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心苒脸色发青,暗骂此人好厉害的口齿,却又无奈找不到理由反驳,心头憋屈道:“泠雾姑娘说的是,只不过我刚刚也只是开个玩笑话罢了,怎么还都当真了。” 其他姑娘们也跟着止了脸上的笑意。
第60章 未来 席散,偏院子里也搭好了戏棚。 沈盼儿挽着叶泠雾的手臂,故意拖着她走慢些,趁着耳根清静说道:“你刚刚怎么帮着姜家那个姑娘说话?我可告诉你哦,祖母虽和已经姜家冰释前嫌,但你没必要顾及因为姜家是祖母母家就替她说话呀。” 叶泠雾淡笑道:“我当然不是顾及姜家是老太太母家才替她说话的,只是今日是沈老太太办的席面,我受老太太之命照顾席间姑娘,自当不能坐视不理。” 沈盼儿瘪瘪嘴:“好吧,近日跟着宣嬷嬷你倒是比以前还懂事些许。” 偏院的戏棚子是请了城中老戏班搭建的,老沈宅院小,这戏台子一搭显得更小了,所以台下摆放着的都是普通长木凳,一排能坐上五六个人。 沈老太太居中落座,前面两排坐的都是年纪稍大的妇人,姑娘们则往下扎堆着坐,少年们或站着或坐着,反正犯月不比京城规矩多。 四个着绿衫的女使在院中穿插,给女客们续茶或添上瓜果点心。 沈盼儿一踏进院子就被那边的姑娘们招呼着过去坐下,叶泠雾目光扫了扫,见沈月儿捧着茶碗坐在左边角落,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台,左右也围着两个姑娘。 一记锣鼓声敲响,戏台上两个舞着刀,弄着枪的武生走上台前。 叶泠雾听不懂,从小就不会欣赏这些个戏曲,瞧着女席没有空席,低着头转身就要往回走,忽闻背后传来脚步声,再抬头时却撞上一个坚硬的肩膀。 “表妹妹怎么还走路不看路啊?”头顶响起一个低沉含笑的男声。 叶泠雾吓了一跳,猛然抬头,正巧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狐狸眼。 沈辞今日长发高束配玉冠,身着一件暗红织锦袍,低头迎着叶泠雾仰头看来的目光:“表妹妹怎么脸红了?” ??? 叶泠雾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脸颊。不烫。 与此同时,沈辞和边上同行的少年郎在暗暗偷笑,叶泠雾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脸色不悦,敷衍的福了福身子,赶紧越过这群人离开了。 偏院过来是个小的家宅园林,布满青苔的假山傍着青黑色的塘水,光看着就知年代有些久远。 叶泠雾坐在廊下,盯着水满上有块凸起的石头,石头周围游着几只呆肥的小鱼儿,池面石头上趴着几个小乌龟,许久过去一动不动。 “表妹妹不去院里看戏,倒是跑这来看乌龟。” 一听这声就知道是谁,叶泠雾定定神,头也不回道:“我听不懂戏还不能来看乌龟了?” 沈辞在她身侧站定,悠悠叹道:“也是,表妹妹就连魏夫子讲的文章都听不懂,怎还能指望听得懂戏?” “我才在这待了一刻钟不到,沈二公子不在里面看戏,专门跑到这里揶揄我?”叶泠雾扬首望着沈辞,大抵是要问个清楚。 沈辞低下头,少女色今日穿着淡紫色春衫,头上别来一根花楹钗,颠颠簸簸小半月,脸色气色依旧好。 沈辞神色不自然的收回目光,轻咳了两声道:“……看戏多没意思,祖母她老人家就爱听将军出塞,我从小跟着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从小耳朵听起茧子了,也没见二公子耳濡目染,学到个一星半点,你说说祖母能不在外人面前老是骂你?”自上回萤火虫后,叶泠雾待沈辞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刻意疏远,却也保持着男女间的分寸。 沈辞耸耸肩:“我无所谓,早就习惯了。有我大哥哥在,我们家也不需要第二个沈小侯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泠雾从沈辞这句话里听出了落寞。想来也有道理,有极珍珠玉在前,似乎也不需要锦上添花。 “那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叶泠雾默了半晌才出声问道。 “做什么?”沈辞神色怡然地沉吟道,“暂未想好,不过我倒是想先去游遍大将南北,吃遍天下美食。” 叶泠雾笑道:“这么说,倒是挺像你的。” 沈辞勾了勾嘴角:“那你呢?” 叶泠雾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想到梦里十七岁的那场变故,心有余悸道:“大概是定亲嫁人,相夫教子吧。”嫁给一个秀才。 沈辞板起脸,啧啧道:“庸俗。” 叶泠雾黛眉微蹙道:“什么庸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难道二叔母不是嫁给二叔父,守着相夫教子的传统,才有的你吗?” “……”沈辞噎语。 想了想,也是。 心里说不上豁然开悟,只是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总觉着成婚后就是陷入了牢笼。 可……若和他共度余生的人是她的话,或许还挺有期待的。沈辞缓缓低下眼眸看着叶泠雾,少女的不似初到京城时那般瘦无二两肉了,白皙的脸宛若精心雕刻。 沈辞故意刁难道:“你以为选夫家是买菜呢,好的都给你摆出来任你挑,挑中了就随便嫁了?” 叶泠雾抬头呆呆看着他:“什么意思?” 沈辞不着痕迹地羞涩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你有祖母替你做主,我呢自有母亲做主,照我母亲来看,将来侯府二房大娘子必定是端庄贤淑,你啊还是得多和沈月儿学学,别再发生之前和小郡主打架这种有损斯文之事,须得明辨是非,待长辈恭敬谦卑,待后辈耐心温和。” “……”叶泠雾听他说了一大堆,头一次觉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还能如此难懂。 