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以前也有这般示弱的,只是没有哪个能把示弱发挥的如此登峰造极。 更何况……这张脸有几分像谢景庭。 姬嫦对上那双眼,手中的鞭子略微顿住,少年已经开始发抖,他略微皱起眉,走神的这一会已经坏了兴致。 “真的很疼……皇上,我错了。”兰泽低头认错,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十七岁的少年背脊单薄,眼泪砸在桌面上,残留着温热。 他不敢抬头看姬嫦,略微低着脑袋,想要忍住不哭,但是依旧有气音泄出来。 哪怕他出身贱籍,他是下人,可原先他有娘亲的时候,娘亲是万分不舍得他挨打的。 好一会姬嫦都没有动静,过了半晌,地上传来“啪嗒”一声动静,兰泽眼角扫到鞭子落了地。 “滚下去。”姬嫦语气略有些阴沉。 兰泽这个时候已经被姬嫦吓得半死,不管姬嫦之后如何惩罚他,他现在只想赶紧远离。 闻言兰泽挣扎着从案几上爬起来,动作飞快地从姬嫦身边经过,到门口时拍了拍门,背后还火辣辣的疼,门外的侍卫为他开了门。 他出去时险些撞到侍卫,侍卫明显也有些意外,扫了一眼殿内。 以前未曾有人半夜出来过。 侍卫没有多问,带着兰泽到了一旁的偏殿,让兰泽在偏殿睡下。 来皇宫的第一天,兰泽半夜疼的翻来覆去,姬嫦那一鞭子没有留手,他背后一直都疼,若是再来上几鞭子,兴许他没法活着回去。 他在夜晚盯着顶上的梁柱出神,他一定不能留在皇宫里,姬嫦是个疯子,他会死在姬嫦手上。 兰泽维持着蜷缩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日兰泽被传唤到金銮殿,他背后疼的更加厉害,见到姬嫦宛如见到索命鬼,脸色苍白地向姬嫦行了礼。 “过来。”姬嫦视线在他身上略微停留,阴郁的目光散了些许。 兰泽不情不愿地过去,他站到了姬嫦面前,注意到桌子上都是带着钦印的折子,上面的字他并不认识。 “昨日朕喝了酒,一时没有轻重,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兰泽脸色还白着,他背后没有上药,一部分血迹和衣服粘在一起,他一动就会传来疼。 “奴才没有事,不必皇上操心。”兰泽原本只想说前面一句,到底没有忍住。 他开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连忙跪下来低头要认错。 “奴才知罪,望皇上恕罪。” 微博晚霞赠月亮整理“你这般的性子,倒不像是下人能养出来的。”他的下颌再次被姬嫦捏住,姬嫦说,“若真是贱籍养出来的,便是没有主子命,还得了富贵病。” “谁给你的胆子敢顶撞朕?” 姬嫦眼中冒着丝丝的寒气,兰泽有些害怕,他唇线紧紧地绷紧,继续低头认错。 “奴才知错了。” 顶撞之后便认错,配驭艳风上这张脸,兴许是娇横的好手段。 姬嫦吩咐道:“认错便要领罚,来人,赏他二十板子。” 兰泽刚从鬼门关里出来,马上要再次被拖进鬼门关。 眼见着侍卫要把兰泽拖下去,在这时,殿外的侍卫进来通报。 “皇上,督主求见。” 兰泽听见了谢景庭的名字,几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姬嫦让侍卫暂时停止了动作,对殿外的侍卫道:“让他进来。” 兰泽眼角扫到了一角白色,谢景庭最衬白色,上面的雪枝宛如海棠点缀,衬得那张脸愈发惊艳,令人难以离开视线。 从谢景庭进来的那一刻,姬嫦没有再注意过兰泽。 “如雪,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是奉皇上的命令,皇上忘记了前些日子的考察尚且没有定下来。”谢景庭这般回答,视线这才扫向一旁的兰泽,问道,“方才在殿外听见了动静,可是兰泽犯了错?” * 作者有话要说: 谢景庭:听说狗皇帝跟我老婆玩抓小鹿的游戏,过来看看
第8章 为难 兰泽险些被侍卫拖下去,他才不想挨板子。如今谢景庭问到他,他差点喜极而泣,一双黑漆的眼眸瞅着谢景庭,把谢景庭当成了救命稻草。 “督主……”兰泽小声喊了一句。 姬嫦皱眉扫了兰泽一眼,看着谢景庭时便舒展了眉头,嗓音放柔和了许多。 “这小奴才犯了忌讳,方才顶撞朕,朕原先要罚他板子。” “如今如雪在这里,自然不会再罚他,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后面的话是跟兰泽说的,姬嫦阴沉地扫了兰泽一眼。 拖着兰泽的侍卫松开了他,他的胳膊被拧的生疼,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下意识地朝着谢景庭的方向靠近,离姬嫦远一些。 谢景庭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对于如何处置兰泽并不在意,没有注意兰泽的小动作,随着姬嫦出了正殿。 议论朝事时兰泽不可入内,他还不知姬嫦叫他过来做什么,反正准没有好事。 姬嫦身为皇帝,经常有朝臣觐见,姬嫦如今没有立后,后宫空置,加上新政初施,前来觐见的朝臣不少,围绕的大多还是那几个问题。 皇宫的后花园里非常精致,一草一木都由宫人细心打理,姬嫦和谢景庭走在前面,兰泽随着宫人一并跟着,他走几步路,便要停下一会,脸色不怎么好看。 没有姬嫦的命令,他不敢随意离开。 “皇上,左丞求见,他说您若是不见他,他便一直在殿外跪着。” 有侍卫过来通禀,姬嫦明显神色不虞,他此时还有兴致在此处带着谢景庭赏花,外面的老臣跪着求见。 姬嫦:“跟他说让他回去,朕没空见他。” 谢景庭提议道:“左丞身体不好,他是为了皇上考虑,皇上不如去见见他。” 