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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百忧

时间:2023-08-27 14: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江行云

  “见着了,”尤羽乌卡道,“霜哥挺好的,现在住在温先生那儿。”

  曲嬉桃与温绪之不熟,闻言只是点点头。她道:“有空我也想过去一趟,霜哥落难时我没帮上忙,”她垂头,“很愧疚。”

  “别、你别这么说,”尤羽乌卡眼看她要掉眼泪,急道,“其实,我们,我们也没做什么。你......不信你问许佑安,是不是?”

  说着看过去,眼神示意。许佑安虚握着笔杆的手紧了紧,沉闷地“嗯”了一声。

  “当时我与霜哥逃了对看,是我先提的不嫁,但最后是霜哥担的责任。”曲嬉桃眼眶有点红,道:“我要我爹帮忙,可我爹就是不。”

  原本垂着眸的许佑安看过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尤羽乌卡也默不作声,三个人年纪相仿,谁也解释不清什么,谁也安慰不了谁。

  “墨伯......从前对我很好的,给我买过风筝,还有绢花......霜哥和我玩到大,墨伯家,我出入都不用人去告诉。”曲嬉桃哽了声,泪掉下来,打在那摊开的账本上面啪地一声。她并不拭泪,就这么湿着眼道:“可墨伯,的确,害了镇上的人......为何如此,我......为什么,我不明白。”

  她终于哭出声,望着门外的大雪,像是倾压下来的悲伤。她问出这句话,没有期待一个答复,就这样缓缓安静下去,只是泪还不停。

  然而站在她身侧的许佑安忽然出声,道:“因为世间事皆如此。”

  曲嬉桃转脸,泪滴顺着脸滑下,让她看清了许佑安。少年穿着粗布麻衫,但那削瘦的背脊笔直。他在这半年里似乎也成长了许多,只是并非憔悴,而是一种力量,无声地埋在身体里,已生了根,就等着蓬勃的那一日。

  曲嬉桃长久地和许佑安对视,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到这个人。

  直到后面传来了声,是丫鬟婆子来找。曲嬉桃立刻回身往回去,仓促地用帕子抹了眼角,低声道:“我先回了。”

  那桃色的裙一旋,擦过柜角。许佑安目送,又垂了眸,看着面前账簿纸上的泪渍,许久也没有动。

第44章 帕子

  第二日尤羽乌卡没有来,他和许佑安约好了三日后再去温绪之处,这几日就呆在寨里了。许佑安还在布庄的铺面里看店,他如今不愁吃饭了,算账也利落,就是温先生布置的书还没读完,就站柜后看。

  午饭就是两个白薯,才啃一半,就被拍在了肩头。许佑安一口差点没咽住,回头就见了张花朵儿似的脸庞。

  许佑安一惊,差点将那柜上还没吃的一个白薯撞下去。那白薯滚了两圈,正停在曲嬉桃手边。

  曲嬉桃手指白细,还攥着轻红色的帕,将那白薯拦住了。许佑安垂眸,又忽地觉得盯着姑娘的手看有失礼数,就挪开了眼。

  他记住了曲嬉桃昨日的话,那句“小姐”生生咽下去,他道:“嬉桃。”

  曲嬉桃将那白薯推给他,道:“许佑安。”

  她今日小衫长摆,人很娇嫩,脸上虽没有表情,但看着比昨日心情好了点儿。许佑安接了白薯,道:“多谢。”

  店里安静下去,两人相熟,但还未独处过。许佑安咽下嘴里的白薯,见曲嬉桃看了圈,大概也觉得尴尬,小声道:“尤羽乌卡今日没来。”

  这话不是个问题,许佑安就没有答话。谁知曲嬉桃又转回身,看了看那白薯,问:“能给我吃一点吗?”