她这是被沈辞说教了? 瞧沈辞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叶泠雾不禁腹诽:明明沈辞这人比她还不靠谱,为何他还能理直气壮说一大段话来说教她,况且他刚才说的那一大串里有几个他是做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我刚刚说的你可都明白?”沈辞语气轻轻夹杂着青涩。 叶泠雾动了动嘴唇,嗓子好似被掐着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敷衍道:“明白,我都明白,谢二公子提醒。” 沈辞皱了皱眉:“什么提醒,你应该牢记才是,日后嫁得高门成为一氏宗妇,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高门宗妇?!?! 叶泠雾杏眼圆瞪。 无论沈辞是否是出于调侃,她出身微寒,若真盼上那缕不切实际,以她的性子早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她的伪装下是她都觉着陌生的自己。 “二公子想多了,我日后不嫁高门,你说的那些……我是用不着了。”叶泠雾凉凉道。 沈辞见她思忖半晌就说出这句话,没来由郁闷,重重道:“你怎知用不着?” 叶泠雾顿了顿,先是想理论回去,随后又隐隐觉得不对——自己跟他扯这个做甚? 她朝沈辞福了福身子,“偏院还未散席呢,我还是先回去了,二公子要看乌龟的话接着看吧。” 说罢,越过他直接离开了。
第61章 夜晚谈话 台上正演的热闹,底下看客捧着茶碗,端着瓜子,好不惬意。 叶泠雾款款在女席角落入座,不多时,沈辞也随后进了院子,与她不同,沈辞一来,便吸引了不少姑娘和少年郎的目光。 “快看,”身穿粉色花褙子的姑娘拉着另一姑娘,目光锁着少年郎扎堆的方向,“那就是沈家二公子,长得多俊嘞。” 叶泠雾悄悄跟着抬眼看去。 那群少年郎围着沈辞说说笑笑,而他总是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偶尔搭两句话,引得几人朗声大笑, 叶泠雾微微出神。 少年炙热灼烈,好似一颗太阳。 而她呢…… 傍晚,忙活了一天的叶泠雾从厨房端了碗刚熬好的燕窝粥往沈老太太寝屋去,刚踏上沈老太太院子里长廊台阶,一双长靴忽然停在了面前。 黑灯瞎火的,叶泠雾吓得险些将手里的燕窝粥摔了,惶惶捧紧些,就听头顶传来一记轻笑,叶泠雾抬眼望去。 ——果然是无处不在的沈辞。 两人身高差距本就大,现在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叶泠雾更是连沈辞肩膀都没够到,活脱脱的白萝卜碰到红萝卜。 沈辞见叶泠雾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幽怨,居高临下地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吓到你了?我也要去祖母屋子,一道呗?” 叶泠雾急急的甩开脑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道:“二公子说话便说话,怎还动手。”说着,叶泠雾还不忘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松下一口气。 沈辞吊儿郎当的往柱子上一靠,勾着嘴角道:“我说叶泠雾,你要真当我是公子不是浪子,就没必要避我如蛇蝎。” 叶泠雾噎道:“我可没有,明明是你每次见到我总是爱戏弄我。” 沈辞皱了皱眉,道:“我何时戏弄你了?” “刚刚不就是!”叶泠雾剜了他一眼。 沈辞愣道:“那也叫戏弄?” 叶泠雾正色道:“怎么不叫?” 得吧,这丫头眼里他干啥都是错的。 沈辞无奈,浅浅躬身,装模作样地拱手道:“行,那今后见着你,我先行礼再说话,如何?” “……” “我还要把燕窝粥给老太太送去,二公子要是不急,我先走了。”叶泠雾双挑小腿绕过沈辞就往沈老太太院子里去。 屋内烛光明亮,案几上放置着一个白玉小香炉,炉上青烟似团云,边上是錾花卉纹银托盘,上供着些新鲜果。 沈老太太就坐在一旁,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佛经,手捻着一串惯用的佛珠,微阖双目,却没有念经,好似在想什么事。 叶泠雾正要轻手轻脚进去,侧面突然刮过一阵风,就见沈辞先她一步大喇喇地进屋,在沈老太太下首的太师椅上落座,最后还不忘没正形地翘起二郎腿。 叶泠雾脚下顿了一瞬,无语,继而上前道:“老太太,这是我刚熬好的燕窝粥,您席上喝了酒,吃点燕窝养养肠胃,不然晚上可睡不好觉了。” 说罢,叶泠雾将盛着燕窝粥的碗盖打开,送到沈老太太面前。沈老太太缓缓睁开眼,接过碗点头道:“泠丫头有心,从侯府出来后就难为你个小丫头照顾着。” 叶泠雾抿嘴一笑,这温顺的模样落在沈辞眼里,心头莫名就不畅快。 这死丫头对他怎么没这么娇羞过? 沈老太太又嘱咐了叶泠雾好些话才让她回屋歇息。 待人走了,沈老太太看着边上那一脸阴沉的沈辞朝:“怎么,泠丫头哪惹你了?瞧你那副样子。” 沈辞不答,问道:“祖母找我来可有事?” “昨日有人传了一封密信给我,你且先看看。”沈老太太示意的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信封。 沈辞上前拿过信封打开看了看,少顷,眉头一动,说道:“这信上未署名,只说此行是来调查孙琨乾,孙琨乾是犯月知州,祖母在犯月一无人脉二无官职,来信之人跟您说这些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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