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的教学完全没有经过学生的首肯。 他说:“老公……啊!老公轻一点……唔……” 时旭东捂住了他的嘴:“别叫。” 沈青折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他的眼里尽是欲色,压抑在冷静的外表下,始终是那么沉默地爆发。 不该乱招惹他的。 说好只用腿……可能…… 但时旭东没有打破誓言,只是抱着他转了个方向,对上一整面铜镜。 那面等身长的铜镜里,映出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他被捂着嘴,被整个禁锢在时旭东怀里颠簸起伏。他的手臂充满力量感,对比分明,极有安全感的体型差。 铜镜不甚清楚,灯烛也昏暗,却多添了几分影影绰绰的暧昧。 沈青折看得有些失神,在掌下又轻轻喊了声:“老公……” 时旭东几乎被烫得松开手。 “别乱喊,”他神色阴郁,“我不是。” 虽然在心里喊了老婆无数遍,但是现实里面,一直没有叫过。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真。 床上的话,可信度太低了。 时旭东兢兢业业擦着射在铜镜上的精液,听见老婆说:“铜镜……” 时旭东回头。 他半倚在床边,一副情事过后的慵懒疲惫,但是嘴上的话和风月完全无关:“果然很有钱,一整面铜镜。我铸币好缺铜……” 时旭东:“……” 充分表达了自己对狗大户的嫉妒之后,沈青折央他:“帮我拿下信,好不好,老公?” 不用加那个称呼也会帮他的。 时旭东耳朵发酥,反应过来前,已经迈出去步子帮他拿信了,厚厚一杳。 他坐到床边递给他,沈青折却靠了过来,挨在他的肩膀上。 沈青折问他:“你看甄嬛传看甘露寺么……哦对,你是跟妹妹一起看的,你妹妹看甘露寺那段吗?” 时旭东眼神动了动,不说话。 他自顾自说下去:“其实我挺爱看的,特别是四大爷来给侄子上北京户口那段。和现在好像。” 时旭东仍旧沉默。 这么逗也无动于衷,沈青折叹气,拢了拢衣服,挨着他的肩膀在灯下拆信。厚厚一沓,不知怎么赶在今天一起寄到了。 他看信的时候,时旭东的视线才悄悄挪回来,看着挨在自己旁边的猫猫。 头发柔软,倾泻而下,有些勾缠着肩头。侧脸很温柔,也很漂亮。 回避型依恋……吗? 经常直言自己对亲密的需要,但是一旦满足,超过限度之后,就会开始逃避。 逃避虽可耻也没用的沈青折翻着来信。最上面一封来留守成都的谢安。 信的大致内容是——三年又三年,节度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呜呜。 当然,前面是沈青折自行提炼的,最后两个“呜呜”是沈青折脑补的。 他又戳了戳时旭东的胳膊:“拿支笔。” 时旭东一言不发,伸展长臂从案桌上够到了笔。 沈青折执笔回谢安:“坚持坚持。” 再下面一封来自于崔宁崔都头,简述了一番这两日战局,仍然在围晋原,比较僵持,他现在计划用木质长甬道运兵入羊马墙,减少交战接触面。 沈青折回:“可。” 晋原,已经很靠近彭州了,和都江堰之间还夹着一个青城。 或许他们可以派一队人马,绕过导江,去攻击青城,就可以和崔都头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再下面是在九陇外面留守的张承照,明明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来信。 张承照:节度,船船,饿饿。 想要船舶,还想要多点经费好开展三桅帆船研究。 沈青折看得头疼,回信的大概意思是:别催,在捞钱了。 最后一封来自于——薛涛? 薛涛?!
