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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百忧

时间:2023-08-27 14: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江行云

  狱卒暗道不好,松了手往后撤了一步。然而墨沉霜站起了身,他这一次没有驼背,身高显出来,让狱卒只能仰视。墨沉霜的手握了拳,狱卒看了个满眼,惊道:“你、你做什么?”他后退时背撞到了墙,又是一慌。

  墨沉霜嘴角有淤紫,是前几日挨打留下的伤。他看着狱卒,竟笑了一下,像是恶鬼索命前的胸有成竹。狱卒惊慌失措,下一瞬墨沉霜已抬脚猛踹,狱卒痛呼倒地,额角装在铁栏上,血登时流下来,糊了眼角。

  这狱卒抬手护着头,掌上触到的液体让他更加恐慌。他腹部又挨了一脚,疼得他只能蜷身。墨沉霜走过来,在他面前缓缓蹲下身。

  墨沉霜挡住了从铁窗处照进来的全部阳光,狱卒被笼在昏暗里,脖子被墨沉霜一手掐住了。这一次没有了铁窗的阻拦,墨沉霜的指迅速收紧,狱卒脸上呈现青色,他疯狂地扒着墨沉霜的手指手腕,两脚乱蹬。他喉中发出的声音碎裂在墨沉霜掌心,像是什么动物的惨叫。

  狱卒翻着眼,混乱中只看得清墨沉霜的一双眼。那双眼本深邃漆黑,此时却染了红,像血,也像是光。

  “......你......”他听见自己恐惧地道:“畜生......”

  畜生。

  野狗!

  杀人的恶兽。有狼性的狗。

  狗本是温顺忠诚的动物,信任你保护你,就像是从前拿银佩换药的墨沉霜一样天真。但有的狗有狼性,被激发出来就不得了。那一直竖着摇动的尾巴会垂下去,稍微耷拉讨人喜的眼闪起令人心惧的光,把瞳色染得血红。

  就像现在的墨沉霜。

  年轻人用狠厉和暴虐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就算他看不见前路也不要紧。他像是发泄,也像是密谋已久,露出真实的面目。

  他松开狱卒的脖子,在人蜷缩喘息的时候拎起了他的衣领。拳头打下去,不带任何犹豫。他听着狱卒大声呼叫,竟像是被眼前的痛苦取悦了。他拳拳狠砸,低声道:“你去死。”他的手上都是这狱卒的血,他又道:“让胡守业也去死。”

  那边儿门里终于进来了别的狱卒,见了这一幕已经惊呆。然而墨沉霜不管不顾,他少时并非没打过群架,知道这会儿就是要揪住一个往死里揍。手下的狱卒已在嘶叫求饶,他仍不停。其他狱卒奔进来,拽他的双臂,他挣开了,又扑过去。

  他抓住那狱卒的衣领,将人狠狠地往墙上撞。血流出来,甚至有些溅到了他的脸上,让这不过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是狰狞的罗煞。

  “还给我,”他在这狱卒的骨骼裂碎声中道,“还给我。”

  “还、还!我还......”狱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还记得要命,道:“我还你......”

  旁人的拳落下来,墨沉霜被打得歪身。他的指从那狱卒的衣襟处滑落,他颓然大笑,道:“你还不了。”

  温先生的生,墨予霖的命,一切失去的变化的扭曲的,没有人能偿还。牢狱里没有道理可言,这是天地间最污秽的地方。他墨沉霜算什么,不久后一具寒凉腐烂的尸体罢了。

  有人将那已丢了半条命的狱卒扶起来,剩下的都转向他。七八人一拥而上,将墨沉霜围在当中,拳脚雨点一般来,还有来自佩刀刀鞘的抽打,誓要墨沉霜下跪求饶。

  然而墨沉霜没有跪下,他的双膝和背脊都没有软下去的打算。他不说话,拼了命地打回去,空着的双手在刀鞘和皮鞭下吃了很多亏,但他不在乎,连牙也用上了。唇齿间的鲜血味道似乎让他很满足,有狱卒倒下了,他还站着。

  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脸上的血让他面目全非,但他还站着。

  “疯、疯了!”有狱卒惊恐后退,抓着门道:“这小子疯了!”

