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狼镝

时间:2023-08-14 17:00:24  状态:完结  作者:凉蝉

  岑煅欲言又止,与宁元成交换了几个眼色后,喟然长叹。

  自从白雀关大败、莽云骑全军覆没,西北军元气大伤。靳明照战亡的消息传回封狐城,无数百姓、兵丁连夜溃逃,只求活命。西北军战力损失大半,剩下的已经没了战意。喜将军率军洗了一次封狐城,掠走无数军备资料,更是从根子上重创西北军。后来建良英与张越从北方过来支援,张越最终留下担任统领。但他并未着力建设西北军军队,而是笼络人心,把西北军完全当做他张越、甚至是梁太师的后备军队。不少将士唯张越马首是瞻,而张越本人对抵抗外敌信心不足,应对疲乏,麾下将士自然有样学样。

  “喜将军当日进入封狐城,其实唯一翻动全城寻找的只有你的姐姐一家人。城中如今有各种传言,说大瑀即将放弃封狐,又说金羌军队军纪严格,从不烧杀抢掠,若让他们管理封狐,只怕比玹王更出色。”岑煅无奈笑道,“你别吃惊,这种小道信息随处可听,而且信的人不在少数。”

  贺兰砜插嘴道:“说这些话的都是金羌细作吧。”

  “有金羌人,也有大瑀人。”宁元成苦笑,“封狐本来是东西商道,来往的人三教九流,各色各样,复杂得很。”

  “封狐城城守不做些事情么?”靳岄问。

  “城守是梁太师的学生。梁太师倒台后,他没什么动作,大概是不想多管闲事,打算安安稳稳熬过这几年,告老还乡吧。”

  西北军此时对金羌发动战事,若北戎不动,西北军竭尽全力或许能有几分胜算。但岑煅实在不敢冒险。“如今能把军队调往封狐的只有北军。建良英将军年事已高,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请求,他一定会答应。”

  靳岄点头:“但岑融不会。”

  北军调往西北支援,军令必须由官家签定发出,否则便是谋逆的大罪,牵连数千上万将士家族。靳岄自然也不相信岑融会调兵。岑融巴不得岑煅在封狐落败,最好就此身败名裂,一命呜呼。

  岑煅却不认为三哥对自己有这样深的恨意:“只是官家主和不主战罢了,你把他想得太坏。”

  靳岄不跟他争辩这个,盯着地图和沙盘发呆。没有援兵,胜率太低。这种战争是能免则免,不可强行举旗。局限条件太大,即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他看向岑煅,明白岑煅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并非智计可以补足的缺憾,面前选择太少实在太少。

  或是放弃封狐、割地求和,金羌和北戎怎么争就怎么争,他岑煅撤离封狐,也不必管沿途百姓,继续回梁京当他的玹王就行。

  或是拼死一战,把西北军数万将士性命抛在这场难以获胜的战争中。他玹王可能博得一声美名,“誓不低头”云云。

  以及第三条路:回梁京,用尽一切办法,求岑融调兵。岑煅不信岑融恨自己,岑融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愿意让岑煅再在眼前出现。岑煅若开口恳求,只怕岑融会用无数苛刻条件为难。靳岄相信岑煅不会在意为难的条件,只怕为难了,岑融也不肯松口调兵。岑融只希望帝位坐得够牢,割几座城池换来百世平安,这是一桩好买卖。

  议堂中陷入长久的沉默,靳岄和岑煅呆站在地图前,宁元成用一把小刷子把沙盘里的沙子山石归置好,一时间寂静无声。贺兰砜看看众人,问道:“若有外援,能不能打?”

  岑煅叹气,他以为贺兰砜没有听懂:“贺兰兄弟,我们没有外援。西北军……说句不好听的,连同我和封狐城,已经基本被朝中主和一派放弃了。”

  贺兰砜坚持问:“能不能打?”

  靳岄心中一动,忙问:“外援在何处?”

