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忧国忧民,老臣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啊。” 谢元时:“……” 你看我信吗? 陵川的事情谢元时也听说了, 但是眼下只是过去一个月, 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仅仅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 哪用得着杞人忧天。 他这几天和沈豫竹同吃同住,沈豫竹吃好喝好,哪里能看出半分憔悴的影子。 倒是张御史,脸上带着浓重的愁容,更符合憔悴的形象。 “御史大人看起来忧思深重,面带愁容,是因为一直在担忧皇上的身体吗?” 怎么可能,这理由都是他现编出来的,他真正头秃的事情没好意思说罢了。 “唉……”张御史重重叹气,“只怕老臣的家事说出来让殿下心烦。我那长孙今年不是该加冠了吗,二十岁的人了都,家里提了好几回亲事,上门说亲的媒人也来了不少,就是没有个相中的,婚事至今还没定下。” 张御史的孙子谢元时并不熟识,不过他也曾听说过的,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在上京出名了。 这位公子名叫张景然,生的极为聪慧,上京城里不缺聪慧的孩子。 可他就是出挑,读书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将张家的藏书楼翻阅了遍。 爱好珠算,心算速度无人能及,二十几年的账房先生拿着算盘都没算的过他。 可能也是他过分聪慧的缘故,从小就比同龄孩子早熟些,斗鸡遛狗的事情没见他干过,本本分分从不惹事,上敬长辈下爱幼弟,出格的事情一件没有。 结果十六岁的时候对着对他殷殷期许的爹娘放出豪言,表示此生绝不为官,把他爹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张家长辈轮番上阵没一个说的动,商量的通他的,最后只能随他主意。 “是小公子不愿意成婚吗?” 张御史:“那倒不是。” 他孙子和皇上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没相中,没有合眼缘的。毕竟成婚是人生大事,总得让他自己选个合他心意的。” 张御史本来只是扯了他孙子的话题好把先前的事情马马虎虎圆过去,越说越真情实感的和谢元时唠起了家常。 “可是他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合适的,到现在也没个苗头。我就常说他是眼界太高,照他这么挑下去,得找个什么样的,九天下凡的仙女不成?真是。” 要不是张御史嫌弃的表情十分真实,不含半点水分,谢元时几乎以为他是在暗示什么了。 “也许是缘分还没到,”谢元时安慰他宽心,“既然小公子不满意,说明他心中自有想法。他如今还未加冠,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张御史心中稍稍熨帖,“我也不管这个,我一个糟老头子操心这些做什么,让他爹娘操心去。” 朝上的事不够他操心的呢。 “说起来……”张御史道:“殿下也还未成婚。” 谢元时:“?” 张御史仿佛完全忘记了两秒钟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殿下可有中意的人选?或者中意的类型,殿下不妨说来老臣可帮殿下参考一二?” 谢元时:“……”不是说不操心这些吗! “老秦王带着夫人去了江南快三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的终身大事老秦王和王妃有在信中跟你提过吗?” 谢元时:“我暂时……” 张御史不满:“看来是没有。” 谢元时:“……” “殿下早就到了年纪,也该考虑考虑了。”说着张御史补充道,“殿下你可不能跟陛下有样学样,您得空也帮我们劝劝陛下。” 张御史顿了顿,又想起了他此行的真实意图。 所以陛下到底是不是不行呢? “您也不必太过忧心,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谢元时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阁老家是不是也有个孩子至今没有婚配,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吧?宋阁老就不着急。” 张御史一脸鄙夷,宋阁老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哪里能跟他家宝贝孙子比,谈到宋阁老,他直接不客气道:“他那个混不吝的小子,宋阁老哪是不想管。” “没到而立,跟陛下年纪差不多吧。”张御史说,“阁老为了给陛下立后都费了这么多心思,要是能管,早就先把自己家孩子的婚事定下了。” 他分明是管不了。 “他是拿他没办法,整日里游手好闲,三教九流的混着,也不知道能混出些什么名堂来。” “不提他了,殿下你好好考虑,成婚以后也能有个可心的人互相扶持照顾着。” 谢元时婉拒他的好意。 不过他家中长辈尚在,张御史说了几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待他走后,沈豫竹回来时,谢元时都一直歪着靠在那里。 张御史后来明显是为了把话题岔开才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闲话,那他一开始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在想什么?”沈豫竹坐到他旁边,问道。 谢元时活动活动胳膊,换了个姿势,结果长时间不动腿脚有些发麻,酥酥麻麻的有些难受。 “怎么了?腿麻了?” 谢元时:“嗯,有点。” 沈豫竹架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替他轻轻揉了揉,“你这是坐了多久?