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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百忧

时间:2023-08-27 14: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江行云

  温绪之并不接话。

  “我有很多想做的事,”墨沉霜的眼被雪光刺痛了一点,他皱眉,半眯着眸道,“但我都做不到。我没有家,是负罪之身,债还不完,牢里的日子让我变得让自己也恶心。我,我过不下去......”他混乱地说着话,形容颓唐,“以前是靠着爹娘,横行霸道,没吃过苦。这会儿靠自己,可我不堪又无能。温先生,我没有资格贪恋任何。你顾念我,可我只会辜负你。见血污秽,可我只会这么多。”

  他将自己贬到尘埃里,自虐一般细数着失去的和无法得到的。他将这个新的狠戾的自己摊开给温绪之看,似乎在逼着温绪之与旁人一起都厌恶躲避。

  可是温绪之只是看着他,眼中清澈,没有任何波澜。

  “温先生,你,”墨沉霜面颊涌上了红,“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的。”温绪之安谧又坦然。

  墨沉霜握成拳的那只手用了狠力,他再也忍不住,问:“那么为何还要顾念我?”他的眼深不见底,显得无比冷漠,他甚至在看向温绪之时也不带温度,颤声道:“温先生,你走吧。”

  温绪之没说什么,就是看着他。这场对视墨沉霜不能输,他的指尖将掌心掐得红,细微的痛感窜上来,提醒他坚持到底。

  温绪之终于在这样的目光里开口,道:“从前不知你想要的是这个,”又轻轻地笑,“现在知道了。”

  门被打开,冬日的寒灌进来,风带着雪粒,鼓飞着温绪之的袖。他站在大雪纷飞的边缘,忽然又转过了身。

  墨沉霜在那一瞬疯狂地压着在眼里和心里翻滚的情愫,面上似乎还是平静。温绪之面对着这样的平静,面不改色。

  “听你说了那番话,倒是也有几句想要让你知道的。”他站在门边,垂了垂眸,等再看过来时竟变了一点神色,像是哀愁,也像是无奈。总之那双眼微红,温绪之道:“你问我有没有生气,其实是有的,但不是因为你与人动手。”

  外面的雪落到了他的发上,恍惚间如同霜色染鬓,让温先生看起来长了几岁。他毫不在意,只抬手压下遮挡视线的发丝,继续道:“是因你何事也不与我说。”

  墨沉霜愣在寒风里,屋内本存着温绪之身上的气息,这会儿都消散了。

  “你道你有所改变,狠戾暴躁,又说前路昏暗,其实这些都没关系的。”温绪之好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微笑了一下,道:“人活着总有变化,可你又怎知我会不喜。你从我那里离开,是打定主意要自己一人过下去,还是躲着我?我自然分得清是否被辜负,你却偏将话先说绝了。你要向前去,昏暗也好,明媚也罢,你都没想带上我。又或者,只因那路坎坷了些,你就要与我分途。”

  浸人的冷意爬遍全身,墨沉霜觉得眼眶和鼻尖都被一种酸涩的压力逼迫着。他站在原地,胸膛起伏了几下,没让自己回应。

  “你是个很好的人,墨沉霜,你还很年轻。”温绪之微笑,最终道:“你一个人也会很好。”

  墨沉霜嘴唇无力地张开,他想说什么,却被温绪之浅淡的笑晃了眼。他看着温先生对他抬了袖,道:“那就告辞了。”

  说着也不撑伞,就这么青衫单薄地走入雪中。他步伐缓缓,像来时一般,孤寂又从容。

  温绪之这一去,心中已出了悲伤的情绪,觉得这就是与墨沉霜的告别。墨沉霜不需要他,又或者不想要他,而他也从来不是主动争取的性子。

  在回去的路上他路过了粮商出货的地方,见冰天雪地间还有几个结实的男人在搬运,都穿得不厚,但人在出汗。那一袋袋米面扛上肩头,压得身体半歪,扶着的手臂都打了颤。温绪之驻足了一会儿,心中又想到墨沉霜。

