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如今已经换了一身男装,金发半束散落在脑后,卷卷长发,一袭沙青色星河蓝袍,正襟危坐。 “快了,再用半年的药,殿**内毒素便可清除干净。” 融雪将银针收起,正巧听澜端来一碗药汁,单闻着味儿萧则绪便头疼。 “就不能不喝药吗?” “殿下,三管齐下才好得快。” 融雪笑眯眯地看着他。 萧则绪只能硬着头皮,眼眸禁闭,憋气,一口将那汤药喝的一干二净。 苦的人舌尖发麻,脑中青筋跳动。 “你这里难道没有糕点蜜饯一类的?唉,还是夏寒青那里好。” 萧则绪此刻无比想念夏寒青,若是夏寒青在这里,一定会有眼力见的递上一块芝麻糖。 “那殿下快些去和夏将军卿卿我我吧,属下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提到夏寒青,萧则绪又是轻叹一口,他也不知该怎么谈这个人。 “殿下这段时间真是被夏将军管的死死的,除了施针,属下这些日子都见不到殿下~” 萧则绪一脸无语:“你是孤的暗卫,不是鸳鸯楼的花魁,以后不许拿那一套骄纵的话来。” 谁家的护卫会跟主子撒娇? 都是惯的他们。 “啧啧。” 萧则绪按着眉心,有些难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会治疗腿伤吗?” “殿下的意思是……” “看看夏寒青的腿,若是能治好,孤有重赏。” “重赏?那奴家想要殿下这块玉佩。” 融雪撇撇嘴,指着萧则绪腰间那块双鲤玉珏。 “不行,换一个。” “殿下~” “不许撒娇,这是夏寒青的东西。” 融雪狐疑地问道:“殿下不会真的看上夏将军了吧?” “不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夏寒青长得也确实不错,姿颜雄伟,谈不上貌比潘安,也能盖过满京城的男儿,剑眉寒目,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体格也并不壮硕,反倒匀称修长,腰细腿长,赏心悦目,练武之时更是英姿飒爽。 但他现在并无谈情说爱的想法。 “那夏将军可是要伤心死了。”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殿下,你相公来了,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萧则绪:“……” 孤要同他解释什么,他算什么? “殿下……” 夏寒青如同鬼魅一般扶着轮椅突然出现在身后,情绪低落,带着一丝幽怨的意味。 “臣只离开了一小会儿,您就跑到乌那雪姑娘这里来,您不是答应臣不会再来的吗?” 他此番像极了一个来抓丈夫出轨逛青楼的妻子,还抓了个正着,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理论。 说得萧则绪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孤……估计是、我……” 萧则绪此刻脑中飞速运转,大步迈去,蹲在夏寒青面前,傻笑道:“相公,我想看雪雪跳舞。” 实在解释不出来,干脆装疯卖傻算了。 夏寒青不语,脸色阴沉。 “相公,好不好嘛。” 他抓着夏寒青的胳膊晃来晃去,眼巴巴地看着他,瞳孔内倒映着夏寒青的面容。 孤一定是疯了! “那……好吧,臣陪殿下一起看。” 融雪脸色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要他跳舞吧? 但面前四个人都直勾勾地望过来,他骑虎难下,他一咬牙硬着头皮转进去又换了一身女装衣裙,散开长发,抱着一把琵琶出来。 “那奴家献丑了?” 舞姿轻转,足生莲步,融雪手中琵琶弹得铮亮。 萧则绪倒是没想到,他在青楼的这两年,居然还学了些真本事。 这舞步、这琵琶……再配上这一张脸,他可以考虑将融雪送出去施美人计了。 真是要多亏鸳鸯楼的老鸨。 将人教的这般风骚…… 夏寒青一偏头就见萧则绪直勾勾地看着那舞女,一股名叫嫉妒的火焰再次燃起,殿下怎么这么喜欢她? “殿下,臣叫人做了全鱼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用膳吧,晚上臣可以舞剑给殿下看。” 不等萧则绪回话,夏寒青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往外走,萧则绪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出了屋门。 “夏……相公,我可以自己走。” 屋门口融雪往门框上一倚,直咂舌。 “殿下真是被管得死死啊,这夏将军神出鬼没的,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我都觉得他要一拳碎了我的脑袋。” “哎,夏侯哥哥,你别凑热闹,你在我在这儿吃呗。” 听澜挣开他,表情淡漠,“不必了,殿下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融雪嘟囔了声“没意思”自顾自地进屋了。 萧则绪进屋便闻到了一股香气,脚下猝不及防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过去,被夏寒青及时扶住肩膀。 这一桌子的鱼是要闹哪样啊。 他不就是上次随口说了一声想吃鱼…… 红烧、清蒸、糖醋、鱼汤、鲜香扑鼻,夏寒青小心翼翼地挑完刺才夹到萧则绪盘子里。 “殿下,小心烫!” “殿下,试试鱼汤,小厨房熬了许久。” “殿下,这个生鱼片是外邦传来的,味道还算鲜美。” “殿下……鱼肉,已经挑完刺了。” 萧则绪:“……” 救命!孤怎么就招惹夏寒青这么个人了。 夏寒青好像真的将孤当作他的娘子了?
