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孝,不知道母后竟然病得如此厉害。” 宜太后闭着眼微微摇头:“是哀家不让他们告诉你们的。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就是岁数到了油尽灯枯,快要去找先皇了。” “母后不要这样说,儿臣府上有几支千年人参,一会儿让人送进宫来让太医入药给母亲用上,身子总能养好的。” 宜太后微微睁开眼,有些灰白了的眼眸看着床边坐着的满脸担忧的儿子。 “哀家的身子太医已经在悉心料理了,你不用太过操心。你那王府里,应该还有别人需要你照料吧。” 褚安铭也不意外,他那日把蓝田带到孙秦两家婚宴上,半个朝堂的人都瞧见了。 事情过了那么多日,如今估计是皇帝和太后也早就知道了。 “母后都知道了。”他平静道。 宜太后虚弱得已经无力点头,只是闭了闭眼:“哀家听说了,你得了个新人,为了那人把原本别院里养的那些都散了。” 褚安铭解释道:“确实有个新人,但并非因为这人才散了原本那些人的。” “那是为何……” “儿臣突然觉得,过去某些事情好像是做错了。” “那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么?”太后语气平平地问。 褚安铭略沉默了一会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太后轻叹一口气:“是啊,试试吧。” 褚安铭试探道:“母后不责怪儿臣把人带回王府么?” 宜太后道:“其实自从你父皇驾崩后,哀家就已经早就不在乎这事情了。” 褚安铭有些意外。 只见宜太后用力吸了口气,又悠长地呼出,然后强行提起精神继续说: “哀家对你的期望总是在变。你小时候,哀家觉得你聪明早慧,希望你能成人中龙凤。后来,你因为徐思远的事情惹怒了先皇,哀家就只盼你不要再触怒先皇,所以才不让你把人带进王府的,希望你能平安不露锋芒地活下去。你父皇走了那么多年,哀家这么许多年独守空房十分清冷孤独。好在哀家年纪大了,能在这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但想到你,还是如此年轻,人生还很长。就觉得还是盼着你能有一个人作伴。 哀家之前一直劝你找个女子娶进王府,就算是无情无爱只是相互扶持做个伴也好,但你不答应。后来我就想,算了,你只要能找到个人真心的人陪着你也好。只是我知道你对原本院子里的那些人并不真心……那如今这一个……” “这一个是打算要真心相待的……”褚安铭说。 宜太后又闭了闭眼,又长长呼出一口气:“那就好。看着你不在纠缠在以前的事情里,哀家也安心了。” 褚安铭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他自从从徐夫人手中拿到思远当年的那封信后,就已经觉得自己过去那么多年所纠结的事情十分可笑。 思远是知道他的心思,但显然是并不打算给予任何的回应,甚至用随军出征来逃避这事情。 褚安铭甚至在想,若是徐思远当年没有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他所幻想的事情发生,或许反而会闹出一场难看的戏码。 然而徐思远死了,没能在当年就止住他的妄念。 他毫不知情地继续将自己的幻想延续了那么多年,自艾自怜,还间接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 当梦即将醒来的时候,蓝田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个同徐思远完全不同的人,却又一样的让他心动。 而当他知道这份心动并非单方面,而是彼此相通的时候,这是此生头一回,他如此安心。 像是一个从泥沼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人看到了一汪清泉,就急不可耐地跳入那池水中希望能靠这清水洗去自己身上的泥泞。 褚安铭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知道这么做对那汪清泉不公平,清泉会因此变得浑浊,混入过去他身上的污秽,变得不那么纯粹。 他只是希望,只要自己细心呵护,在平静安详的岁月中,那些泥泞终将会沉淀入深不可测的池底,只留下原本的一汪清泉和自愿沉溺于其中的人。 褚安铭想到蓝田那次和自己提起徐思远的事情,心里就十分惭愧。 他是知道自己过去的。 褚安铭当时用自嘲掩盖了自己的羞愧,而蓝田也没有过多的追问,让他也找不到一个契机去解释自己如今打算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想法。 褚安铭心想,可能蓝田不在意吧。 他毕竟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没经历过这些,不了解所谓刻骨铭心,也就不会嫉妒当年自己对徐思远用过的情了。 宜太后慈爱地看着褚安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突然,她用力地咳嗽了起来,任凭褚安铭如何安抚她的背脊那咳嗽都无法停歇。 “快宣太医来!”褚安铭转头身边宫女吩咐道,待他转回头来的时候,发现明黄色的锦被上已经被沾染上从太后口中咳出的鲜红的血水。 太医院来人了,是赵中琰。 褚安铭对赵太医的医术有所了解,便也放心把太后交给他医治。 褚安铭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赵中琰对太后用药施针。 待到太后终于平息下来安静入眠后,赵中琰收拾好了东西,嘱咐了伺候的宫女几句便要向褚安铭告辞。 褚安铭叫住了他。 “赵太医,你实话同我说,太后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赵中琰回:“原本只是风寒。