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相爷……”谢留徽瑟瑟发抖,整个人都瘫软了,随即更是惨白着一张脸跪倒在裴容白面前,“草民……草民……” “谢大公子不必如此惊慌,请起来接着喝茶啊,这茶可是我特地为谢大公子备下的。”裴容白笑得人畜无害,像是方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似的,“还是说,谢大公子对这礼物不满意么?” “满意,满意……”谢留徽忙不迭地点头——他到底是商人,做过黑心勾当,但从未经历过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场面,更不必说自己枕边人的手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裴容白狠,但没想到他这么狠——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与裴容白作对,是怎样的错误。 也许,自己若是不交出乔松玉,可能今天就走不出裴府了。 “谢大公子别来无恙啊。”一个声音从花厅后面传来,只见乔戎玉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锦衣走了出来,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只是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乔戎玉这种笑容并非是他真心的,无论对谁,甚至对着仇家,也能这样客气而温和的笑,这一点,倒是与裴容白有些相像,只不过他本身就是笑面虎的性格,而裴容白则是宦海沉浮久了,宠辱不惊,什么时候都能淡定地笑出来。 乔戎玉走到还腿软得走不动路的谢留徽面前,瞥了一眼那只切割完整、惨白的手,只挑了挑眉,面色不变,平静道:“你说这人啊,还是要识时务,你早些答应不就好了吗?”说着,又对裴容白说,“相爷,你这事做得不好,脏了这花厅……这事可千万别让松儿知道了,否则他晚上会睡不着的。” 裴容白亦缓缓站起来,笑道:“自然。” 乔戎玉说着,转了个身,对谢留徽道:“谢大公子,我虽然不知道这本账簿对你来说有什么用,不过既然你非要,我也只能给你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得把我家小哭包还给我,否则今日这账簿你拿不走,你这个人的这条性命……”他说着,顿了顿,再说话时,语气已冷冽如冰刀,“也得交代在这里!” 谢留徽闻言身子一抖,连忙说:“是是是,乔三公子就被关在京都城外谢家别苑里。” “你这么说我可不信。”乔戎玉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揪起来,笑得狰狞道,“走吧,你与我一同去,去了之后,若是松儿平安无事,你就也平安无事;若是松儿少一根汗毛,我就卸你一条胳膊,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谢留徽面如死灰,只能由人操控。 裴容白与乔戎玉带着谢留徽赶到谢家别苑,总算是见到了乔松玉。乔松玉被劫走之后一直被蒙着眼睛,心中没底,惊惧异常,只不过强忍住惊慌,表面上做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他知道,即便裴容白不来救自己,自己哥哥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松儿!” 是裴容白的声音! 乔松玉喜出望外,甚至惊喜得双眼都湿润了——他心里多么希望裴容白会亲自来救自己啊!他反复反驳自己,告诉自己裴容白铁石心肠,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他不会来救自己的……可是他到底是来了!他真的来救自己了! “松儿!”还有一个是他哥哥乔戎玉的声音。 乔松玉被蒙着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松儿!”这次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而且他没看见得是,两人还同时张开了手臂。 乔松玉被蒙着眼睛、绑着手,脚却没有被绑着,他起身小跑起来,一边欢欣又委屈地叫道:“大哥——” 裴容白很失望。 乔戎玉开心又得意地咧开了嘴。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乔松玉奔进了裴容白怀里。 乔戎玉:…… 你这个臭小孩啊,这么口是心非,我说你什么好? 裴容白失落的脸上立刻迸发出灿烂的笑容,他立刻收紧双手,紧紧地把乔松玉抱在自己怀里,像是一件无上宝物失而复得一般,欣喜而激动:“松儿,松儿……你没事吧?” “嗯?怎么是你?”乔松玉疑惑地问道。 “是我,除了你夫君我,还会是谁?”裴容白笑起来,一边伸手帮他把蒙在眼上的布条和绑在手上的绳子都解开,然后等乔松玉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不是嘱咐过你,别出去吗?” “哼!”乔松玉虽然一脸不高兴和嫌弃,但到底没有推开裴容白,“我二哥出事了,我当然得去看啊!” “不听话,不是乖孩子。” “哼唧!” 一旁的乔戎玉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相爷谈情说爱起来,也跟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啊,真肉麻。 简直没眼看! 边上的江上看着乔戎玉的表情,又想笑又觉得自己的心酸终于有人懂了,非常欣慰。 回去的路上,乔松玉披着裴容白的披风裴容白边上,被裴容白搂着腰,乔戎玉坐在一侧,正讨论今日之事的蹊跷之处: “大哥,谢家人绑我就是为了那本账簿吗?那你给他了吗?” 乔戎玉点点头,笑得十分不屑:“给他了啊。” “啊?” “我叫人临摹的一本,原本还在我那里,哈哈哈。” “哦。”乔松玉就知道,自己大哥哪有那么蠢。 裴容白一手摸了摸下巴,分别看了交流的兄弟俩一眼,道:“我倒是有个疑问,松儿,你为什么会收一个卖花女的消息还这么相信她呢?” 乔戎玉和乔松玉:…… 乔松玉不会蠢到那种地步,这个卖花女一定是有什么古怪,而这古怪,一定与乔戎玉脱不了干系。裴容白再次看了乔松玉和乔戎玉一眼:“嗯?” 乔松玉:“我的手被绳子绑得好痛喔!” 乔戎玉:…… 蠢弟弟扯开话题的技巧真是糟糕透了。 “我看看,哪里痛?红了没有?”裴容白焦急又紧张地察看乔松玉的手腕。 乔戎玉:…… 这么生硬的扯开话题,也只有他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弟夫会中招了吧?