第14章 三日一期朝会,百官谏言,朝臣议事。 天色蒙蒙一点亮光,顶着雾气氤氲,宫门口停靠了许多轿子,掀开轿帘,身着各式朝服的官员整肃衣冠。 三三两两的一并到,正巧儿地打了个照面,便互相恭维几句。 “李大人,好早啊。” “王大人,真是许久不见。” “听说今儿还是要商议赊刀人一事?” “这赊刀人实在可怕,听说大理寺卿查了数日,一点下落没有。” “袁大人,袁大人……” “听说陛下近日甚爱回味楼的点心,袁大人不愧是陛下心腹之臣,回味楼名声远播啊。” 袁宜之向来冰冷倨傲,同淑妃如出一辙的傲气,眼前这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他哪里看得过眼,当下便是鼻孔朝天。 那五品小官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悻悻而归。 “夏将军,您怎么来了?” 薄雾之下,夏寒青扶着轮椅缓缓出来,头戴金冠,玉带束腰,广袖长袍,分明只是普通的武将官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不同寻常,衬得整个人冷峻沉稳,卸下了铠甲倒也有几分君子之姿。 “本将不能上朝?” 嗓音冷淡,目光稍稍斜视。 那人立即被吓了一个激灵,暗道:这煞神果然还是煞神。 “哪里的话,只是将军腿脚不便,又新婚燕尔的……” 那人憋着阴阳怪气的嗤笑声,视线频频落在夏寒青的腿脚上。 谁不知道夏寒青娶了皇帝的傻儿子,这傻儿子还大张旗鼓地跑到青楼找花魁,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夏寒青未曾理他,他就烦文官这些弯弯绕绕的话,若是战场上相遇,他第一个斩了这人。 百官上朝,夏寒青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待在应当站的位置上,脊背挺直,毫不在意身后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 随着景顺帝的到来,康德禄高喊一声,百官跪拜。 夏寒青依旧没动。 景顺帝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景顺帝端坐在上首之位,明黄龙袍,戴着冕旒,珠帘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陛下,赊刀人自古逢乱必出,微臣以为这次预言或许为真。” “赊刀人预言成真,这赊刀人万一不是真正的赊刀人,又许是平珠、东夷故意使计扰乱我京内。” “张大人,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儒臣吵得不可开交,分成三派,一派支持提前做足准备,一派则坚称谣言不可信,还有一派和稀泥、和事佬。 景顺帝一个头两个大,最近实在多事之秋,他正痛苦不堪,一扭头就看见夏寒青坐在角落里看好戏。 当即把他拎出来,“夏卿,夏卿!” “陛下,臣在。” “夏卿以为此事是如张卿所言,还是如王卿所言?” 夏寒青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怕自己一开口,皇帝就是“虎符”“虎符”…… “臣以为张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王大人所说也有几分可信度……” 夏寒青最后话锋一转,“陛下英明果断,臣相信陛下。” 景顺帝扯了扯嘴角,夏寒青何时也学得这油嘴滑舌。 “肃王以为如何?” 景顺帝又发现了站在一旁静静不语的萧建白,再次拎出来一个。 萧建白依旧是端着那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端王呢?” 端王还在走神,突然被点名,慌乱下直接道:“儿臣、儿臣觉得皇兄说的对。” 肃王:“……” “钦天监可有发现什么?” “回禀陛下,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陛下,这红月升天,大雪不止,自古以来都是有冤案在册,坊间一直传言是因为当初的言家……” 他话一出口,整个大殿内静地只剩下咚咚地心跳声,各个屏住呼吸,言家之事,可是朝堂禁忌。 所涉及的不止是言家一百八十口人,其中还包括昭和先皇后、废太子萧则绪…… 夏寒青眉头微敛,当初言家倒台时他还在西北和平珠国周旋,战事吃紧,根本没心思管京内的暗流涌动。 只知道言家被搜出勾结谋逆的书信,废太子东宫之内也查出许多不该有的物件,一场大清扫,朝内几乎换了一批人。 “哦?章爱卿是以为言家有冤?” 声音不咸不淡,但在场的人几乎咬紧了牙关,甚至佩服这人的勇气,居然敢去触陛下的眉头。 不管言家有冤与否,陛下亲自下旨抄家,便是欲加之罪,也是罪! “微臣不敢,是……是坊间传言。” 那人吓得扑腾跪倒在地,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 赊刀人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讨论出结果来,景顺帝下令各州郡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微臣有奏。” “前段时间臣买了京内一家酒楼的菜品,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臣察觉有异,便寻太医院刘犇刘太医验了此物,结果发现……” “菜肴之内加入了大量罂粟,此乃我朝禁物,有上瘾之效。陛下,此间酒楼胆敢使用禁忌之物,实乃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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