没换个姿势?” “在想事情没注意,今天张御史来探望我。” “我知道,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谢元时跟他说起张御史的异样,“他肯定有什么话想问,但绝对不是问你最近有没有休息好。” “但是你说他能问什么呢?后来又不问了,奇怪。” 沈豫竹:“他有答案了?” 谢元时:“不能啊,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别想那么多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想知道要问你,现在不问以后也会问。” “会不会又是跟你立后有关的事情啊?” 谢元时感觉腿麻好些了,“我好了,不麻了。” “嗯。”沈豫竹应了声,没再继续给他揉,不过也没有把他的腿放回去,就这么随意的坐着,“要是跟我立后有关的话那就更好了。” 谢元时不理解:“更好?” “他不问了,不是挺好的吗?” 嗯……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张御史没能问出口,回去之后依然辗转反侧,睡眠质量甚至比之前更差劲了。 他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问出来了,他为什么没有问! 连着三天晚上过去,他眼下的黑眼圈都变得更明显了起来。 谢元时再见到他的时候都小小的吃了一惊,张御史比上回的样子更加憔悴了,用憔悴形容似乎也不大合适,更多的是心中有事。 明明才三天过去。 谢元时愈发的好奇起来。 张御史在府中抑郁了整整三日,三日后他坚定的握起拳头,又一次进宫了。和上次一样,他还是专门找的皇上在忙的时候单独去找的谢元时。 这次他打定主意,和谢元时没说几句就做出为难的样子,寝殿中只有一名内侍在添茶,谢元时看张御史的模样,让内侍退下去,而后听张御史一鼓作气把最想知道的事情问了出来。 “殿下,你和皇上一起长大,朝夕相处最为亲近,你能不能告诉我,皇上他……” “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隐疾?” 谢元时:“??” 谢元时好像幻听了,又好像没有,谢元时说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御史是说哪方面?” 他好像不懂,也可能是不想懂。 所以……是……是他想的那样吗? 已经开了口,张御史感觉后面的话说起来都不再有什么困难,不过他怕隔墙有耳,这毕竟涉及到皇上的隐私,还是四下张望一番。 殿中无人,内侍早先已经得了吩咐出去了,他压低声音问:“老臣的意思,皇上是不是在行房事方面,有隐疾,不便为外人道,所以……才迟迟不肯充实后宫?” 谢元时:“!!” 谢元时:“……” 沈豫竹上回听谢元时说张御史的异样,这会张御史又提出要探望谢元时,沈豫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准了他前往,同时…… 他真的真的只是很好奇。 所以他暂且散了正在与他议事的朝臣,跟着张御史一前一后出了武英殿,从养居殿后门进去,偷偷听了个墙角。 然后,随着张御史话音落下…… 满室寂静。 沈豫竹:朕都听见了!!
第38章 直接乱刀砍了吧 有一说一沈豫竹听到张御史的话之后, 心中涌上的冲动就是出去跟张御史对峙一下。 但是他良好的素养让他忍住了,而且他也还想知道张御史会接着跟谢元时说什么。 于是沈豫竹无声深呼吸,在屏风和帘子的遮挡后面找了个舒服的椅子, 坐下了。原本他更多的是关心张御史, 现在他倒是要听听张御史是怎么跟元时编排他的。 谢元时……谢元时听完惊呆了。 张御史想象力这么……这么丰富的吗? 张御史表面上看不出来,内心里为了沈豫竹立后之事, 已经疯魔到这种程度了吗? 谢元时有必要帮沈豫竹澄清一下:“御史想多了,皇上身体康健。” 张御史搬着椅子往前靠了靠,离谢元时更近了些, 听起来似乎并不相信,“真的吗?” 这怎么还能有假? 谢元时还会对他故意撒谎不成? 谢元时表情随着他的问话变得越发的难以形容,怎么说呢, 他之前也一直在想张御史那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是想要问他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御史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谢元时不理解,谢元时大受震撼,是沈豫竹做了什么事情让张御史有这种怀疑的啊。 “御史大人怎么会这么想?” 张御史没有切实的证据, 他只是根据种种迹象推测,本质上也只是怀疑, 虽然说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有点疑邻盗斧的倾向,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很难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 张御史:“老臣心中有些猜测, 但是也知道猜测只是猜测,所以才私下里向殿下求证。” “老臣也知道此猜测实在难以启齿, 一直辗转反侧的在想该不该跟殿下提起,还望殿下能恕老臣屋里。” 沈豫竹:知道你还问!! 谢元时能说什么, 谢元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跟张御史一遍又一遍的澄清说:“不是这样的, 您误会皇上了。” 张御史:“您确定吗?” 谢元时:“……” 张御史又问:“您能证明吗?” 谢元时:“……” 张御史继续问:“您亲眼见过吗?” 谢元时:“……”怎么着他要是说他亲眼见过,张御史要是还不认是不是得把沈豫竹拉到张御史面前确认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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