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白尽泽让开身侧的位置,圭臧进去。余羡想出言,手心被捏了捏,忙止住了话音。 圭臧:“挽苏?” 剩下的话被挡在门里,余羡随白尽泽下楼,走远了问:“这样不厚道,云挽苏应当不想和他独处。” “你不奇怪,云挽苏怎知夜里我们上了山没去圣女庙,此前,我们最先准备的也是去圣女庙。” “云挽苏有问题?”余羡一惊,“那方才他同我说的那些是何意?”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一叶道观,有个叫做逢应闲的修仙道士。” 白尽泽颔首,道:“云挽苏不会有问题。” 见他这般淡定,余羡问:“你知道这个修仙道士?” “知道。”白尽泽说:“不过现在他不叫这个名字。” 余羡:“得道成仙,还改了名字?” “原来就不叫逢应闲,飞升后寻回名字罢了。” 一番下来余羡免不了好奇到底是谁,同白尽泽踱步到院中的石桌前,打开食盒,将凉掉的饭食拿出来,终于开口了。 “这个人会是谁?”余羡声音低,小心翼翼地,“云挽苏同我说逢应闲不在人世了,是他不知道道士已经飞升还是因为飞升才说不在人世。” “他确实不知道道士飞升。”白尽泽简单收拾桌面,盛一碗汤放在余羡面前。 余羡看一眼,在他的目光里喝了一小口,问:“这位道士是何方神圣?” “天帝,丞灵。”
第53章 晓青润 前后半炷香不到,云挽苏在楼梯口露头,胸口的纱布重新包了一层,下来时身后跟着一位圭臧,二人边走边说话,太远听不清内容。 白尽泽给余羡夹菜,提醒他先填肚子。云挽苏小跑过来,不见外地捡起筷子也要吃。 他低头一看,眼睛亮了,夸道:“今天阿婆做了鱼,清蒸的鱼!要是红烧的话,就更好了。” 圭臧听他这么说,真想弄条红烧的来。云挽苏拉住人,让他坐下帮自己挑刺,对余羡道:“今日我还是同圭臧回他的住处吧,思来想去,赖在这儿确实会打扰到你和白大人。” 他笑得不安好心,换以前余羡听到定要面红,现下习惯了,便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鬼君将你哄好了?”余羡面色淡淡,语出惊人,“你带着伤来,我还当你要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云挽苏握着筷子,支支吾吾说不清话,瞥一眼圭臧,言语嫌弃,话却不敢说太重,“他皮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将我性子都差不多磨平了,真烦!” 白尽泽适时问:“鬼君追的亡魂,现下可有线索了?” 圭臧说:“敌暗我明,有点麻烦。不过今早我听圣女庙传来古怪,不知灵梵会不会在那一处。他在的话,那批魂也就在。” 余羡放下筷子,问:“圣女庙,何种古怪?” 圭藏低头认真挑鱼刺,挑干净了夹到云挽苏碗中,也搁了筷,说道:“山上死了不少人,接着圣女庙着了大火,里边的人除开圣女,都死了个干净。” 余羡:“竟有此事?” “灵梵肉身灭了急于重塑,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圭臧分析道。 “白尽泽,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余羡问。 “可……”白尽泽故作犹豫,说:“鬼君先去探探?若真有灵梵踪迹那再好不过,若没有,我们分两路不至于扑个空。” 圭臧问:“白大人有什么打算?” “去山上瞧瞧。” 圭臧:“我去过了,没有发现。” “当真?”白尽泽先道:“我想也是,死了这么多人,任谁都知道避嫌。” “还是一同去圣女庙吧。”圭臧道:“巴掌大的巫疆,你我要找的人逃不了。” 白尽泽思量着,给余羡递了一杯热茶,颔首答应:“也好。” 云挽苏默默听着,眼珠子都快将碗瞪出窟窿来了。烦得想庭院中两枝丫乱颤的树叶子扒光。 憋了半天,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抬脸争取道:“我也去,带上我!” 无人接话。 云挽苏半点不在意,又说了一遍,特意对着圭臧说。圭藏语气淡淡,道:“你有伤,既不愿我送你出棺,便好好待在房中养着,你二选一。” “不选,”云挽苏皱着脸,“你带我去!” “好。”回话的是白尽泽。 落了几日雨,猝不及防的烈阳冒头,林间散着一阵闷腥。 从枝丫的缝隙中窥探,圣女庙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头颅挤得黑压一片。说话声,争吵声,哭声,混杂成一片。 如何越穿过人堆顺利进去成了最大的难题。 余羡未曾出声,袖中的手悄悄攥着白尽泽,额头冒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苗铃响了。白尽泽渡些灵力护住他,问旁人:“圭藏,你可有法子了?” “潜进去不是难事。”圭藏如实道,“不若我先进去看看?” 云挽苏今日打定主意要跟着圭藏,他道:“我同你一起。” 待他二人走开,余羡才沉沉吐出一口气,面颊憋得涨红,他说:“云挽苏才提醒我们不要被圭臧误导,我们还是来了圣女庙,若真有古怪,无疑自投罗网。” “我以为,来的就该是圣女庙。”