第六十一章 乔家宴席上 殿试的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乔泽玉得了状元,一个名叫李齐琛的寒门子弟得了榜眼,世家赵家的小公子赵怀麒因为长得漂亮年纪轻,再加上文章做的也不错,就被点为了探花。 这个结果一出来,整个乔家都沸腾了——他们是世代的商贾,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哪怕做了皇商,总觉得还是低人一等,可是如今他们乔家出了一个状元,自然是扬眉吐气了,类似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因此乔家在六月十八办了个宴席,邀请亲朋好友相聚庆祝。如今他家出了个状元,再加上又有裴容白这个权倾朝野的“儿婿”,因此不请自来前来祝贺的人非常多,贺礼更是流水一般地往府中送,因此朝野上下都说这乔泽玉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倚仗着弟夫和自家皇上实力,何愁不升官发财? 这天乔松玉亦是盛装出席,他本就生得好看,今日择了一身淡雅的宝银色对襟衫,里面是一件柳芽黄的云气纹的直裰,对襟衫的扣子都由蓝宝石镶嵌,云气纹更是用银线绣出,整件衣服端的是华丽无比,衬得乔松玉唇红齿白,乌发雪肤,竟越发飘然如仙。第一次见到他的客人,皆是惊艳无比,直感慨“京都男神”的名号果然不错。 坐在乔松玉右手侧的裴容白今日穿了一身常服,没有穿官服,只见他身穿一件天蓝色菱锦锦衣,腰间绑着一根玄色宝相花纹玉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一双素来微微敛起的桃花眼此刻笑意盈盈,他端坐在乔松玉身边,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客人见过乔松玉再见了他,便不由得感慨两人果然天造地设、芝兰玉树,再也没有别的人能配得上此二人了。 开宴前,裴容白和乔松玉一起被乔戎玉叫进了书房。 “大哥叫我们有什么事吗?” 乔戎玉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本账簿,放在二人面前,随即难得面色凝重地说:“这就是上回谢家要死要活找的那本账簿原本,我研究了几天,发现他们的账目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裴容白疑惑地问道。 “这一本是他们去年整的一年的账簿,他们挣的钱可以说是‘暴利’了。”乔戎玉将账簿翻开来指给两人看,“你们看此处,是去年四月份的时候,做过布料生意的人都知道,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季节是淡季,四月份就是所谓的淡季,即便是我们乔家,四月份的时候生意也会比其它月份清淡很多,可是你们看,谢家四月份仍然保持着非常高的利润,而且,这个利润几乎是十倍乃至二十倍的利润,这怎么可能呢?而且还有,他们常常当月只入了几十匹布,可是卖却能卖出去上百匹布,多出来的几十匹布是哪儿来的?简直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说着,又拿出另一本账簿给裴容白:“这是我们乔家这个月的账簿,你可以对比一下,看有什么差别。” “他懂什么,我来看。”乔松玉嫌弃地说着,随即拿起账簿来看,可是他翻了几页就被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字给绕晕了——这到底写得啥?为什么字我都认识,连起来我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乔戎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压根看不懂了,当即曲起手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叫你平时不好好学看账!” “你又打我!”乔松玉哀嚎一声,一手捂住脑袋,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大哥,“是你们写得太复杂太莫名其妙啊,怎么能赖我!” 裴容白轻笑出声。 “不许笑!”乔松玉转头瞪他。 裴容白立刻拳心对着嘴,假咳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拿起账簿,随便挑了几页仔细看,果然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乔家的账簿入和出都是比较正常的,可是谢家的账簿入和出都是非常不正常的,而且价格都虚高。他跟乔戎玉指出这些问题之后,乔戎玉点点头,道: “对,所以他们一定是在做假账。”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做假账呢?”乔松玉疑惑地问道,“每个月都要清点收进的钱的,比如一个月一千两,那么本来他们只赚了五百两,那还有五百两要从哪儿去拿呢?” “松儿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裴容白和乔戎玉对视一眼,随即说道,“所以戎玉你怀疑他们是有不明来源的收入?” “嗯。”乔戎玉点点头,“而且这些钱一定见不得光,否则他们没必要做那么多的假账。” 裴容白听到这里,眉头微微锁了起来,面上缓缓浸染了一点凝重。 “怎么了?”乔松玉看了看裴容白,又看了看自己大哥,“那他们的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们除了卖布,还在做别的见不得人的生意吗?” 乔戎玉看了看乔松玉,又看到裴容白若有所思的凝重表情,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和景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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