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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都

时间:2023-09-06 03:00:28  状态:完结  作者:匿名np爱好者

  刚刚即位时,有士子在科考中堂而皇之地针砭他这位新皇践祚以来的种种时弊,甚至大谈仁宗以降宗室入继的法统问题,矛头直指皇位合法性,言辞犀利、笔力老辣。只可惜当年的主考官是孙彦远这样有迎驾之功的权臣,除了不出意外的名落孙山以外,也没有人要拿他下狱问罪,向新帝邀功。不然深究下去,恐怕会成为又一起“宝应新政”的祸端。

  若说当时不惩办他们是小皇帝有心无力,那么时隔数年后,记性极佳的皇帝显然也没有记过仇。在殿试奏名时,照旧礼部所拟的进士名录赐其同进士出身,名列三甲,并未因旧怨改画一处。那人后来又经散馆考试选庶吉士,入翰林院。本职工作之余,还有的是闲工夫继续上疏骂皇帝。

  不过王缙这回连听人诵读这些极尽语言之精妙、穷尽讽刺之能事的文字的心情都没有,从书案这头推去那头了事,也就没有发现其中暗藏的端倪。

  而言官们手中的底本,则悄悄在同僚之间流传开来。

  至于崔叙是如何从身负骂名到从中全身而退的,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便极其复杂——他答应在一份还在草拟的奏疏上秘密联署自己的名字。

  这封奏疏乃是吏部给事中宗潜所拟,他与新入阁不久的吏部左侍郎高圜是同年进士,两家又是姻亲,关系匪浅,极有可能是在后者授意、或者说至少是默许下完成此作。

  这封京察改议疏的内容乍看来平平无奇,是在淳庆五年已全面恢复的京官考察制度的基础上,结合考成法颁行三年来的施行情况,兼顾去岁决定京察六年一考将于今年以后改三年一考,且将地方官考察的大计纳入统一体系等变化,对京察制度所提出的数项改革完善建议。

  其中包括如何与考成法、地方大计配合推行等诸多内容,大体是将多年来考察工作中遇到的实际问题与各地已然实行有成效的解决方案进行整合上奏,乞定为成例推广至各地参照执行,归根究底其实并无多少推陈出新之举。

  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在极不起眼的一处,伏请圣上考虑将内府宦官也纳入其中,由司礼监会同内阁一体考察。这一条建议十分简短,举措也未能铺开论述,在整本奏疏的长篇大论中显得十分不起眼,但却是关键所在。

  可以说是为了这碟子醋而包了这顿饺子。

  崔叙深知背后的利益纠葛无数,成则宫府一体,败则内外对立,内宦外臣倾轧相斗永无宁日。按理说这样重大的变革提议不是他这样的人应当插手的,但皇帝既赋予了他独立的身份,又允许他在宫外交结勋戚朝臣,便宜行事,在宫中时还有参画、朱批之权,于是总想试着遵从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些自认为正确的事,哪怕要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

  也因为崔叙直觉地意识到,明确两京内府二十四监局的监察权责十分必要,哪怕外朝某些廷臣只是想借此打压宦官势力,有节制皇权之虞,也必须这样去做。如若不然,按崔让任司礼监掌印时内外中官逮狱治罪之宽疏,织造、税监等大珰在地方盘剥民脂民膏的暴行必定会一步步滑向敲骨吸髓的深渊,而像去年那样内宫内使、镇守中官附逆为乱的祸事也只会层出不穷。

  崔叙像是真的放下了,并没有为那日的糟心事自怜自伤太久。他还有许多事可以着手去做,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镇日为自己是否应当先向皇帝低头而愁绪萦丝、郁郁寡欢。

  那日离宫虽然仓促,但他还是抽空去了趟承平宫拜见崔雍妃,与她匆匆话别后,又让贺逢春暂代自己前往东苑监督营建工程。虽然自“崔奉御”人间蒸发以后,东苑督监一职便名存实亡,皇帝此前也只是向崔叙口头许诺,但在他的极力保证下,贺逢春最终还是拿着“手诏”战战兢兢地前往东苑接下了这份空衔差事,做了鹤庆侯在御前的耳目。

  崔叙没来由地笃信,皇帝会对此听之任之。

  与宗潜细细商定奏疏一事后,呷茶闲话的功夫里,崔叙仍不忘为尹深的那些子侄们打声招呼。他们一心要经科举入仕,日后少不得与这些清流文官打交道。宗潜在官场摸爬滚打已久,自是心领神会,忙说无须侯爷操心。揖别宗潜以后,崔叙又回府亲自写了一封拜帖,要送到永城侯府去。

  彼时小跟班宁醴还在团营中跟着廖秉忠历练,鹤庆侯回府后新拨来近前伺候的是一名十分眼生的小黄门,名叫成麦。崔叙瞧过名册上的年纪足有十五,当面见了,发觉他长得瘦瘦小小,麻杆似的,打眼一看以为只有十一二岁。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生得尤其干净亮堂,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卖入宫里时牙人谎报了年纪,如今也记不得确切的生年,索性将错就错至今。原是分到直殿监当差的,因合了掌印成安的眼缘,托了几番关系将他调到鹤庆侯府中伺候,预备历练得能够独当一面了,好替他们二位掌管名下田产,将来再给他们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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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愉快!嘿嘿,今天不加班,在家里靠空调续命。


第254章 畅想

  自从徒子徒孙里最有出息的阚延因安化王之乱不明不白地瘐死以后,成安成简兄弟身上的暮气又重了几分。五十多岁,无论对外臣还是内官来说都是正春秋鼎盛的年纪,而对政治生命近乎终结的他们来说,人生已经提前步入晚年。他们对待徒弟的态度也随之大为转变,庇护居多,提携渐少,更不再刻意选拔培养日后争进的可用之才。