  贺兰砜手指着沙盘上列星江北的另一端。他的指尖跨过英龙山脉,一直往北而去。

  “驰望原,血狼山。”贺兰砜看着岑煅,“高辛人和怒山人的军队,你要不要?”

  ***

  列星江上游的古穆拉塞河在冬季几乎干涸,荒凉广袤的土地全被茫茫白雪覆盖。而白雀关和封狐城这段列星江也已经彻底冰封。从高处望去,列星江两岸高山如黑色屏障,倒映在冰面之上;冰层厚实如同巨大镜面,黑色山峦在镜中化作深渊,影影绰绰,令人生畏。

  “封狐城这段江面在冬季的时候被称作‘锁玉渊’。你瞧,冰河就像玉造的深渊,只有春天到了,它才会化冻,重新奔流起来。”靳岄看着山下的列星江说,“列星江化冻的声音就像火药爆炸,也像天雷巨响,震彻全城。小时候每每听见这样的雷鸣声,我便晓得,春天到了。”

  玉渊一般的列星江上,陈霜身穿几乎与这雪天雪地混成一色的白色斥候服,骑着靳岄的马儿,正穿过无法被踏破的厚重冰层,离开封狐城,沿古穆拉塞河而去。

  进入古穆拉塞河就进入了金羌。从金羌抄近道去血狼山,不到半个月时间。

  飞雪翻卷,寒风入骨。贺兰砜眯眼远眺。他和靳岄正站在封狐城外的山巅。岑煅说若是天气晴好,从这儿可以直接望见北方的英龙山脉。他的故乡就在英龙山脉背后。

  “高辛人不信缘分。”贺兰砜说,“我们信奉天神,信奉神女的预言。我们认为一切都是已经写定的,有时候我们能感受到命运的存在,它是驰望原夏季的雷雨,我们谁都躲不开。但我现在有些怀疑……”贺兰砜喃喃说,“命运和缘分,是哪个神负责推算?”

  靳岄扭头看他。

  “是我哥哥在血狼山酒馆千杯不醉,折服了怒山人。是朱夜点燃北都南城大火,才有我大哥誓死相陪。,是我点燃了血狼山鹿头,高辛人才认我为王。是我和巴隆找回远桑,怒山人和高辛人才能结成军队。”贺兰砜目光平静,“我没见过神灵,命运也从未在我眼前现身。怒山人和高辛人能够守卫部落和血狼山,能够脱离北戎,是所有人拼死抗争才得到的荣耀。靳岄,世上原来没有神。”

  寒风愈发的猛烈了。他深棕色长发被吹卷而起,狼瞳直视前方,穿着西北军军服的身姿笔直挺拔。

  北风从驰望原吹卷而来,它均衡公平,扫荡封狐城,也扫荡金羌大军营地。在营地后方百里之外的小镇上,喜将军雷师之正在一间小院门外徘徊。随从拿来金面具,他戴上之后才轻轻推开院门。

  院中安静,他看见白霓在屋内缝补小孩衣裳,两人目光对上,各自轻轻点头。一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儿在门前雪地里扑腾,看见雷师之过来,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怯怯看他。

  “锦儿,玩雪呢?”雷师之笑着在她面前蹲下,给她拍打身上的雪沫,“不冷么?”

  白霓的孩子乳名唤作锦儿,她常常见到雷师之,但认不得他模样,只晓得这人总是戴一张金面具。雷师之把锦儿抱起举高,让她去够柿子树上没被鸟儿吃完的一颗干柿子。锦儿扯下了柿子,兴奋地在他怀中手舞足蹈,一不留神打落了面具。

  面具下那张沟壑纵横的碎脸立刻一怔,忙把锦儿放到地下,去捡面具。锦儿蹲在地上歪头瞧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恐惧、害怕和憎厌,尽是纯然的好奇。

