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道:“月容此言有理,好在还剩下三个活口,待月容伤势好些,咱们一起回洛阳,一同审问那三个蟊贼!” 段月容受了伤,武林大会是参加不成了,但是昨日与一群杀手交手,足以展现他身手不凡。 更何况李怀玉本就欣赏段月容才干,便是他武功不济,李怀玉也是要让他入朝为官的。 段月容伤愈那日,李怀玉本欲在姑苏多待些时日,四处游览一番,但一个月后就是诚德皇太后整四十的寿诞,再耽搁怕是要赶不上皇太后的寿辰,便偕同展云飞、段月容一同回了洛阳。 谢云深则回了回春谷,段清歌本也想跟去,但段淳风不允,她只能回了暗影楼。 从苏州乘马车到洛阳总共用了近二十天,还有十来天便是皇太后寿辰,时间还算得上充裕,李怀玉便与段月容一同到了天牢,打算先审问一下那三个杀手。 奈何他们嘴硬得很,任凭李怀玉怎么威逼利诱,愣是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陛下,”在回洛阳的路上,李怀玉已经告知了段月容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李怀玉喜道:“你有何方法?快说来听听!” “古时候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段月容面上显出兴奋期待之色,微不可查,“也叫千刀万剐,受刑者需得被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期间受刑者得一直活着,直到最后一刀才咽气方才算是凌迟成功。” 段月容顿了顿,继续道:“凌迟一般用的都是利刀子,割的快,却不够疼;钝刀子割的虽然疼,却不够快。都说伤口上撒盐最痛不过了,也时常有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施鞭刑,比一般鞭子抽得更痛 所以我一直好奇,如果用沾了盐水辣椒油的刀子来施凌迟之刑,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效果?” 他说的是官话,却带着浓浓的姑苏口音,语调温柔软绵,若是忽视话的内容听起来倒没什么威胁力,反倒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段月容看一眼李怀玉,得到首肯后吩咐一个内侍道:“你速去准备一把刀,还有一碗盐水和辣椒油来。” 那内侍唱个喏,去准备东西去了。 不多时,那内侍端着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和一碗盐水。 段月容让人将头领模样的人绑在刑架上,将另外两个人绑在头领对面,强迫他们看着。 拿起匕首,刀刃薄如蝉翼,闪着冰冷的银光,从杀手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往刀刃上一吹,发丝立刻断成两截,段月容满意地眯起眼睛,脱了头领上身的衣裳,将刀放在盐水里荡了荡,刀尖插/进头领的胸膛。 把刀柄往上抬了抬,刀背上附着的水珠顺着下斜的角度滑入皮肉里洇染开来。 手腕一扭,匕首跟着转了一圈,一块铜钱大小的肉被割了下来,血顺着他身体的线条下落,但流的不是很多。 伤口周围被涂了一圈盐水,痛得他惨叫出声,额头上沁出豆大的一层汗珠,脸色苍白的像雪一样。 段月容愉悦地笑了,又将匕首沾了盐水,割下一块同样大小的肉来,他曾用这个法子,亲手弄死过不少说他像姑娘或是将他当做姑娘出言调戏的人。 每割一块肉,都要沾一次盐水,不过割了三刀,杀手头领就痛得难以忍受,连连哀叫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求这位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李怀玉起先只当段月容是吓唬人的,哪知他居然真的动了手,看神情似乎还很享受的样子,吓得他头皮发麻,双腿酸软。 但在第三刀的时候,听那杀手头领连连讨饶,愿意说出幕后主使,心里一喜,也顾不得害怕,忙让人将他解了下来。 那人痛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李怀玉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头领嘶嘶抽着冷气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 段月容眸光一冷:“你是想再挨上几刀吗?!” “不不不……”杀手头领赶紧否认,“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具体身份……听他口音似乎不大像是陈国人……他给了我一万两白银……要、要我们扮作暗影楼的杀手,刺杀鸿昌皇帝……” 李怀玉问:“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姑苏的?” 杀手头领道:“那人给我看了你的画像,你在姑苏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我……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陛下开恩……饶、饶小人一命……” 李怀玉冷笑:“刺杀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我留你一个全尸!” 复又对段月容道:“月容,咱们走!” …… 李怀玉很生气,一双星子一样的眼睛布满血丝,几乎能喷出火来,额上涨出来条条青筋,,脚下迈出的步子急促而有力。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内侍尽都感受到他的怒火,纷纷跪下口称“陛下赎罪”,怯生生低着头,直到完全看不见李怀玉身影,才敢小心翼翼站起来,继续手头上的活计。 到了南书房,屋内仅有他与段月容二人,李怀玉也不收敛自己的怒火,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段月容小心避开飞溅出来的墨汁,垂眸道:“陛下息怒。” “息怒?!”李怀玉气极反笑,“你要我如何息怒!那拨杀手一定是齐国派来的!齐国屡屡犯我陈国边境,现在居然变本加厉,直接派人来刺杀我!” 齐国与陈国北地接壤,土地贫瘠,不宜耕作,以游牧为主,民风彪悍。 每每一到冬季,牛羊冻死无数,齐国人缺食少粮,仗着自己彪悍善战,跑到陈国边境村落里烧杀抢掠,弄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李怀玉负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齐国那帮子蛮夷!朕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犯我陈国边境,朕就……朕就不过这个皇帝了!” 段月容道:“陛下慎言!” “朕是认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外传来内侍尖细高亢的声音:“起奏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安公公求见。” 李怀玉只得压住火气,道:“让他进来。” 安公公搭着拂尘,垂着头,小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奴才恭请皇上圣安,给这位……” 他不认得段月容,也不晓得他的官职身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但毕竟是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脑瓜子机灵着,只迟疑了一瞬,“给这位公子爷请安。” 李怀玉摆摆手示意他平身,问:“你来此,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安公公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得知陛下您回宫了,特地让奴才来告诉陛下一声,她老人家念您念得紧,让您得空去看看她老人家。” 李怀玉疲惫地叹口气,揉了揉眉心:“你去回禀太后,我过会就去看看她老人家。” 安公公道:“奴才遵旨。” 李怀玉闭着眼,仰头坐在靠椅上。良久才睁开眼,“月容啊,你陪我去看看太后吧,让她老人家见见朕的救命恩人。”?