  这时旁边的街巷过去了客崇楷与其他几个镇上的少年,正约着要去镜海边玩,如今湖水都结了冰,正是这群小子们喜欢去的玩耍地。客崇楷如今见了温绪之也不再打招呼了,温绪之也不恼,就是心里别扭。

  为墨沉霜别扭。

  人间事就是如此,富贵时的前呼后拥都不牢固,落难了身侧无人,才算明白人情冷暖。可墨沉霜才十七岁,路还没真正开始走,就先尝尽了艰涩。

  空中风云泱泱,温绪之回了院后却不进屋,就在合欢树下站了许久,最终雪白覆满了身,几乎看不出底下长衫的颜色。日落西方时雪小了一点,温绪之终于从浓郁的冷色里迈步,人还是愣愣,进屋时动作缓慢。

  他点了烛,草草用了晚饭,洗漱后也不擦头发,水滴落在背后。他坐案前,但书没看进去,又转而对着琴发呆。等真弹上了也不行,杂音错乱,全然不是平时的水准,那指尖在弦间被摩得通红。

  他就停了手。

  又自嘲地笑笑。

  脑中尽是墨沉霜那日在药铺孤身一人挨打的场景,还有今早被人围着欺负时的隐忍和暴戾。那墨色的衣衬得人高大也瘦,但那孤零零的样子温绪之忘不了。

  月色明亮,他俯身要吹灯,却听见了有人叩门,不是院外,而是就在门口。温绪之披了件外衫,端了烛开门。

  风雪扑面而来,温绪之被吹得眯眼,先闻到了酒气。那高挺劲瘦的人堵在门口,几乎和他胸膛相贴。

  墨沉霜先他一步开口,道:“温先生。”

第36章 眼泪

  温绪之将烛抬起来一点儿,看到这人眼睛红得厉害,暖光晕出痕迹,那面颊竟是湿的。吃了一惊的温先生没能说出话,墨沉霜上前一步,突兀的喉结就剧烈地滑动在温绪之眼前。

  温绪之抬头,正见泪水滚出墨沉霜的眼。点滴的剔透顺着脸颊滑下来,挂在年轻人的下巴上。墨沉霜哭泣时也没什么表情,眼里没有醉酒后的涣散,反而更加尖锐。

  他说话时声颤得厉害,道:“温先生。”

  温绪之想回应,墨沉霜却已经猛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是个卑微的姿势,脸深深地埋在他颈边,双手箍过来,束缚着他的肩臂。温绪之还愣着,已经被滚烫的濡湿触到了侧颈,那是墨沉霜的眼泪,让他无法自抑地战栗。

  “温先生,”墨沉霜闷着声,抱着他略微含糊道,“我错了......”

  这话说得没来由,但温绪之听得明白,立刻就软了心窝。他想抬起手,墨沉霜却将他搂得更紧,大概是以为他想挣脱。温绪之半张脸都被结实地闷在墨沉霜的肩头,两个人胸膛紧贴着,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温绪之有些艰难地抬起小臂,轻轻地抚到了墨沉霜肩胛骨的位置。他回抱着人,缓缓挪动脚步,就这样拖着墨沉霜回了屋。那屋门一关就只剩温暖静谧,温绪之想让墨沉霜坐下,墨沉霜却不肯,非要让他坐。

  “墨沉霜,”他被墨沉霜压得仰身,轻声道,“听话。”

  谁知这人像是听不见,手上还加了力气。温绪之哪里挣得过,猝不及防被按进了椅子里。墨沉霜一刻也不肯分开,就在他面前蹲身,脸改成埋在他胸前,蹭得温绪之觉得痒。

  他呼吸加重,轻声道:“墨沉霜。”

  “嗯。”墨沉霜应声,手臂再次收紧。

  这一下温绪之几乎喘不过气,他的手抚在墨沉霜的发上,才发现都是湿的,大概是在雪里呆久了。温绪之心疼地顺了几下,温声问:“这是怎么了?”