但太后年事已高,加之身子弱,一个夏天也没养好,恐怕是伤了根本,如今这天又要凉了,情况不大好,就是靠药吊着。” 褚安铭又问:“太后这情况皇上知道么?” 赵中琰用力抿了抿嘴:“太后她不让人说,皇上近些日子也没问。” 褚安铭沉默片刻,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这种事情,太后不让说,其实就是不让身边的人主动去告知通传。 但若是如他一般,直接向太后身边人询问太后的近况,那些下人也不敢可以隐瞒,还是会老实说出太后病重的实情。 更何况,若是皇帝亲自过问,哪一个敢冒着欺君之罪隐瞒呢? 但皇上没有问。 褚安铭长叹一口气,想起当年父皇在病榻上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帝王治国,最不需要的便是情深意重。” 看来这情不仅限于男欢女爱之情,就连那兄弟情母子情也是能少则少的。 也怪不得最后父皇会立了皇兄当太子了。 父皇没选错。
第100章 为什么非要等天冷 蓝田自从那日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呆在了梁王府“养伤”。 但他呆得并不舒坦,每日里除了被要求按时服下陈太医特地为他开的一剂补药,还要忍受着王爷时不时来亲自为他上药时候的手脚不清不楚不干不净。 但那王爷是个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主。 这一日,蓝田原本好好的一人在屋内写他的话本,结果王爷又来了。 王爷让他不用停下,继续写自己的东西就好,然后就一把拉过蓝田的左手,撩起他的袖管就要帮他擦药。 蓝田胳膊上本来是有几块那日留下的红印,几日过后早已反出青紫色来,映衬着他那处平日不大见光比脸上更为白皙的皮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但其实蓝田知道,这是快好了,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疼了。 褚安铭看着自己留下的印记,用手蘸取了一些膏药,心疼地涂抹在蓝田胳膊上,然后覆上自己的掌心,小心地缓慢地揉搓,直至那块皮肤变得温热起来。 本来如果光是这样,蓝田还是能专心于自己笔下的创作的。 但王爷的手不老实。揉着揉着,那只难得温暖的手就顺着蓝田的胳膊一路摩挲伸进了他的袖管,不知不觉间揽到了他的胸口。 蓝田握笔的手抖了一下,转头对褚安铭道:“王爷,蓝田这儿正写到关键部分呢。” 褚安铭幽幽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写啊,本王又没把着你的右手。” 他边说着,边用指尖轻轻扫过蓝田胸口本就敏感的皮肤。 蓝田浑身一颤。 “玉先生快写啊。你边写,本王边看。”褚安铭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蓝田深深吸了几口气,紧紧握着手中的笔盯着面前的纸稿,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心猿意马。 他写下一笔,王爷那手似乎也同步地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过一下,伴随着喷在自己耳扩上温热的气息…… 蓝田实在是受不住,他开始苦苦哀求王爷不如就把事情给办了吧。 王爷深思熟虑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大夫说伤筋动骨得养百日才能好透,本王不想再伤着你。” 蓝田据理力争道:“可我没伤到骨头啊。” 褚安铭意犹未尽地又揉了一把他的后脖颈:“可你伤了不少的精……” 蓝田:“……” 蓝田小脾气上来了,把手里的笔扔了出去。 “不写了!” “阿田为不写了?”褚安铭若无其事地将刚才干了半天坏事的手从蓝田衣襟里伸出,落在他的后脖颈上,仿佛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小猫一般轻轻地按捏。 蓝田转头瞪了他一眼:“王爷自己心里清楚。” 褚安铭一脸无辜样:“玉先生自己才思枯竭,怎么怪到本王头上来了。来,让本王瞧瞧,写到哪儿了?” 褚安铭伸手拿过蓝田最后写的那页稿纸扫了一眼,见剧情正停在话本中的王爷要同说书先生行那档子事儿的地方。 褚安铭哑然失笑。 “怎么写到关键部分就写不下去了呢?” 蓝田还在恼他,故意说:“王爷不也是弄到关键时候就不继续下去了么?” 褚安铭说:“本王不是怕你又疼么。” 蓝田说:“那总是要疼,王爷就不再同我做了?还是干脆每回都让蓝田将您灌醉了强上?您就觉得心里好受了?” 褚安铭见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忍着没有大笑出声,捏着蓝田后脖颈的那只手用了用力。 “怎么就非得疼呢?本王已经想到了不让阿田疼的法子了,只是一直在等时机。谁知就出了酒后乱性这一出……” 蓝田愣了一下:“王爷想了什么法子?” 褚安铭抿嘴笑而不语。 蓝田抓着褚安铭的衣袖,又问:“王爷在等什么时机?” 褚安铭顶不住他的追问,低头附在蓝田耳边轻声道:“本想等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带你去温泉汤池的……” 听到温泉汤池这几个字,蓝田顿时红了脸。 他记得自己当时在那汤池还肖想过一番这样的场景,甚至还将自己脑内描绘的场景写进了自己的话本里。 王爷莫不是看了那话本,猜到了他的心思,才会选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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