  像成麦这样身世干净、心地纯良的小孩倒正合心意。

  鹤庆侯也心疼这杆细瘦的麦子,他本就不惯有人事无巨细地伺候起居,端茶倒水、洗笔研墨一类的活计也不让他做,和宁醴一般放在身边陪伴解闷就好,偶尔遣去跑腿,也是递信传话一类的轻松差事。

  崔叙看着自己这一手近来略有改观的丑字,思量片刻后,还是唤成麦接过笔去重新誊抄一遍。

  原因倒不全在于字丑丢人。徽先伯的长子闵青赦是见过皇帝仿写的字迹的,以他们家上上下下给人的老奸巨猾印象,崔叙便不得不防备长女闵梦昙,也即是永城侯夫人,万一引出什么误会便不妙了。

  再退一步想,也不好让与御笔近似的帖子落在外人手里。

  崔叙叹了口气,心底埋怨皇爷真是阴魂不散,并下定决心开始练习左手字,总不能日后的书信便签都由人代写,传出去让人以为鹤庆侯是个大字不识的白丁。

  想着想着,又看着年幼的成麦写得一手规规矩矩的清秀小楷,崔叙不觉有些脸红,好奇问他:“你也在内书堂学过书?”

  成麦点头道:“回侯爷,奴在内书堂学过两年多的书。”

  “说过几回了,答话的时候不用这么拘谨,”崔叙抚着他的发顶一笑,“怎么只学了两年便分去当差了?”

  “回侯……那阵子管事师傅说是直殿监的人手忙不过来,就将奴和几位同窗调了过去补缺。”成麦照实答说。

  崔叙这才记起来,因圣驾遇刺案发生在宫后苑内,负责庭庑洒扫的直殿监上下也受了牵连,仅仅比随御驾前导警跸的都知监好过一点。经过了一轮可怖的大换血,这才腾出了掌印的位置给被边缘化的成安。

  那些事说起来,他好像也是亲历者,却并没有多少实感,不禁感慨道:“以你的悟性,要是回到内书堂念完书,出路会比现在更好。”

  成麦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师父们的教诲,再则他恐怕也是见识过危机之下内宦们相互倾轧的余威的,对内廷有着朦胧的畏惧,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师父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康健,奴还是跟在他们身边侍奉为好。”

  不忘补上一句:“谢过侯爷好意。”

  崔叙一怔,又为安抚小孩的紧张情绪而特地笑了笑,旋即想到自己的义父,恍惚间竟觉得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了,是时抬目看向窗外掩饰神情,也就不再多言。

  因永城侯夫人在自家院中办了一场赏花茶会,拜访侯府的日子便往后延了数日。

  闵梦昙是鹤庆侯认知中贤妻良母的模范,然而单以这样的角度不足以概括她的具象。崔叙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意识到她身上陌生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她正是早逝的孝贞皇后拼尽全力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的那种女子。

  徽先伯夫妇恩爱多年,膝下无庶出子女。闵梦昙是他们的长女,幼承庭训,通经史、能诗文、善书画,品貌、才情皆卓于众人,待字闺中时已能协助母亲操持侯府后宅事务。而她的母亲邓青阮则是哲宗孝和皇后邓青陟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如此显赫的家庭出身,注定了她嫁入侯府以后地位依旧超然。

  不过相比大哥郭弘思所尚嘉善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她还是要逊色几分。因夫家椿萱已逝,过门以后一直将兄嫂视作公婆一般尊敬礼待,在府中默默相夫教子。

  而在大哥横死、大嫂出家、夫君临危受命前往边地以后,身为一介弱女子的闵梦昙亦能担起整座侯府,主持中馈,让远在大同的永城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此外,闵梦昙还亲自抚养大哥郭弘思的遗腹女与二哥郭弘安的失母独子,贤名闻于坊间。与此同时,她也没有让婚姻与家庭的责任成为自己的枷锁,而是凭借徽先伯府的门楣、利用当家主母的身份,常以诗社、茶会等形式交结京中贵女、宴请士子监生,一面为日趋败落的侯府积攒声望,一面也为自己寻觅知音。

  以她的贤能,做个万民称颂的贤后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不过正如她的姑姑——孝和皇后的前车之鉴向后人所警示的那样,像她们这样优秀的女子一旦陷入后宫的泥潭,往往也会身不由己地沉溺,直至无声无息地消亡,再不复初时的光彩夺目。

  若孝贞皇后等人没有不幸选入宫闱、申女史没有不幸指给王缙为婚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能像闵梦昙一般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君,过上平静安逸、甚至幸福美满的生活呢?崔叙不禁如此畅想。

  他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前提是王缙没有成为皇帝。

  崔叙在拜帖里暗示过郭弘安前往蜀地彻查蜀王自戕案一事,闵梦昙绝非寻常闺中妇人,对时政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因而见面坐定后无多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他:“妾听闻这几日圣上移驾东苑,不知侯爷今日登门是否与其有关?”

  “有关,”崔叙刚刚捧起茶盏便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夫人恐怕也听说了宗室屡屡向皇爷上疏陈情的事。”

  “圣上至今留中不发……”闵梦昙微微笑道,“前几日赏花,还有不少人借些名头来探妾的口风。不过圣上的态度不甚明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闵梦昙的语调平静而徐缓,抑扬顿挫恰到好处,让人不自觉地深思其话间隐含的意味,可她说到后来突然一反常态,很是直白地问道:“侯爷今日是来给永城侯府吃定心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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