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老祖宗手记»上有一篇目是专门讲述男女之情的。 习青眉头紧锁,一页一页仔细翻找,终于在翻到中间位置时停了下来。 “被狼保护过的女人,怎会看上一条野狗。” 习青抿嘴,把这句话认真念了三遍后,又继续往下看。 “吻最爱的姑娘,做最野的狼。” “不怕野狼不认真,就怕野狼动了心。” “我饮过最烈的酒,放下过最不想放的手。” 习青:“……” 他眉头越皱越深。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果然深奥。 把«老祖宗手记»整个感情篇目看完,习青“咵”地一声合上书,双手垫头翻身躺下,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月亮看。 皓月当空,星罗棋布,野风时起时落,习青却无心看景。 他抬手往身侧摸了一把,顺势揪了根草回来,往日里他必会丢进嘴里咬着的,但今日却举着那根草看了半天,而后将草横过来,缓缓贴在自己双唇上。 贴了一会儿,习青又将草拿开丢掉,他有些失望,除了有点痒之外,并没什么特殊感觉。 习青这一走,直到第二日深夜才回来。 听到侍卫报信,刚躺下的沈岚从床上坐起来,心中叹了口气,“叫他过来一趟吧,本王有事找他。” 他本以为习青是因着害羞才跑了出去,没想到这一跑竟跑了一整天,这样看来,倒像是叫他吓着了。 或许他不该这么急,但那时时机太好,他叫几口薄酒冲了头脑,情动之下,早已顾不得什么。 没多会儿,习青便一脸坦荡地走了进来。 “小崽儿。”沈岚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习青没反驳,他走到沈岚跟前,像作天那样俯身撑在床侧,将自己的唇贴上去。 这是今日份的。 前两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而第三个吻落下后却迟迟没有离开。 习青眼睛瞪得溜圆,同沈岚咫尺对视,一时间两人都没动弹,只有渐渐粗重的呼吸在彼此间交换纠缠。 久久等不到沈岚伸舌头,习青有些不耐烦,只好微启双唇,主动将自己的舌尖往沈岚唇缝中探去。 沈岚喟叹一声,将习青拉入怀中,细细亲吻。 倒是他看走了眼,习青哪里是害羞,又哪里害怕,他胆子大的很,才第二回 ,就已经学会伸舌头了。 习青俯在沈岚怀中,单薄的身子叫沈岚圈在身前,剧烈心跳一览无余,全被沈岚听进耳朵里。 一吻毕,沈岚稳了稳气息,嗓音沙哑问道:“昨晚怎么亲完就走了?” 习青正趴在沈岚怀中喘粗气,闻言迟疑地看他一眼,“为何不走?你又做不了什么。” 沈岚:“……” 习青:“放心,我族中秘术很厉害的。” 沈岚控制住自己磨牙的动作,伸手箍住习青后腰不叫他走,意有所指暗示道:“最近夜里有些冷。” 习青:“快到雨季了,平日里风大。” 沈岚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习青的手腕,直接明说,“陪我睡,一个人有些冷。” “好。”习青不扭捏,踢掉鞋子滚上大床,躺在沈岚身侧。 屋内安静下来,就连呼吸也渐渐销声匿迹,习青一动不动,沈岚叫他陪睡,他就果真只是陪“睡”。 沈岚睡不着,眼皮来回抖了两下,朝习青那边缓缓探手,想趁着暧昧不清的时候牵一牵手。 可甫一落下,便摸了一手毛。 沈岚:“……” 习青从衣服里钻出来,好奇道:“干什么?” 沈岚偏头看去,“你能不能别用这副模样跟我说人话?我有点害怕。” 习青转头窝进被褥中,尾巴圈在自己后腿,含糊不清道:“有病。” 沈岚:“……” 一切旖旎抛之脑后,沈岚只好靠回忆方才那个吻帮自己入眠,想着想着,突然砸了一下嘴。 习青又支起脑袋:“你吧唧嘴做什么?渴了?” 沈岚使劲叹了口气,幽幽道:“不渴。” 就是有点饿。
第17章 我给你养老送终 早晨有些冷,习青蹬了蹬腿,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人形。 他两只脚露在被子外头,冻得冰凉,于是把脚往回一缩,刚好贴在沈岚大腿上,把正在熟睡的沈岚冰了一个激灵。 “小崽儿。”沈岚含糊不清地声音从耳后响起,“去哪?” 习青爬起来穿衣服,闷声道:“放羊。” 沈岚缓缓睁眼,习青已经把衣服穿好了,他伸手拦了一下,刚巧握住习青的脚腕。 习青蹬开束缚,“痒。” “去吧,本王要再睡一会儿。”沈岚捻捻指尖,滑嫩的触觉久久不散。 从沈岚毡房中出来,刚好碰上赶着牛出去的席朝,席朝疑惑地看了眼习青,又看了眼后头的毡房。 “老大,你这是?” 习青不自然地摸摸腰带,“我找他说了点事。” “哦……”席朝虽不信,但也想不到习青这么早从沈岚房中出来是为何。 总不能两人昨夜就一起睡的吧? “对了,老大。”席朝凑上前,神秘兮兮道:“今日一早,我看见上京来人了。” 习青眼睛一亮,“上次递出的折子这么快便有回复了?” “应当不是,这才几天?估计是沈靖又有什么馊主意。” 习青沉思片刻,转头往羊圈走,“我待会去问问沈岚。” 他勤勤恳恳放完羊回来时,沈岚才刚吃早饭,桌上照旧摆着十几道菜色,可沈岚却一口没动,见习青进来了,他长叹一声,“习青,来,陪本王吃这最后一顿饭。” 来福在一旁伺候,闻言抹泪,“王爷,您这是说什么话!” 习青一惊,“沈靖要杀你?” 沈岚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跟杀我也差不离了。” 习青:“那是?” 沈岚伤心欲绝:“他要断我俸禄!” “俸禄?