第40章 薛涛消息 薛涛的信积累了厚厚一沓,从南诏着人专门送回来的,开头便叫沈青折愣住—— 郑回死了。 死在自己府上,死状古怪,且面带微笑。 “郑回是谁?”时旭东凑过来扫了一眼,不解。 “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就死的,”沈青折喃喃,而后才解释道,“是南诏的宰相,三代帝师,异牟寻的爹和爷爷都是他教出来的……本来还会教异牟寻的儿子。” 难道是他和时旭东带来的蝴蝶效应? “名字听着像是汉人……” “就是汉人,还当过县令,”沈青折继续往下看,一边道,“安史之乱的时候被掳到的南诏。” “这件事也不可能是薛涛所为,”沈青折说,“做这件事对我们没什么好处。郑回本身就是唐人,立场也是亲唐的。他死了,事情才叫麻烦。” 南诏内部,国主异牟寻对宰相的死大为震怒,要求彻查此事。薛涛也在被调查之列。但她外表上太无害了,而且初来乍到,和郑回也没有什么过往,因此很快被排除了嫌疑。 据薛涛说,目前有这样几个怀疑方向。一是南诏内部,比如其他的清平官。南诏实行的是群相制,有六位宰相一同决议,称为“清平官”。郑回只是其中一位清平官,但资历深厚,向来独断。如果其他清平官有过失,还会被他抽鞭子,甚至太子也被他抽过。如果有人对此怀恨在心,很有可能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下手。 二是吐蕃人,吐蕃与南诏业已结盟,城内也有吐蕃使者活动。为了避免南诏倒戈大唐,很有可能下手干掉亲唐且影响力极大的郑回,以免他给异牟寻吹什么风。 三则是南诏的武官集团。 沈青折从这封信才了解到南诏一动不动的原因——是郑回的命令。郑回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然而这一层面的考量,是那些兵士不能理解的。 南诏保持着氐羌民族骁勇彪悍的尚武精神,“善战死恶病终”。和总是带着大量老弱辎重的吐蕃军截然不同,南诏出兵往往没有后勤补给,不进则亡。 陈兵金沙江而不进军的决策,无疑是把这些军队推向了另一个绝境。 他们也有足够的动力派人刺杀郑回。 下面就让沈青折哽住了。 薛姑娘表示,不过他们都猜错了,这件事就是她干的。 沈青折:“……” 他放下信,有气无力地栽在时旭东怀里。 时旭东手动了动,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最终忍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沈青折扶正:“看信。” 态度非常冷酷。督促沈节度继续工作。 沈青折继续看起了这封充满转折与意外的信,关于为什么杀郑回,薛涛下面就给了解释。 当年她的父亲薛郧出使南诏,染上瘴疠而死,这件事和郑回有非常大的关系,但是一切证据都被捂死了。 来到南诏,薛涛发挥了天才般的社交手段,成功打入南诏上层。一到当地,便受到许多招待与欢迎。她的车架行在太和城的道路上,周围都是挤挨着要一睹真容的人群。 宴饮招待当晚,郑回没有认出她来,居然还想要轻薄她。 按照郑回原话,便是觉得南疆女子大都乖戾难忍,还是大唐女子来得温婉柔顺。 然后他印象里温婉柔顺的大唐女子薛涛隔了一日,把他给毒死了。 用一种南诏常见、可以随意采摘的毒蘑菇。 于公而言,郑回死了显然是对他们不利的,但是于私而言,他却很能理解薛涛的做法。 如果不是郑回当日——出于私心,或者是薛郧妨害了他要做的事情——杀掉了他,薛涛也不至于沦落到教坊之地。 原来从别人的视角来看这种事,会是这么惋惜…… 沈青折久久不语。时旭东察觉不对,握住了他的肩膀。 或许是想到了上辈子的遭遇。 时旭东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是要安慰沈青折,他们还在冷战。 只是猫猫现在看起来太可怜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 沈青折侧脸看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接着看了下去。 郑回的亲唐态度非常明显。薛涛利用这一点,先是引导众人怀疑吐蕃使臣,接着开始在南诏散布一些动摇人心的话语。比如吐蕃嘴上称“兄弟之国”,兄弟之国的宰执却想杀就杀;比如,杀掉亲近大唐的官员,便是要惹得唐朝震怒。 加之吐蕃在成都溃退的消息传到南诏,一时上下动摇,异牟寻本人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看到这里已经接近信的末尾了。见薛涛离间的行动初有成效,沈青折露出了一些笑容。 然后僵在了脸上。 信的最后是—— 沈郎: 钱。 你涛姐。 当然,这是沈青折总结的内容。 ……在别国开展活动也是要钱的,尤其她还要重金贿赂某些关键人物,打通关节。 沈青折合上信,重新塞回信封之中,一点纸头都不露出来,压在了那一沓信的最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面铜镜,还有些干涸在上面没擦完的痕迹,语气飘忽: “我们先把这个铜镜搬走吧。” 时旭东:“……这个算入室盗窃。”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沈节度开始胡言乱语:“老公,老公你有钱吗?我卖身给你吧。” 时旭东:“……” 沈青折:“对,你比我还穷。” 时旭东黑着脸,把他塞进被子里。 被塞进被窝的猫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你说皇帝有钱吗?” 忍无可忍的时旭东俯身下来,威胁:“敢去找他,就把你拴着。” “不会的,我不去找他。” 得了不知真假的保证,时旭东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就听沈青折继续说: “因为皇帝也没钱。中央财政那叫一个一塌糊……嘶!” 时旭东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和刚刚咬的一边一个,正好对称。 觉慧看着面前的沈郎,他正揉着自己的肩膀:“住持请坐。” 他坐在了这方古怪的高脚案桌一边,桌面正正方方,上面码着一些小木块,四列交错环绕,堆得很整齐,还有两个骰子。 觉慧正对着的是沈青折,两边的人都不认识。 “这位便是黄门侍郎吐突承璀,”沈青折介绍自己右手边,转而道,“这位是黎遇,左厢都知兵马使。” 觉慧双手合十,一一见礼:“不知沈郎寻老衲来,所为何事?” 沈青折:“打打麻将,沟通一下感情。” 觉慧:“?” 在沈青折的介绍下,觉慧知道了麻将是什么。不免面露难色——没破戒骂人就算好的了,哪有让出家人打牌的,有这么缺德的吗? 但是想到外面还驻守着的兵士,以及现在就把着门的那个高壮将士。 觉慧决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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