破血流,也见过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男男女女将孩子扔到路边自生自灭。 若主子娶了祁太妃能让祁尚书拨出这笔振济银,那便是主子身为君王应当做的。 “若祁太妃自愿留在宫中嫁予主子,主子自是应当娶她。如今祁太妃在宫中暴毙,祁大人免不得会将这笔账算在主子头上,朝堂纷争,吃苦的总是黎民百姓。” “好啊好啊”呼延云烈怒极反笑,他咳嗽两声道:“你是大义凌然,人人都顾及到了,唯独不顾及我。” 卫凌坚决道:“主子是君王,理应将百姓置于最前头。” 呼延云烈越咳越厉害,按着胸口浑身颤抖。刘胜见状况不对就要宣太医,被呼延云烈摆手拦下道:“不必,本王疲了,伺候沐浴吧。” 呼延云烈扶着刘胜的手站起身,双肩微扣,背对着卫凌道:“你自便吧,想住哪让刘胜给你安排,若要回暗卫营便仔细着莫要再受伤,往后想见我了就来看看我,不想见我宫里头这么大,也容易避开。”
第107章 推开 将内力渡给卫凌之后,呼延云烈总是十分容易疲惫,心绪的波动更是牵扯着胸口的伤处我,回回给他当头棒喝。 近乎能察觉到身体在一日一日的衰败,他从来不怎么在意生死,只盼着来得及做完为王者该做的事。 或许从前还有些许担忧,若他不在卫凌会因他伤怀,但看如今卫凌的态度,或许他不在了,卫凌反而能更加畅快。 罢了,要走便走吧,总归是他自作自受。 “主子去何处沐浴,卫凌在门外守着。” 呼延云烈闻言惊讶地转头,见卫凌已经扶剑站起,“不是不愿留下吗?” “祁太妃死得蹊跷,宫中形势尚不分明,卫凌身为暗卫自当护主子周全。” 言罢,卫凌便示意刘胜领路,三人到了后殿的温泉池子旁,那里已经有两排宫女准备伺候着了,呼延云烈挥手屏退,刘胜亦躬身道:“奴才去吩咐下人备好主子更换的衣物。” “还有伤药。”卫凌补道。 待温泉池旁就剩下呼延云烈与卫凌二人时,呼延云烈才开始褪下衣物。 呼延云烈背对着卫凌,衣物一件一件从他身上滑落,直至不着一物。 修长的身形,笔直的腿,臀部挺翘,腰窝深陷。宽厚的背肌上几道挠出来的红印十分乍眼。 “不下来泡泡?这池水能活络筋骨。” 说话间呼延云烈毫不避讳的转身,卫凌看了一眼便匆忙转身,走远两步道:“主子自重。” 呼延云烈本是一个随意的转身,确是没在意自己当下不着一缕,但看卫凌仿佛看到什么污物般的躲闪,心下也有些许酸楚。 胸前一片狰狞丑陋的疤痕,以心口的位置向四周蔓延遍布半个胸膛,被蛊毒腐蚀的疤痕像极了烧伤却比烧伤更加骇人,仿佛的胸上的肉被鼠啃食,留下不少坑坑洼洼的地带。 也无怪卫凌不愿看他,这般丑陋的疤痕换作水谁都看不下去。 默默转身走入温泉池,将胸口出的疤痕全然没入水中,只将肩膀露出水面。 卫凌听见呼延云烈入水的动静,又等了会儿才转过身来。 温泉池子挖在露天的地方,他既没办法撤到门后,亦没办法走开,只能站在原处远远地看着呼延云烈沐浴。 沐浴用的物件放在离温泉池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呼延云烈泡了一会儿,胸前疤痕就开始发红发痒,忍不住伸手去爪,结果那疤痕越抓越红,越抓越痛。 卫凌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再不阻止呼延云烈能把这才愈合的伤口又抓出新伤。 “主子,别抓了。” “痒。”呼延云烈手上动作没停,反而越抓越重,直至出现几道血痕。 若是寻常时候卫凌自是直接伸手阻拦,然而当下他们一个在池中,一个在岸上,除非他游到呼延云烈身边按住他的手,否则着实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法子。 卫凌叹了口气,走到池边对呼延云烈道:“主子过来些,我来给你抓。” 呼延云烈自是不会放过这与卫凌亲近的机会,长臂一扬,破开池水,两个摆臂的动作便游到了卫凌所在的岸边。 “这疤丑得很,你愿意碰?” 卫凌撸起袖子,半跪在池边道:“我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疤痕,若嫌丑,如何沐浴洗身。” 话虽这么说,但真亲眼看到那可怖的疤痕时,卫凌还是愣了有一会儿。他虽给呼延云烈换过几次药,但哪怕是血肉模糊的时候也比现在看得…顺眼些。 指尖一时不忍触碰到那块地方,呼延云烈以为卫凌是嫌恶心,当下便将胸膛往下沉了沉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卫凌伸手掰过呼延云烈的肩道:“我来。” 呼延云烈不愿卫凌为难,微微侧肩想要躲开,谁知卫凌的手非但没松,反而固执地抓着他,以至于一个脚底打滑,闷头摔入池中,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浸湿的衣物还将他不停地往下拽。 扶着呼延云烈的胳膊才勉强站住,卫凌的抹了把脸上的水,咳嗽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正贴着自己浑身赤裸的主子。 眼神对望的瞬间,卫凌下意识猛地推开扶着他的呼延云烈。许是因为太过慌张,这一下没收着力气,直将呼延云烈推得摔倒在池底,扬起一股巨大的水花。 相冲的力道顺着水流也将卫凌推了个趔趄,好在他如今丹田气足,下盘稳当,只摇晃两下便已站稳,这才思及自己方才是不是力道过猛了。 