  许佑安将白薯拿起来,曲嬉桃伸出手,掌心五指都光洁得不像话。许佑安递东西的动作一顿,慢慢地白薯放上去。曲嬉桃道了声谢,拿着白薯提裙坐到了门槛上。

  还伸了双腿出去,娇色的裙摆下露出了绣着彩螓的鞋,还可见一点点雪白的罗袜。但她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教养,咀嚼时不会露齿,不紧不慢的很恬静。

  这会儿没有下雪,街上没有行人,门前厚厚地覆着白。许佑安在背后看了一会儿,转到曲嬉桃身边坐。

  他的那个白薯早吃完了,就拿出书来看。曲嬉桃侧脸看了看他,忽然伸了手过去。

  她将多半个白薯在许佑安眼前晃了晃,道:“我饱了,你吃吧。”

  小巧的牙印就在眼前,许佑安人先愣了,问:“就,啊?我吃?”

  “啊,”曲嬉桃露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嫌弃我啊?”

  “没有。”许佑安忽地将那白薯拿过去,动作急得跟抢似的。他道:“就问问。”

  曲嬉桃转脸看着庭前雪,许佑安拿着那白薯,又放下另一只手里的书,改成双手捧着,接着曲嬉桃咬过的地方接着吃。其实他知道曲嬉桃性情爽辣,这样的分食大概不止针对他一人,然而他还是在那细软面糊的口感尝出了甜香的滋味。

  许佑安看不太懂曲嬉桃,因为他从没有和任何女孩打过交道。这小姑娘和镇上不少年纪相仿的人都是朋友,不拘小节的性子有辣味,但也会说几句就掉眼泪。就如昨日,娇滴滴的看不出当日在丰客酒楼为他出头的仗义。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曲嬉桃忽然看向他,道:“许佑安。”

  许佑安嘴里还有白薯,闻言不动声色地咽了咽。曲嬉桃看了他一会儿,风旋啸而过,她轻轻地揣了袖,缩了下脖子。

  “许佑安,”她道,“我有事问你。”

  许佑安道:“你说。”

  曲嬉桃问:“你如今是不是还跟着温先生读书?还有尤羽乌卡?”

  “是。”许佑安垂眸的手剥着白薯外层被烤得炭黑的皮,他剥的不怎么稳,那是少年不宁的心神在作怪。

  “那,”曲嬉桃没看见他的窘迫,正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巾帕,问,“你见着霜哥了?”

  许佑安将剥下来的白薯皮放手心里,“嗯”了一声,道:“见着了。”

  曲嬉桃将那帕子又展开,问:“霜哥还好吗?”

  “挺好的,他......”许佑安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咳了一声,更像是清嗓子,总之没让曲嬉桃察觉出异常。他是苦大的孩子,十几岁就出来摸爬滚打,懂的人事比寻常少年多一些,已经觉出墨沉霜与温绪之之间有什么,但他摸不清曲嬉桃对墨沉霜的感情,就没有说什么。

  他道:“霜哥如今住在温先生处,看上去已从之前那事里走出来了。”

  曲嬉桃点点头,蜷起腿,将胳膊肘放上去,托着腮看着门前的雪地。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问:“我想问你,你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温先生或者霜哥教你的吗?”

  “不是,”许佑安将最后一口白薯放嘴里,道,“是我自己知道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早懂事,这话是不错的。许佑安平时并不是喜欢说出心里话的人,但不知道为何,面对曲嬉桃,他并没有那种窘迫和不安,他不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他只是陡然生出了一点不在乎的感觉。

  曲嬉桃侧目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许佑安想了想,咽了白薯,先道:“世态炎凉,富贵聚人,贫贱独身。”他将那白薯皮碾在指尖,道:“尤其是长大后,总是这个道理。你说你父亲......曲老爷不愿帮忙,墨揖山犯的是杀头的罪,曲老爷若是帮,那就是和官府律法作对,不帮,又难免落人口舌,连你也如此想。所以,凡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没给人讲过道理,说得不是那么条据清晰,但曲嬉桃大概听懂了。她微怔地看着许佑安,点了点头。

  “同样的话放在墨揖山身上也没错,”许佑安垂了垂眼,盯着雪道,“他给你买风筝买绢花,这样的关爱,我想他没有作假。但他与官府勾结,骗了镇上众人的事也是真的。买给你的风筝和绢花抵不过他的罪,那么......”