兰泽在后面和侍卫站在一起,这些侍卫都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他略微偷懒靠着柱子,听着两人的谈话,以姬嫦的角度看不到他。 身旁的侍卫只是扫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姬嫦被谢景庭说动,领着人走了,这里只剩下谢景庭。 兰泽还靠着梁柱,他猝不及防地和谢景庭对上视线,谢景庭坐的位置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如何偷懒,他略微不好意思,连忙站直站好。 “过来。”谢景庭说。 兰泽到了谢景庭面前,经历过昨天一天的事,他现在反而没有那么怕谢景庭了。和姬嫦相比,谢景庭正常的多,至少不会用鞭子抽他、用蜡烛烫他。 “受伤了?”谢景庭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隔着衣衫,那里有一道撕裂的鞭痕。 兰泽一被问起来,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双澄澈的眼眸瞅着谢景庭,几乎要欲语泪先流。 哪怕他什么也没说,也表现出来了,他在姬嫦这里受了委屈。 小时候他经常这般,这般不去念书娘亲也不忍心揍他,如今带着几分小心思,希望谢景庭能带他离开皇宫。 “这般,”谢景庭温声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兰泽略微犹豫,他下意识地看向姬嫦离开的方向,不知何时,这里的守卫都已经撤了下去,假山这里只剩下他和谢景庭两人。 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系带,外袍褪下来,向后略微敞开,露出白净单薄的背,能够看到带着血丝凝固的伤痕。 兰泽坐在茶几凳上,他看不见自己的背后,能够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 “皇上醉酒不知轻重,倒是为难你了。”谢景庭朝身边道,“常卿。” 兰泽连忙要整理衣衫,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谢景庭用外袍遮住了他的后背,接过来了侍卫手上的伤药。 “这药早晚抹一次,身上不会留疤。” 兰泽背后传来温凉的触感,药膏涂在他的伤处,缓解了疼痛,只是他这般坐着,像是被谢景庭揽进了怀里,让他有些难为情。 谢景庭为什么要帮他涂药?兴许是前一天把他送来所以愧疚。 伤药放进兰泽手里,上面有芍药花的图案,芍药花是前朝皇室所用,先帝及位之后,宫中便不再种芍药。 倒是民间很多还保留着以芍药花装饰的习惯。 “多谢督主。” 兰泽接过了伤药,他背后凉冰冰的,接完之后也没有离开,在原地坐着不愿意动。 谢景庭视线落在他身上,问他道:“还有什么事?” 他对上谢景庭那一双眼,对方似乎总是这般,温温和和的,对人很客气,实际上冷漠又疏离。 兰泽要开口的话到嘴边,他意识到了,若是他说想出宫,谢景庭一定会很为难。 凭谢景庭这张脸,应该没有人想让他为难。 可是兰泽不想挨打,他也不是傻子,让谢景庭为难和自己挨打,他宁愿选前者,于是他略微厚脸皮地开了口。 “督主,我不想待在宫里,可不可以早些回去。” 常卿是谢景庭的贴身侍卫,此时隐在暗处,闻言眼角瞟了兰泽一眼。 少年坐在谢景庭面前,眉眼略微垂着,他模样生的柔软楚楚可怜,一边提意见一边略微抬眸看谢景庭一眼,眸中带着几分忐忑和小心翼翼。 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只会生出不帮他就是罪恶的愧疚感。 这还是第一次见和他家主子一个类型的,只是手段不同,常卿收回了视线。 谢景庭眉眼未动,依旧温声道:“昨日已经和皇上说了,到时候会接你回来。” “这才第一日,若是接你回去,便是我食言了。” 兰泽睁着一双眼盯着谢景庭,问道:“那督主过几日会来接奴才吗?” 谢景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道:“如果没有意外,自然会接你回去。” 兰泽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了动静,他于是闭了嘴,识趣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哪来的意外,若是这般说,谢景庭还是不大愿意接他回去。 姬嫦回来时脸色非常差,兰泽看了一眼,站到了人群最末尾,他不要触霉头。 “立后一事可以再推,新政已经施行,那群老顽固,一直劝朕收回。”姬嫦和谢景庭抱怨了两句,看着谢景庭,心里的燥郁散去了几分。 “左丞是为皇上考虑。”谢景庭这般回答,视线扫过梁柱后面,看着兰泽从前面挪到最后面,一众侍卫皆目不斜视。 “如雪,你也觉得是朕太着急了?”姬嫦问。 谢景庭这才收回视线,回复道:“皇上所为,于民无弊,百官各持己见,皇上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兴许是见了谢景庭的缘故,接下来两天,姬嫦都没有过问兰泽。 兰泽被安排和一群金銮殿的小太监住在一起。 他这两天一直在小院里待着,每天按时涂药,小太监们偶尔给他带回来小点心,姬嫦不传唤他,他自发地不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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