  雷师之心中一动:是了,这孩子如同白纸,不懂辨别美丑。

  他从未在锦儿面前露过真容,此时拿着金面具却也不想戴上了。“怕不怕?”他低声问那孩子,“叔叔脸上都是疤。”

  小姑娘格格地笑,亮出自己手背上的一道小疤痕。这是她前几日乱跑乱跳摔伤的。“我也有!”她高兴地举起给雷师之看。

  雷师之很喜欢她,笑着往那疤痕上吹了一口气:“痛不痛?我帮你吹走。”

  锦儿笑着和他玩在一块儿。闹得欢腾时,柔软小手忽然抚上雷师之面庞。孩子双眼如点漆,纯真干净,嗓音天真稚嫩:“你痛不痛?”

  雷师之心中如被重锤狠狠一敲,干涸眼底酸痛难当,陌生的泪潮霎时涌上来。实在是从他被俘到成为喜将军、到拥有今日这般超然地位,从未有人问过他痛不痛、难受不难受。这话如今从一个稚子口中说出,他一时间难以自抑,喉中干涩,发不出一句声音。

  身后房门打开,白霓唤了声锦儿。锦儿立刻从雷师之怀中跳下,奔向母亲。白霓把锦儿交给奶娘,雷师之戴好面具才回头去看她。白霓对他并不热络,今日却倚在门边,主动开口:“我有一事想请教喜将军,还望将军不要隐瞒白霓。”

  雷师之点头:“你说。”

  白霓目光平静:“金羌细作游君山,是已经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霓姐姐的重头戏份要来噜~

  迷妹不奇:好帅!

  迷弟靳岄:好棒!

  痛苦凉蝉:好难!


第132章 求援(2)

  雷师之万没料到白霓会这样问出口。他甚至不知道白霓是什么时候得知游君山真实身份的。

  白霓笑笑:“迟早会知道的,只不过我觉得将军对我和锦儿有几分作不得伪的真心,所以白霓愿意从你这儿问答案。将军如果不说,那边算了。”

  “……没错,已经死了。”雷师之不再隐瞒,“死在你的小将军靳岄设的局之中,就在去年冬天的梁京。”

  白霓:“怎么死的?”

  雷师之:“被靳岄所杀。”

  白霓看着惨灰色的天空,雪又稀稀落落降下。“很好。”她低声道。

  见她转身回房,雷师之又说:“你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吗?为何一个大瑀人,会成为金羌的细作。”

  白霓迟疑片刻,对雷师之作了个请的手势。

  屋内比外头温暖许多,地炉燃得正旺。茶水是烫的,几口下肚,浑身都热暖起来。雷师之与白霓分坐木桌两侧,大略说起游君山的来历。

  游君山对白霓所说的话中,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他确实父母双亡,因而在白雀关外流浪。金羌军队常在白雀关周围抓他这样没有来历和身份的人,有的当作军队靶子来练习枪箭之术,年纪小的便留下来在军队里做些杂活,游君山这样体格健壮的男孩,不少都被选入军队之中,培养成为细作。

  游君山确实是大瑀人,但他完全有一颗金羌的心魂。把异族人培养成为自己的细作,最关键的第一课是让异族人摒弃对故乡的思念。金羌人用漫长的岁月锤炼了游君山对大瑀的恨意,他坚信自己的流离失所是大瑀所为,封狐原本就是金羌的土地,若不是大瑀强占,白雀关不会出现这么多战事,他也不至于失去父母,关外流浪。

  在封狐生活的几年里,游君山有过短暂的茫然和混乱。有人喊他游大哥,有人喊他夫君,有人喊他游将军。他在世上有许多个身份,偏偏每一个都无法令他稳稳立足。他是在深渊之上脚踩薄冰的人,贴身带着的炎蛇剑便是事情暴露时,金羌细作用于自刎的工具。

  白霓细细地搅拌碗中茶渣。金羌与北戎人都喜欢喝加料的油茶,她却怎么都吃不惯。“说这些有何用?”她问,“我不想知道他过去过得多痛苦。”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