  命硬心也硬,墨沉霜晃着身,扯着唇角。他要微笑,但淤肿的脸都让他的表情很难看。那些人快速地退出牢房,他们锁上门,像是隔绝开一只戾虐的兽。

  自此墨沉霜没再挨过打,那名拿了银佩的狱卒也没再回来过。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狱卒们不敢再找茬,但经过他的牢门时总回啐着叫声“畜生”。

  连“小”字也去了,就是畜生。

  畜生。

  “畜生!”

  墨沉霜睁开眼,白雪还糊在睫上。耳边就是那两个字,只不过此时他已不在牢里。他倒在雪地里,牙齿有些打颤,周围几个人对他踹踢,没有弯腰来落拳。

  “什么东西!”那带人来的男人得意又痛快,在外围道:“还真以为鹿溪镇是你的地盘呢!”

  又是一阵极其难听的谩骂,但没什么新鲜词,都是墨沉霜以前听到过的。

  过街老鼠么。

  自然入耳入目的都是污秽。

  墨沉霜的舌舔到了冰凉的雪,还有鲜血的腥味。这味道让他想起狱中的暴戾,那些屈辱和无力催得他有些想吐的感觉。铃铛硌压在腰间,不堪重负地闷响。

  墨沉霜半埋在雪地里的眼逐渐增开,里面的光对于旁人来说很陌生。

  手撑在雪里时竟没打一下滑,下一瞬人已经一跃而起。时才挨打的似乎不是他,明明衣上都是脏兮兮的脚印,从袖下露出的手臂上也有青紫,墨沉霜却跟没感觉似的,抬脚就踹翻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这忽然的反击谁也没想到,几个男人面露惊色,立刻挥着拳头上来。这些人又岂能和狱卒比,墨沉霜在雪里笑了笑,轻易地将人撂倒,那脚缓了劲儿,最终没有下狠手。

  他越过地上歪斜的几人,到那为首的男人跟前。他双手揪着了男人,就这么把人拎得双脚离地,道:“我已经屡次退让,你还要如何。”

  男人害怕起来,想摇头却做不到。他瞪着眼呼吸困难,道:“放、放手......”

  “你自找的。”墨沉霜歪头,像是不解,道:“我不是你以为的人,你在欺负谁?”

  这一下是真的让男人软了腿脚,挣扎都小了。他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想说一句“饶我”都没力气。

  “墨、墨沉霜,你敢!”有人爬起来,在他背后叫道:“你真,真要杀人吗?”

  墨沉霜回身时带着微笑,那笑却陡然消散,连抓着那男人的手也猛地松开了。几人不明所以,转头才见不远处挺立的青衫。

第35章 距离

  温绪之撑着伞,那素色的伞面上覆了厚重的白雪。他手中拎着些东西,看向墨沉霜的目光很平静。

  被墨沉霜扔到地上的男人四脚并用地爬起来,脸憋得通红,他看到了温绪之,又看回墨沉霜,见这年轻人的脸上还带着点戾气,却已全然不似时才的狠命,倒像是强行收敛。

  男人喘着气,想骂又没敢。他被同伴们搀扶行走,几人离开,经过温绪之的时候脚步稍微一顿。为首的男人脸色极其难看,对温绪之道:“我呸!假模样的先生!”