白尽泽说:“云挽苏受了伤,按圭藏以往的性子应当会不顾云挽苏的意愿直接将人送出棺。可他不仅没有,还将人放了出来,传了这么个消息给我们。” “圭臧故意的?”余羡缓了一口气,道:“若我们信了云挽苏的话,不来圣女庙,会去哪....” 昨夜死人的那座山。 “他也料想到我们不会信,一定会来圣女庙。”白尽泽说:“无论是不是有意,小心为上。” “你同圭臧认识多久了?”余羡问出心中疑惑,他实在想不出,圭藏能有何种目的。 “知之甚少。” “从前你得罪过他?” “不曾。” 余羡若有所思点头,“那你在极之渊住了多久?” “不记得了。” 余羡再点头,“你如此不争不抢,他有所图,理应不会图到你身上,应当是我。” 白尽泽露了个笑,道:“图你生得好,又听话吗?”他伸手环着雪凰的腰身,往身前拢,收了说笑语气,“先不管别人如何,找到你的原元神,拿到了我们就回极之渊,上回答应铁毛下山玩,还没兑现呢。” 余羡嗯了一声,再往那边看,这一看看出了异样。被众人围堵的圣女忽而了还手,打伤众人跑路了。 他一跑动,刺耳的苗铃脆响越大,震得余羡险些昏厥过去。 白尽泽掠过众人视线,带着余羡追上去。过了这片树林是道瀑布,水流声近了越来越大声,难以辨别前人的脚步落在何处。 白尽泽故意缓下步子,待听清圣女逃窜的方向确实是瀑布之下后,护着余羡的脑袋纵身从高处跃下。 翻滚的水流直接在耳边炸开了花,余羡只觉得浑身凉透,紧紧缩在白尽泽的怀中,憋了一口气,再久些就要窒息。 待落地踩在冰面上,冻得皮肉发痛的脚不剩多少知觉,洞中的凉意虽敌不过极之渊,奈何他湿了衣裳,瑟瑟发抖说话都冒白雾。 余羡还未及缓够气,便见圣女生生扒了面皮,变成一个青年模样。 此时天已将暗,洞中光亮不足。师徒二人并未马上现身,视线追着那位青年的背影一直往里。 长长的石洞隧道,青年一路走,两旁的烛火应声摇曳。 隧道另一端是道石门,青年进去后又立刻严丝合缝闭上。白尽泽视线巡视一圈,抬手挪动烛台位置,石门再次移开。 入眼帘是一间华丽书房,布置不似巫疆该有的风格。精雕红木,青花瓷瓶,一扇龙凤呈祥的暗色屏风立在书案之后。 一窗之隔的书房外,传着来人的说话声。余羡悄声迈步过去,贴着窗听,一阵苦药味儿传来。 白尽泽第一次雪凰这副模样,忍笑拉他的手腕直接掀帘子进去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余羡这才反应过来,白尽泽有的是本事,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室内陈设简单,却完全不亚于书房中的华丽,中间放置的长桌雕花复杂,放在之上的花瓶价值不可估量。 青年端了药喂给榻上的人,说着哄人的话,轻轻柔柔地。 榻上的男子咽下苦药汁,问:“青润,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过半,”晓青润将药碗放下,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放在手心抖出两粒药丸,喂到男子嘴边,“哥哥,外边下了几日雨,终于晴了,待地干透,我带你出去闻一闻花香。” 余羡扭头望白尽泽,他都能看出这两人并非人类,更别说白尽泽了。那药丸更是了得,汇聚了人之精气,唯一的药效就是吊住活死人的命! 榻上的人吞下药丸后几次皱眉,精气神肉眼可见好上不少。他喝了几口清茶润喉,露出一抹笑,问:“今日外边有什么热闹?” 晓青润生得青涩显小,约莫十八九岁,眸中的波光透着一派天真,任谁也不会想到,连杀几十人的会是这么个人畜无害的青年。 他握着墨淮的手,扬起下巴仔细回想,不一会儿露齿笑道:“是有个趣事儿。” 墨淮靠着床架,歪头始终看着他,目光缱绻,“什么趣事,眼睛都笑弯了。” “遇到了一个会变花的妖怪。”晓青润是真的开心,一笑蛇尾巴变出来了,缠在墨淮的腰上。 余羡见状脊背一寒,蛇鳞与龙鳞差不了多少,模样也相似。他怕灵山上那条青龙已经怕到见着青蛇都心有余悸的地步了…… 晓青润晃着尾巴尖,说:“我同他说,我帮他的忙,能否让他帮我种满院子的花出来,我说我夫君喜欢。” “胡闹,”墨淮抬手,指尖点一点他的眉心,“妖也分善恶,你记着莫要在外头闯祸,被欺负了没人护着你。” “哥哥,你同我成亲,我就听话。”晓青润说得认真,但这话他似乎每天都会说,榻上的人不拒绝却也不直接答应他。 晓青润见他不答,也不曾刨根问底,凑过来抱住他,“哥哥快些好起来,待你好了,咱们就离开巫疆,去看看人间的山河湖海,然后你同我成亲。” “除了成亲,你就不想别的事了。” “成了亲再想。” 墨淮笑得急,咳嗽几声,让他快些藏好尾巴,又想起来问,“那位会变花的妖怪,让你帮他什么忙?” 晓青润顿了一顿,就是不将尾巴收回去,又要凑过来靠着他的肩,“小忙,让我日行一善,助他修道成仙。” “日行一善是好事,你多加小心,尾巴一定要藏好。” “那你答应同我成亲!”晓青润道:“我知哥哥怕拖累我,可我不怕,你不答应我,才叫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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