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再去小厨房给殿下做梅花糕。” 萧则绪哼哼了两声,撒娇的意味越发浓厚,听得夏寒青耳根子都红了。 身后听澜和福乐还跟着,以及一些其他伺候的宫人,早已见怪不怪。 夏寒青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挑了开得最好的几支梅花,有时梅花开得高了些,他掂着脚去够。 吓得萧则绪连忙扶住他的腰。 “不吃了,不吃了,咱不摘了。” 太危险了。 萧则绪环住他的腰,帮他揉了揉沉重的腰身。 “叫他们去摘好了。”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咱们回去吧。” 他正要走,忽然有一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扑腾一下跪在雪地里。 “殿下,丽妃娘娘她流产了。” 萧则绪刚要抬脚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宇微蹙,微微一惊。 “流产?” 难道是萧建白做的? 还是袁家? 这事他可没动手脚,他虽不喜欢丽妃,但绝不会伤及子嗣。 “去看看。” 丽妃现在也算是他的长辈,如今父皇病着,后宫也没了别人,于情于理他得去看一眼。 永安宫内丽妃躺在榻上,发丝被汗水粘着在脸上,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出来,太医在屏风外急得暖暖转,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里面指挥着。 萧则绪抬脚进去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自然没进内殿,只在外面坐着,象征性地同丽妃攀谈了几句,但丽妃可没功夫搭理他。 萧则绪坐在外头又同太医问了两句。 “母妃身体可好?” 太医跪在下面,“积雪路滑,娘娘踩了鹅卵石,摔了一下,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怎么会有鹅卵石?” 萧则绪皱了皱眉,丽妃素来小心,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安置。 “这臣便不知了。” 萧则绪只道:“照顾好她的身体,孤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辞。” 他本要走,身后刘犇却突然扑腾一下跪倒,“殿下。” “怎么了?” 刘犇从怀中掏出一物,打开那帕子,里面赫然是一把桃木梳,下方还坠着红豆编制的红色流苏。 正是几日前萧则绪给刘犇拿去化验的东西,刘犇在鼻尖闻了闻又拿东西试了试,当时凝眉说是没什么问题,但又觉得不妥,便将东西收下决定再验上一验。 “殿下,这是何人赠予殿下?此人居心不良。” 萧则绪眸子闪过一道厉色。 “你详细说来。” 萧则绪下意识想去把玩他手腕上的佛珠,却捞了一个空,这才想起他已将佛珠送给夏寒青了。 “这梳子被人以毒水蒸煮啐了慢性毒药,常年用此梳子,毒性会从头皮蔓延至全身,不过用量不大,一般人察觉不出来,臣试着以水蒸之,便凝出了毒汁,量少,这些年毒性挥发,这才瞧着没什么毒性。” “这是从木梳中提取的毒汁。” 刘犇呈上一枚小白瓶,里面只有黑漆漆的一两滴毒水。 萧则绪忽然想起淑妃临死前的一番言论,神色依旧从容。 他收起了那把梳子。 “哦,只是路上捡得,刘太医,今日这件事还请你烂在肚子里。” “臣定然。” 刘犇一慌,总觉得这梳子不对劲,但也没敢问出来。 回长春宫的路上,萧则绪一直心神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夏寒青几次欲言又止,没敢问出来。 长春宫点着碳火,萧则绪屏退旁人,这才唤听澜出来,“你确定这是从长乐宫里取回来的?” 淑妃死后,他便命人将长乐宫的这只梳子取了回来。 丽妃—— 他握紧衣角,指尖有些颤抖。 他想起了父皇初病那晚,他在后面偷听到的话。 是丽妃—— 长春宫的那杯毒酒也是丽妃送的。 好一个丽妃。 听澜抱拳道:“属下亲手取回来的。” “知道了,我想静静。” 萧则绪手背青筋突起,脸色极为不好看,他静静坐在那里,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年他虽知道丽妃诡计比淑妃更甚,也隐隐猜到了母后的死和丽妃有关系,但没料到她竟早就下了毒手。 他日日见母后用这枚梳子梳头,却原来这只她最喜欢的梳子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突然另一只手落在他手背上。 “殿下。” 夏寒青伸手将他搂过,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要不臣去杀了她,殿下会开心一些吗?”
