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急火燎地在后院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人。 又过了一会儿,那帮工过来告诉他,焦博到是到了,但是由于他被林以风包了,所以鸨子不让他再见客。 他们在前院扯皮了半天,鸨子才收了焦博一笔钱,给焦博一个偏僻的雅间,让帮工来告诉他,如果小银子愿意见就见上一面,但是要守规矩,千万别给爱晚楼惹上麻烦。 白银枫一听,完了,他所有的底细都被焦博知道了,焦博知道他卖身,也知道他被人包占了。 一时之间,他窘迫不安,甚至犹豫要不要再去见人。不过,他转念又想,人是他叫来的,他不去也说不过去。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那位帮工兄弟去了那个雅间。 进了门,焦博就揽住了他的肩膀:“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咋不告诉我呢?我要知道我怎么着也会把你捞出来啊!” 一听他这话,白银枫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我知道,嫌丢人是不?别这样,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你在这等着,我去跟鸨子说,把你赎出来。” 白银枫连忙拉住他:“不用赎身,她没我的身契。我现在就是……就是手里没盘缠,想悄悄出京。我的那个客人太烦人,撑不下去了,得走了。” 焦博愣了一下:“哪个混蛋?我帮你揍他!” 白银枫最怕的就是焦博和林以风对上,一旦他们打起来,表面上看焦博可能仗着参客的体力能压过林以风,但林以风财大气粗,又阴狠无情,要是吃了亏,必定会在别处讨回来。他现在还记得林以风当时一脚踢在那个胖子身上,发出巨大的皮肉撞击声,也不知当时那胖子骨头断了几根。 “不用不用!”白银枫连忙又拦住了他,“一个纨绔子弟,犯不着和他置气,惹不起我还躲得起,一走了之就是了。” “白兄弟打算怎么走?我过些日子也要出京,要不跟我同路?” “多谢焦兄好意,怎么出京,我已有一些想法了。焦兄只……只需借我二十两银子就行,我可以立借据。”白银枫自然不愿意麻烦焦博太多,毕竟他们虽然一见如故,但其实总共也就见过三次。 他打算叫人拿笔墨纸砚过来以后顺便让人做个见证,不然谁知道焦博会不会趁着他眼盲,在借据上设下什么陷阱。 直觉告诉他,焦博对他有所图,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 焦博哈哈一笑:“才二十两要什么字据?焦某信得过白兄弟,不用立了。” 白银枫警惕心更甚,忙道:“要的,我这就叫人去找纸笔。” 他正要出去,焦博忽然“啊”地惊呼一声,“糟了!我今天出门出得急,银票没带,进爱晚楼不是要给钱的吗?我就把身上的碎银子都给鸨子了,怎么办?” 白银枫心里一凉,他是打算今天晚上就走的,虽然他对焦博说,怎么出京他已有打算,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 不过,现在他眼睛能看到光,他可以找片林子暂时栖身,平时打猎采草药也能够维生,可能二十两都用不完,问焦博借钱只是以防意外,避免沦落到先前那段讨饭的日子。 等到眼睛全好了,他可以效仿焦博去当一个参客,若能采到一支参便当成欠款还给焦博。 但现在焦博身上没钱,却让他一时晃了神。 林以风说这两天就要走,不知道是哪一天,反正他觉得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他还没回答,焦博就往门外走去:“才二十两借什么借,就当我送给白兄弟了。这样吧,我先去找鸨子问问你的身价,明日我便把钱带过来,给你赎身。她虽然没你身契,但别人都在这里见过你,到底是有些麻烦。我帮你赎了身,你说的那个烦人的纨绔,便没法再纠缠你了。” 白银枫一想也是,林以风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哪里肯罢休?若是他顺利出京,这点麻烦自然不能算得上麻烦,但万一他还没出京就被人找到,那就完了。 他还在装瘸,走路的速度十分缓慢,追不上拔足而去的焦博,只能闻声远远跟随在后。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焦博和吴姐姐的声音。 只听焦博压低声音惊怒道:“三百两?哪用那么贵!一个红倌人也就差不多这个价!” 白银枫听着,不由得呆了呆。这个焦博只怕也是一个常客,上次见到自己时他还说是和生意伙伴一起来的,言语间对这种声色犬马之地很是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连行价都了如指掌了。 吴姐姐拉长了嗓音道:“焦爷知道红倌人是这个价,那焦爷可知道,红倌人给老身挣了多少钱才出去的么?小银子才刚开苞呢,难道老身不应多留他几年?再说,他现在被林五爷包了,那就得遵守约定,至少得过完这个月。如今焦爷你硬要给小银子赎身,难道就不要多使些银子摆平此事?” “这也太贵了。现如今我也没带银子,明日我再来罢。”焦博想了想,又道,“他是我的好兄弟,你可要好好待他。若是他不愿意接客,你不许勉强他,我一定会来给他赎身的。” 他又走到白银枫面前:“兄弟,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来的!” “没事,你先回去吧,这事也不急。”白银枫心想今日才和林以风分别,料想他后天才会来,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但焦博没带够钱也没办法。其实焦博现在去取也来得及,大约他手头的确有些紧了,这不好多加猜测。 怪只怪自己在京城不认识多少人,找不到多少人帮忙。 