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浮上来的动静,卫凌有些慌了,他滑动着手臂在水中前进道:“主子,你在哪?” 空旷的四周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回声,卫凌紧盯着水面,乳白色混浊的温泉水让他看不清水下的动静,然而面前却飘过来一抹淡红色的血流。 双臂快速的滑动,直到被池底软软的东西绊倒,卫凌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眼睛无法视物,温泉水中的硫磺刺激性极强,他只能用双手在池底胡乱摸索,直到摸到了呼延云烈腰身。 卫凌提了一口气将已经溺水的呼延云烈从水底捞起,水面自二人出来的那块漫开一团鲜红。 卫凌顾不上去看呼延云烈的情况,一手夹在他腋下,一手拼命地往池边游,托着呼延云烈虚软的腰将他甩出池子,自己也跟着爬出温泉池。 一到岸上,卫凌便爬到呼延云烈身边,一眼看见他后脑勺上磕破的大口子。顾不上人浑身赤裸,当下脱下自己湿透的外衣枕在呼延云烈脑袋下,拍着他的脸道:“主子,醒醒。” 见呼延云烈丝毫没有反应,便扶着他坐起,用力拍打着他背后,直到他吐出几口水。 呼延云烈悠悠转醒,卫凌环顾四周,用佩巾将人包裹严实一把抱起。 正逢刘胜端着换洗的衣物往温泉池边来,看着这场面,手里的托盘“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卫凌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对刘胜道:“传太医。” 呼延云烈已然清醒过来,他头疼得很,但意识尚且清晰,拍了拍卫凌的手道:“不必叫太医来,明日还要上早朝。” 呼延云烈内力全无的事如今只有秋明一人知道,他已叮嘱秋明此事绝不可以外传。如今若是把太医召来,这事怕要瞒不住。 “主子,你后脑上磕了道口子。”而且磕得不轻,到现在也没止住血。 “那你便替我包扎一番。” 卫凌放了呼延云烈下来,呼延云烈随手一摸后脑,手上便糊了大片的血迹,这才真觉得有些疼了。 “伤处进了水,还是让太医来处理更稳妥些。” 呼延云烈也知道这么大个口子估计也不是包扎两下能应付的,皮外伤不必把脉自然也探不到内力,于是松口道:“罢了,让太医院的人来吧。” - 第二日早朝,呼延云烈顶着眼底两团乌青和头顶包裹的白布,精神不济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人吵闹。 祁太妃昨夜暴毙的事只消一个晚上便传到了宫中,看来这宫里头心存二心的人倒是不少。 户部尚书祁器说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告了假没来早朝。这祁太妃都还没下葬,朝堂上却连户部尚书的继任之人都提了上来。 呼延朗儿年纪尚小,即便呼延云烈刚登基就按着当年与他叔父呼延岷的约定,立了他这侄子呼延朗儿为储君,但呼延岷却似乎怎么都没法放下戒心。 当呼延郎儿不知第多少次,偷偷摸摸去探呼延云烈的眼色时,呼延云烈给了他开口的机会:“郎儿有话便说。” 群臣的目光落到呼延郎儿身上,直叫他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势必要引得呼延云烈不快,昨夜他在父亲面前推拒了许久,父亲却说这是祖爷爷意思,他不能不从。 若是平时惹云烈伯父不快也就罢了,可云烈伯父如今都受伤了他还要给人添堵,既不是为人臣子也不是为人小辈该做的事。 他夹在祖爷爷和伯父之间其实也很苦恼,从前祖爷爷教他做王上的时候,从未说过会陷入这般境地,祖爷爷总说,他只消向着自家人即可。 可是伯父也是呼延氏一族的人,也是他们自家人,为何非要他与伯父作对呢。 手肘处被人顶了顶,呼延郎儿才回过神来,狠下心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祁器本就是前朝遗官,先前还非要王上娶其独女为妃,可见其心思不纯。户部涉及一国之国计,如今祁太妃无故暴毙,难保祁尚书心生二意,让他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是有多有不利的。” 呼延郎儿的进言引来一片附和。 呼延云烈面色不变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一职,可有什么好人选?” 呼延郎儿咽了咽口水道:“郎儿心中确有一人选,此人名为白塞,常年在关内云游,四处求学,不仅熟悉关内的风土民情,亦有渊博的学识,郎儿认为此人能担当户部尚书的重任。” 此言一出,方才附和的人皆闭了嘴。 “若本王没记错,这个白塞的母家应当也是呼延氏一族的。” 呼延郎儿硬着头皮道:“是,白塞的的母族是郎儿本家。” “那郎儿认为,做户部尚书要会些什么?” “户部尚书…”呼延郎儿觉得自己像是被夫子抽到了篇不会背的文章,吞吞吐吐半天也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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