第四十一章 皇太后 诚德皇太后如今已有四十岁,但保养得宜,又养尊处优多年,看着像是二十七八岁。 李怀玉与段月容赶到寿安宫时,诚德皇太后正在与玉华公主李莲清说话。 李莲清听闻哥哥回来,喜不自胜,急急迎了出去。 正欲像往常一样,挽着他胳膊撒娇,却见哥哥身后半步跟着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眼角一颗鲜红的泪痣格外惹眼,一双桃花眼正笑吟吟看着她。 李莲清心里似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小脸一红,草草施了一礼,也不知是对谁施的,就捂着火辣辣的脸奔向里间,躲在诚德皇太后身后,不肯再露面了。 皇太后相貌清丽,气质端方,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上位者的威严,目光看向李怀玉或玉华公主的时候透着慈爱。 李怀玉和段月容见了礼,皇太后给段月容赐了坐,让李怀玉坐在自己身边,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眼里满是心疼:“怀玉瘦了不少,想是在姑苏吃了些苦吧?一定是云飞疏忽了,没看顾好你!” 李怀玉毫不顾忌有下人在,靠在皇太后肩头,像小孩子撒娇似的,道:“倒是没吃什么苦,只不过遇到几个不长眼睛的刺客!” 皇太后大惊失色:“我的老天!可伤到哪里了?我的儿啊,快让娘看看!” 李怀玉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母亲放心,儿臣没伤着。不过还是多亏了月容,不然我一个人,怕是要死在姑苏了!” “月容?”皇太后这才注意到自家儿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是这位吧?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段月容起身上前,施了一礼:“草民段月容,恭请皇太后圣安。” 依言上前,皇太后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月容,是个清俊周正的孩子,多大了?” 段月容道:“回太后,今年十五了。” 李怀玉道:“他比孩儿小四天,是孩儿的结拜弟弟。” 段月容垂眸看着覆着自己双手的手,与安然粗糙的、布满老茧的双手不同,这双手白皙、柔软、修长,如同二八少女的双手。 皇太后的手心是柔软、温暖的,不像安然的手心,因为满是厚厚的茧子,有些硬刺刺的。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生身母亲,却狠心地将他丢弃在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里,所幸他遇上了慈悲善良的安氏夫妇,不然只怕是要死在外面。 想着,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怨恨,但很快就被柔和笑意取代。 “是嘛!”皇太后笑得十分温柔,“你二人竟是同年同月所生,那可真是缘分啊!” 李怀玉凑上去,笑眯眯道:“是啊,而且月容功夫好的很,比之孩儿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但功夫好,而且颇有雄才大略,是个不可多得能文能武的人才!” 皇太后越发欢喜:“是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干,怀玉你可要好好珍惜他,可别辜负了他!” “孩儿明白的,”李怀玉笑弯了眼睛,“刚好户部侍郎告老还乡,新的侍郎人选还没有确定,干脆就让月容做这个户部侍郎好了。孩儿打算在母后寿宴那日,将月容介绍给诸位大臣。” 段月容也不推辞,俯首谢恩:“微臣谢陛下恩典!” “好好好,”皇太后不知怎的,一见段月容就心里欢喜,将身后自打二人进来就一直沉默着的玉华公主拉到身侧,道:“这位是我的小女儿玉华公主,闺名莲清,小名绵绵。绵绵还不快见过你义兄!” 李莲清冲段月容盈盈一拜:“莲清见过段哥哥。” 段月容稽首还礼:“月容请玉华公主安。” 皇太后思子心切,与儿子许久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又怕冷落了段月容,便对玉华公主道:“绵绵啊,御花园太液池的一池子莲花开得正好,你且去陪你干哥哥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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