焦博拍了拍白银枫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鸨子走了过来,笑道:“这位焦爷对你可真好,没想到我们小银子还挺招男人喜欢的呀!” 白银枫忙道:“吴姐姐说什么呢,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老鸨格格直笑:“我懂,我懂!你也别怪姐姐狮子大开口,我瞧着这焦大爷没有林五爷好,这才叫了个高价。他一听价格就跑了,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林五爷既年少又多金,长得还俊俏,这不比焦大爷强?” 算了吧,老鸨分明就是不敢得罪林以风才这么干的。但这也怪不得她,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林以风这种人,谁也不愿意招惹。 白银枫客客气气地回道:“吴姐姐说的是,多谢吴姐姐为我着想。”
第60章 赎身 回到柴房,白银枫思忖片刻,觉得今天的焦博是有点奇怪,以他的身家,怎么可能出门只带一些碎银子?小金锭和银票也该带一些。也不知他是不是生意上出了问题。 以焦博的本事,明天早上几百两应该很容易筹到,即便真有难处,也不会二十两都不愿意给。去年和他成交那只宝参,若是自己收些回扣也不只这二十两了。 嗯?当时焦博醉后塞给自己的那颗东珠,莫非就是回扣? 白银枫呆了呆,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不会理财,若是自己当初收下东珠就好了,再往前一点说,斩首淫贼那笔赏金自己去领了就好了,往近一点说,他也不是完全没接手过现银,林以风就曾经塞给他七八两的银锭…… 慢着,这个不能收,收了他不就真的成了卖的了? 白银枫知道自己只是被逼到了尽处,若是事情重来一遭,他还是不会在银钱的事情上心。小时候和唐晓雾闯荡江湖,就是唐晓雾管账,长大以后,喜欢江湖侠士的恣意生活,更是不怎么攒钱。 而且攒太多的钱也没用,坠下瀑布以后水流冲刷,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剩下来。 这一夜白银枫都没睡,一直在想,是等明天早上焦博过来,还是即刻就卷包袱跑掉。 其实林以风给他的那箱衣裳也能折旧换些银钱,卖给楼里的姑娘们就行。但到时他一跑,林以风必定会迁怒于给他银子的人。 白银枫绝望得想挠墙,二十两银子怎么就这么难? 罢了,还是相信焦博吧,听起来他的话还是很诚恳的。而且他体内的内力似乎在一天内又多了一缕,照这个速度,似乎比昨天还快了些。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个月他就能恢复三四成功力了,足以自保。 这个爱晚楼可能是他的风水宝地,住了一年多,残疾半废的身体都有了痊愈的迹象。要不是林以风这么烦人,他可以再住好几年。 天还没亮,他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被人摇醒了。 “小银子,快醒醒,吴妈妈说让你快些到前厅去!” 白银枫一惊而醒:“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是说,有人要给你赎身。” 白银枫不由得大喜。来得这样早,一定是焦博没错了!焦博昨天说的就是今天早上会来,要是林以风的话,还要晚两天。 他迅速穿了衣裳,险些连拐杖都忘了拿了:“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那来寻他的龟公本想来搀扶他,没想到走得还不如他快,愕然道:“小银子,你的腿是不是好了?” 白银枫心知自己不够注意,引起了别人疑心,连忙走慢了一些,道:“没好,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那是!哎,还是小银子你有福气,林五爷对你那么好,日日让厨房大鱼大肉地给你送过去,绫罗绸缎地给你穿着,我们都看得好生羡慕,要是有这么一个恩客,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白银枫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这龟公不知道来给他赎身的另有其人吧。被林以风赎身叫什么福气,那叫倒了八辈子霉。 来到前厅,吴姐姐迎了上来,笑道:“我没骗你吧?林五爷待你可是一等一的好,也来给你赎身了。林五爷,我也不瞒你,昨天也有人来爱晚楼赎小银……银姑娘,一眼就看中我们楼里的银姑娘模样标致,品性一流,宜家宜室。但被老身一口拒绝了。老身呢,就想着我们银姑娘和林五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就把银姑娘给林五爷你留着,那人开价五百两我都没答应。今儿个林五爷开了口,君子有成人之美,老身也不多说了,就当和林五爷交个朋友,不二价,九折,四百五十两!” 林以风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打量了一下站着的白银枫,对老鸨道:“我怎么听说,昨天要价是三百两呢?” 老鸨本来狮子大开口,也没打算五百两就能成交,故作心痛地道:“三百两可是底价了,您可不能再还价了,爱晚楼辛苦把银姑娘栽培出来,也是要投入本钱的呀!您瞅瞅,这模样,这身段……” “行吧,三百两就三百两。” 白银枫听到林以风的声音,脸色都变了:“怎么是你?!” 林以风不高兴:“怎么?你还希望是别的男人?鸨子,我不是把他包占了吗?他是不是还偷偷接了别的客人?” 老鸨忙道:“绝对没有!银姑娘一向冰清玉洁,洁身自好,没遇到林五爷以前,就是爱晚楼的清倌人,您可千万不能冤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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