  温绪之在伞下平静地看着他,墨沉霜的声却倏地响起,冷道:“说什么。”

  “娘的!”男人咬牙,又对温绪之道:“这小子就是个畜生!是你、你养的畜生!不行,我告诉你们,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身边的人都见识过了墨沉霜的身手,此时岂敢任他再骂下去,立刻劝了几句,便将人扶着离开。

  人走得迅速又干净,漫空飘白,天地间似乎只剩对立无言的两人。温绪之的鞋袜都在积雪里浸湿了,他走过来,将墨沉霜遮在伞下,抬头看着那双年轻又深邃的眼,也看到了青紫的嘴角。

  墨沉霜的手无意识地触到了腰间的铃铛,他看着温绪之,声音暗哑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温绪之道:“有一会儿了。”他的神情很平和,转身道:“先进屋。”

  屋内的灶上放着空了的食盒,温绪之看过了才放心。墨沉霜在他身后关了房门,又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竟是新的厚冬衣,约有三四件,想来都是时才去镇上买的。

  “我觉着会合你的身,”温绪之道,“等下试试。”

  墨沉霜“嗯”了一声,他长久地摩挲手里的衣裳,指腹都泛了红。温绪之走到他身边,抬手用手背贴了他的前额,道:“热退了。”又扬起下颚仔细地看了看墨沉霜的嘴角,道:“若知如此,就再带些跌打损伤的药回来了。”

  墨沉霜的视线里只有温和恬静的人,他像是入了迷,不知所谓地再次嗯声。

  朔风敲着门窗,温绪之稍微侧目。他很快地看回来,道:“我才离去这一会儿,你就......”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可就是这一瞬,墨沉霜已经臆想了许多。此时的他无比敏感,已经察觉到温绪之有些不高兴。他身上没有了过去的明朗和干净,大概已不能再让温绪之喜欢。温绪之自己干净飘逸,也一定会喜欢那样的人,他已变得如此,连得到一点点怜惜也是奢望。

  年轻人的脑中已翻天覆地,然而温绪之只是仔细地看着他的伤,道:“你就遇上了如此的恶人。”

  墨沉霜呼吸乱了节奏,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中紧迫混乱。他看着温绪之,觉得全身的冷和疼都在这句话中消失不见。

  温绪之倒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抬起手触到了他嘴角的伤,轻声问:“疼不疼?”

  那瘦弱的手冰凉柔软,带着雪天的温度,却让墨沉霜体内转瞬就燃起了什么。那温度蹭地烧进了眼,而他面前的温绪之似乎也有些怔怔,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做出如此动作。

  虽说自然得很。

  他抬眼,这下看清了墨沉霜眼中的深色,然而他没退开步,道:“我去镇上再买些药。”

  “不用。”墨沉霜开口,略微迟疑地道:“温先生。”

  “嗯?”温绪之看他。

  “你,”墨沉霜的声音很低,他问,“你看到我打架了,你生气吗?”

  “生气?”温绪之嘴角延出笑,反问他道:“生谁的气?”

  墨沉霜道:“我。”

  他病才好,声音有些闷,再加上忐忑,说出的话都听着委屈。温绪之笑得更深了一点儿,道:“当然不。”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稍微松动了紧张的眉眼,又道:“你活得明白,有护着自己的本事,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墨沉霜招架不住这样的温柔,本能地应声。他无意识地伸出手臂,这是个想要抱人的姿势,温绪之没有躲闪退避,他却陡然自己停了动作,还撤开了几步。

  “对不起,”他垂眸急促道,“对不起。”

  这别扭的样子让温绪之皱眉,他迈步向前,把墨沉霜时才拉开的距离补回来,道:“墨沉霜。”他偏头,让墨沉霜别无选择地和他对视。

  “温先生,”墨沉霜在这双眼里失去了抵抗的欲望,他更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与从前不一样了。”

  温绪之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大雪的洁白光芒透过窗纸,映在温绪之侧脸,那肤的白皙和细腻一览无余。只要是沾着光的温先生就让人觉得不可亵黩,墨沉霜站在阴影中,他忽然挪开眼,扭脸看向窗外,道:“如今我心中不见光亮,前路昏暗,我自觉难走下去。不是遇见恶人,我就是那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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