  墨沉霜抬起头,还带着泪的脸看得温绪之愣神,因他还从未见过墨沉霜哭泣。那双泛着红的眸晶亮无比,里面还是从前的光。

  “温先生,”墨沉霜道,“我不行。”

  “嗯?”温绪之伸手轻触了他的脸颊,给他擦了眼泪,顺带着揉捏了一下。他问:“哪里不行?”

  墨沉霜双眼蒙湿,醉意朦胧的年轻人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没回答温绪之的问题,再次道:“我不行,真的。”

  温绪之见他不清醒,觉得这会儿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开口。他只是一下下地抚着墨沉霜的后背,雪夜静谧,墨沉霜抓着他的手臂,人就伏在他身上。

  温绪之轻轻地挪了下腿,顺势抬推了墨沉霜的肩,这才站起身来。墨沉霜立刻跟着站,温绪之笑着摸了下他的脸,道:“稍等。”

  他转身往厨房去,谁知没走几步就被这人从背后抱住了。墨沉霜将下巴用力地压在温绪之肩头,劲瘦的手臂紧勒在温绪之腰间,从上到下地禁锢着人。

  温绪之很轻地笑了一下,道:“等一下,”他稍微侧脸,“等一下再抱。”

  “不,不要。”墨沉霜的气息温热地扑在温绪之颈边,声里带鼻音,是浓重的委屈。他不让温绪之动一下,道:“别走,温先生。我不行,真的,温先生,我不行......”

  他反复呢喃着这些话,温绪之不明所以,想迈步也不行。他道:“没想走,去给你煮些醒酒汤,嗯?”

  “不用,”墨沉霜大力地蹭他,“我不要,你别走。”

  温绪之微哽,在被墨沉霜的手臂圈出的狭小空间内转过身。墨沉霜短暂地直起身,然后又扑在了人身上。

  他的唇碰在温绪之耳边,道:“温先生,你不懂。”

  温绪之小声地“嗯?”了一下,烛光点亮了两人的侧脸,他抬手,再次回抱过去。这一下像是激励到了墨沉霜,他不管不顾地收紧手臂,让温绪之几乎窒息。

  “温先生,”墨沉霜道,“没有你,我不行。”

  这一声就在温绪之耳边,让人沉默了很久。墨沉霜的泪顺着温绪之的侧颈往下去,有一滴掉入衣襟,就在他胸口的位置迸溅开来。这一下仿佛就砸在心上,那重量和破碎感都让温绪之颤抖。

  “温先生,我不行......”墨沉霜狼狈又混乱地道,“我在狱里,他们打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爹死了,我弟弟死了......他喜欢你......他那么小,我抱着他,他死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温绪之的那句“我要你”就在舌尖,但墨沉霜的呼吸让他身不由己。墨沉霜在他颈窝埋着脸,继续道:“我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不行......你给我的银佩,我也丢了......温先生,我不行。”

  温绪之闻言微僵了身,其实他自墨沉霜从狱中出来时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问起。

  谁知这细微的反应也被墨沉霜察觉到了,他吸了下鼻子,像是怕温绪之生气,又解释道:“不,其实不是我弄丢的......我想重新开始,可我做不到......温先生,我做不到自己过下去……”

  他胡乱地说着话,一吐为快,将这段时间挥之不去的记忆和心事都告诉温绪之。温绪之的手垂下去,他触到了那两只小铃铛,那说是可以保佑平安的银佩却没有在。在狱中的那段日子,它什么也没能给墨沉霜换回来。

  温绪之缓缓地抬手,轻推在墨沉霜的肩头,让人稍微起身,这样两人就四目相对。酒后吐真言的墨沉霜很乖顺,只要温绪之还在他跟前,他就对温绪之言听计从。温绪之抬头,立刻陷入年轻人漆深的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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