俸禄有多少钱?”习青看向来福,“很多么?” 来福伸出一根手指头,“千两白银,千斛禄米,我们王爷的俸禄本就比其他亲王少,现在却是什么都没了。” “往后本王就只能啃饼子就菜汤,像今日这样丰盛的饭菜,再也吃不到了。” 习青皱眉,他对钱和粮没什么概念,不知道千两白银能买到多少东西,也不知道千斛米能吃多久,但看沈岚这幅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应当不少。 习青安慰道:“没有钱和粮,还可以养牛养羊,这边牧民几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会饿死的。” “就这样吧。”沈岚往座椅里一窝,揣起双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左右本王都活不了太久了,饿死也是一种死法。” 听了沈岚的话,来福又哭。 而习青瞧见沈岚这幅颓废的模样就心烦,他转身出去,顺着山坡南下,静静趴在野兔洞外等着,不一会儿便逮了两只肥兔。 肥兔挖净脏器,上火架燎去毛,把皮烤焦后再切开撒盐,香味便绵延万里。 老八正在喂鹅,闻见这熟悉的香味,颠颠地跑去找习青。 “老大!你烤兔子了?”他想朝兔腿下手,却被习青一巴掌拍开。 “老大,我不能吃吗?”老八委屈巴巴摸了摸手背,追问道:“你给谁烤的?给二哥烤的么?他不爱吃兔子,他嫌腥。” “还没熟。”习青利落地翻动两只兔子,待里头也熟透了,把其中一只丢给老八,另一只则找了张油纸裹起来塞进怀里。 他们刚回努塔格时,不懂喂牛喂羊种菜,为了养活几个小的,习青便同席朝天天出去抓兔子。 后来大家渐渐长大,兔子吃腻了,只有个老八还馋的不行,天天跟在他同席朝后头要兔子吃。 “吃完就赶紧回去。”习青叮嘱一声,揣着兔肉去找沈岚。 看见习青从怀里掏出一包兔肉时,沈岚怔了片刻。 “吃吧。”习青把兔子往沈岚跟前推了推,“刚烤的。” 沈岚笑道:“你这是怕我饿着?去给我逮兔子了?” 习青挑眉,“是你说不想吃饼子喝菜汤的。” “哦?我不想吃饼子,你就去给我烤兔子。”沈岚举一反三,“若我不想你娶妻生子,你也不娶了?” 习青斩钉截铁道:“不娶就是。” 沈岚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得寸进尺,“那我想你陪我一辈子,你也陪么?” 习青一脸坦荡,“等杀了沈靖,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沈岚叫习青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笑着摇头,“小崽儿,你可真是——” 话未说完,便听见习青补充:“反正你这一辈子也快到头了。” 沈岚:“……” 习青:“放心,我给你养老送终就是。” 沈岚咬牙:“我是缺那一个给我养老送终的人么?” “不是你说的么?”习青诧异地看向沈岚,“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还能不能活到带我进京那天?” 沈岚一下没了脾气,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能。” 习青放下心,把兔子拆了,递给沈岚一根兔腿。 “沈靖收回俸禄,在我意料之中。”沈岚慢悠悠啃着兔腿,同习青说话,“不止是我,其他不愿同沈靖站队的亲王俸禄也全都锐减,就连朝中大臣平头百姓,也开始受苛捐杂税所害。” “沈靖要干什么?” “你可知道仙岛行宫?” 习青摇头,“不知。” “仙岛行宫,是沈靖为自己建的长生仙境,上为行宫,下为陵寝,传闻只要踏入仙境,便可长生不老,沈靖费心费力建造行宫,怕是已经将国库掏空了。” 饶是对这些事不太敏感,习青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能长生不老,那他为何还要在行宫下建陵寝?” 沈岚赞赏地看他一眼,没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可见过狼族从前的神女?” 提起神女,习青瞬间紧张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传闻那陵寝,就是为神女而建的。” “不可能!”习青突地站起身。 “为何不可能?”沈岚觉得习青反应有些古怪,目光灼灼盯着他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习青扶着桌角重新坐下,半晌摇摇头,“我很小的时候见过神女,可三岁那年,我受了很重的伤,再醒来时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岚指尖一缩,屏住呼吸,听习青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被抓回斗场,见到了其他族人,臧爷爷说神女已经死了,狼族神女死后,会化去肉身,什么都不剩,等来年,努塔格的草原上便会开一片花海,神女就在其中。” 所以已经死了的神女,怎么可能出现在仙岛行宫的陵寝中? “你在斗场——”沈岚突然提起,又立刻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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