第77章 听着他这简单粗暴的手段, 萧则绪突然弯了弯唇角,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不用沾你的手, 自会有别人来处置她。” 萧则绪这般想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眼底阴寒一片。 他不方便对付丽妃, 就放出来一个能对付丽妃的人。 视线一流转, 落到夏寒青有一些稍稍隆起的小腹, 又换上了温和的笑意, 撒娇道:“想吃梅花糕。” “臣现在就去做。” 夏寒青起身。 先前叫宫人采摘下来的梅花和白雪还在小厨房用东西装着。 “你教教我,我来做,好不好?” 萧则绪抓了抓他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行。” 夏寒青拒绝的很干脆。 “殿下金枝玉叶,怎么能沾染这些事情?” “那我不吃了。” 萧则绪一转身就要去看那些奏折。 夏寒青:!!! 他立马又快走两步,从背后将人抱住。 “臣答应就是了。” 身后传来夏寒青闷闷的声音,萧则绪弯了弯唇角。 早在平珠那边了结之后,百刃便带兵回来了, 如萧则绪所说一个士兵也没死, 赫连咎用兵如神很快便将他的大哥赶下马,自己坐上王储之位。 赫连池如今死无全尸。 百刃正系着围裙, 听说萧则绪又要亲手做糕点,当场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什么笑?你这个月的工钱也没了!” 百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苦相,身上围裙一解。 “殿下, 请吧。” 萧则绪搬了个凳子让夏寒青坐下,身为孕夫不能站立太久。 先前宫里头就有怀孕但不知情的妃子被淑妃罚跪罚站, 结果孩子没了。 夏寒青乖乖坐好, 拿着围裙双手环过萧则绪的腰帮他系好, 萧则绪趁机偷亲了一下,笑盈盈地转身将方才摘下来的梅花枝摆出来。 “殿下,先将梅花挑完整的取下来。” 夏寒青看了一眼,还是不太放心,“要不还是臣帮殿下一起吧。” 他从旁边取了一只干净的碗,又坐回去,拿着梅花枝开始摘花,神色认真。 萧则绪看了他一眼,白瓷碗内满满当当的红梅,一股寒香冷意涌入鼻尖,像极了那晚夏寒青身上的味道。 “然后呢?” “洗干净。” 萧则绪拿着水盆盛了水,将花瓣倒进去,层层叠叠红梅翻浪。 “要不还是臣来洗吧,殿下的手不要沾这些。” 夏寒青撸起袖子准备从他手中接过,却被萧则绪躲了过去。 “说好的我来,你再动手不许你吃。” 夏寒青只好悻悻地收了手。 然而萧则绪很快就被自己打脸了。 他在夏寒青的指挥下加了适量的水和面粉,开始揉面,这面团却好似泥巴一样粘在他手上怎么都下不来。 加水加面,死活揉不成团。 他揉了半天,最后把没成形的面团往案板上一甩。 “不吃了!” 他愤愤地摘下围裙,一扭头就见夏寒青诧异地盯着自己,联想到自己方才斗志昂扬的神色。 他忽然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旋即找了个借口转身跑了。 “我突然想起来宫里还有一些奏折要批,让百刃做吧。” 夏寒青站在后面简直哭笑不得,殿下还真是孩子心性。 一个面团将他气成这样。 他走回去净了手,将那只被甩下来的面团揪下来一块放到旁边,将剩下的放在案板上开始揉面,动作熟练麻利。 书房内萧则绪还把玩着那只梳子,目光盯着下方跪着的刘犇。 刘犇擦了擦额头的汗,脊背都快要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弯了。 “前些日子听说太医院的李院使告老还乡了?院使一职悬空,刘院判可有推举的人?” 刘犇屏住呼吸,细细想着萧则绪话里的意思,他怎么觉得此番好像是要提拔他的官职? “臣不敢妄言,右院判黄铁生大人德高望重,医术精湛,臣以为或可担此重任。” 院使之下便是左右院判,刘犇为左院判,黄铁山为右院判,院使一职悬空,一般是要在这两个人中挑选出下一任院使。 萧则绪笑笑,似乎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 “刘太医怎能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孤以为刘太医钻研医术、独出心裁,也是极为合适的人。” “刘太医治理父皇重病有方,父皇能够醒来全凭刘院使有功,应当嘉奖,福乐,传孤指令,晋刘犇刘太医为太医院院使,接替李院使的位置。” 刘犇愣在当场。 什么治理重病有方? 陛下什么时候醒来了? “陛下他何时……” 刘犇脊背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宫里头当了几十年的太医,上一回这般战战兢兢还是三年前皇后娘娘重病,他们全聚集在淑妃宫里时,总觉得脖子上冷风嗖嗖,好似架着一柄冷刀。 他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又了一种重新的认识。 这位八岁入朝堂,十五岁被废除太子之位,却又在十八岁一记回马枪重新杀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扫整个朝堂和皇宫,甚至整个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肃王端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是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都被他一句话赶回府里闭门思过去了。 刘犇眼底对萧则绪多了一丝更甚的敬畏。 “已经醒了啊。” 萧则绪随后胡诌。 也不算胡诌。 马上就醒了呗。 “啊?” 刘犇一惊,只擦着额角的冷汗,连连称是。 “你先前不是问这把梳子是何人所赠吗?这梳子是孤的母后生前挚爱之物,乃父皇所赠,母后的病册可还收着?” “收、收着。” 刘犇咽了咽口水,满是惊骇。 难道是陛下要杀皇后娘娘? 没错了,当初本就是陛下拦着不许任何太医前去诊治。 “父皇醒了,他最喜欢去长乐宫里坐着拿这把梳子把玩,你应当知道孤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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