  他稍微停顿,曲嬉桃立刻睁大了眼,要他说下去。其实她没想到许佑安能如此一字不差地记着她昨日说过的话,还有点儿惊讶。

  许佑安莫名耳边有些热,继续道:“那么他的其他所为也并非代表他对你好时不是出自真心。”

  “世间事,”曲嬉桃放下脸侧的那只手,问,“皆如此吗?你昨日说的。”

  许佑安道:“大多吧。”

  曲嬉桃问:“那霜哥呢?”

  “霜哥是好人,”许佑安缓缓道,“他不该被墨揖山连累的。”

  “是温先生救的他,”曲嬉桃的眼角有一点泛红,“对吗?”

  “对。”许佑安摊开掌心搓了几下,道:“因为温先生也是好人。温先生教我,也教尤羽乌卡,但他不收束脩,他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他教我莫欺少年穷,让我别认以出身定天命的那个理。”

  白薯的皮化了黏腻在他的手心,怎么也弄不干净。许佑安合拢手掌,包裹着这黏腻,想抓把雪。但曲嬉桃先抽了帕子过来,纤指抓了他的手腕,给他擦拭干净了。

  姑娘的指尖隔着那软帕贴在他手上,是从未有过的触感。许佑安抬起眼,然而就是这个动作,就已经用掉了他的大部分勇气,他甚至能模糊地觉出自己眼皮的颤抖。就在他面前的曲嬉桃垂着眸,每一根睫毛都能让他看清楚,甚至还有那唇上的纹理。曲嬉桃身上带着白薯的甜味,许佑安闻到了,就觉得已经过了界。

  心跳时的剧烈他感受到了,然而他并不敢面对。这个和他天差地别的姑娘一颦一笑全部走马灯似的跑在眼前,让他猛然意识到什么,震惊又酸涩,带着不敢置信,又无比急切。

  那帕子最终被曲嬉桃放到了他的掌心,许佑安托着这轻飘的嫩色,曲嬉桃说的话他也忘记了,又或者根本没有听清。直到曲嬉桃起身告辞,他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只有那帕子还在手心,像是为了证明时才心间的悸动。

  新年后许佑安又与尤羽乌卡恢复每日到温绪之那儿去读书,有时会在布店中见到曲嬉桃,但一直没能再像那日一般独处。雪就要化了,曲嬉桃的帕子还一直在他那里。

  那帕角被小姑娘绣了两朵彩色的花,上面停着只拖着长尾的蝶,这绣样的每一线许佑安都记住了,因早已用指尖描绘过无数次。其实他早就将帕子洗干净并且收在了胸前,他一次次地与曲嬉桃相见,有时还会一起在柜后看书,但每一次他都没能将东西还回去。

  他一直道是没机会,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不舍得还回去。他揣着这帕子,就觉得自己离那娇色俏丽的人又近了一些,这不是肖想,也不是龌龊欲望,而是一种被闷在心底的感觉,已经和镇上的嫩芽一起抽了新条。

  二月的春风一过,入目少了雪白,阳光铺洒,镇上浅青渐成荫。春时九黎族有祭节,这几日尤羽乌卡都没有来,许佑安自己拎着书袋往镜海边上的小院去。他衣上沾了凉露,远远地听见了水声,就知道湖上的冰都已经化了。

  那院里的合欢树已经见了绿色,温绪之正坐在下面,小案都是新擦拭的,墨沉霜已经给抱出了琴。温绪之拨了两下琴弦,在声中偏头和墨沉霜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就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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