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路上没人,柳鱼趴在李青山肩头闷笑不已,“是谁说不想把我关在家里生孩子的?几日的功夫就这般盼孩子了?” 李青山有些羞恼,偏头作势要咬他。 柳鱼躲闪,笑出了声。 不过两人回家便看到了养孩子的糟心来。 起因是过了这月十五,暖和了些,各处的蒙学堂都开学了。离桃源村最近的,便是杨庄的蒙学堂,一月交二百文便能上。 李青江早早便把显虎送了去,不求他有大学问将来科考中举,最起码得认识些千字文学会算数,将来在外行走才不至于被人坑了去。 可这混小子,读了才三日竟逃学了。李青江抓到了人,便和林氏一块把他吊起来揍。 他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大姑小叔叔鬼哭狼嚎地喊了个遍,可于读书写字这件事上,全家人除了还不懂事的恬姐儿竟愣是没一个帮他求情的。 眼瞧着路上李青山和柳鱼赶着骡车回来了,显虎便跟看到救星似的又杀猪般地喊,“小叔!小婶!” 李青山和柳鱼吓了一跳,停了骡车忙问怎么了。 刘桂英也气得急喘气,“这混小子竟逃学了!一月二百文啊,干什么不好,送他去念书,结果才念了三天,不…不,今天才第三天他就逃学了!” 显虎还在那狡辩,“坐那一天不能动!先生连背弯一点都不让,摇头晃脑的我头晕,奶奶你去,你去念念试试!” 刘桂英气得直跺脚,夺过李青江手里的鞋拔子自己上去打了。 显虎还喊,“小叔,小婶救我啊!” 李青山和柳鱼默默对视一眼,毫不留情地赶着骡车溜了。 半晌无话,柳鱼突烦恼道:“若是我们将来的孩子也这般顽皮,该如何是好?” 他觉着他根本就舍不得对自己的孩儿下这么重的手,可若是发生了这种事,不立时管还不行。 李青山也沉默了,他觉着他也下不去手。 思索半晌,李青山终于想到法子了,高兴道:“叫娘管!” 他小的时候,他娘揍他,比这还狠。 柳鱼一听,也笑了,脆生生道:“是个好主意。” …… 除草的活断断续续干了又有七日,基本算是把麦田里的草大部分都消灭干净了,后面便时不时的过来转转,看着有长出来的再拔掉就行了,但不会再像这次这么累了。 这几日李青山卖猪肉和劁猪一直赚钱,柳鱼做的榆钱窝窝也接连卖了几日赚了一些,加上丛春花给人办喜宴席面那一下得的六百多文,柳鱼和李青山手里很快便有五两多银子了。 而他们的肉铺子也终于要定下来了,租的就是广老板的。 就在南坊街,不过跟一直出摊的地方稍隔了一点距离,但更接近这个坊市的中心,平常到这一处的人也多。 和很多的临街铺子一样,都带个小院儿,从后街便能进来。这条街是主街,后街宽敞些,骡车行进足足够用了,巷尾就带水井,挑水方便,开铺子也便利些。 相应的,要价也高,一月六百五十文呢。 李青山和柳鱼今日收了摊,便去与广老板订了契,请的这条街的主管衙役做的公证人,契书一式三份,一下交了半年的租金,花了三两九钱。 按了手印后,广老板拱手,笑呵呵道:“李老板财源广进呐。” 这小伙子打从出摊第一日他就在那买肉,这么长时间踏实能干,看着他慢慢买了骡子,如今又租了铺子,他竟还颇觉欣慰。 李青山在人前还是很稳重的,还礼道:“广老板也是。” 待到他们都离开了,李青山才“发疯”,关上铺子门,一把便圈着柳鱼的腿将人抱起,转了好几个圈,兴奋道:“我们有铺子了!” 柳鱼扶着他肩膀也轻轻笑出了声,这些时日的辛苦总算迎来了收获。 他望着糙了也黑了许多的李青山满眼都是心疼,这都是他风里来雨里去,数九寒冬里也要使力拉板车,一点一滴挣回来的。 柳鱼眼睛不知不觉间蓄了许多水光,他有些想哭。 李青山给他擦眼泪,粗声道:“哭什么,高兴的事。” 柳鱼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说:“我就是很想哭。” 李青山无奈一笑,又轻轻地用指腹给他擦眼泪。 柳鱼再也忍不了了,紧紧抱住了大傻狗,脸埋在他脖颈间掉眼泪。 掉了一会儿眼泪,两人才细细规划起铺子来。 这铺子小院不算大,但还算五脏齐全,朝南向两间卧房,朝北一间灶房和一间柴房,没有骡棚,首先得自己在进院门处给骡子搭个棚子。 前铺朝东,上一个租户是开点心铺子的,但因这条街四岔路口那处新开了一家又大种类又齐全的点心铺子,渐渐将他挤兑的生意不好了,便退租去别处开铺子了。 因着上一个租户是开点心铺子,客人要进店挑选,所以这铺子中堂略宽敞些。但于李青山和柳鱼而言,开肉铺子,还是单辟出一个大窗户方便。这前铺左右两边两个窗户都不够大,还得再扩一扩。 除此之外,铺子外头还得刷一层清漆,翻新一下,好叫人一眼看上去就知这处开了个新铺子。 房子问题急需修整的就这三处,其他的便是内部的装潢。房子内基本的炕灶和桌椅还是有的,但锅具得自备。 另等窗户改造好了,还得根据窗户高度和李青山的身长定做一张高度合适的长案,不然长期弯背切肉,肯定得落下毛病,这是柳鱼觉得最紧要的一点。 加上牌匾、招牌幌子等,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其实得不小一笔钱。 两人手头暂时没那么多钱,便商定能将就的先将就用一段时间。等把铺子油漆刷好、窗户改好了,牌匾挂上便开业。 毕竟这铺子多租一天不用就浪费一天的钱。 城中便有专门定做牌匾的铺子,伙计上门量门宽,制作好了还包着给你装上,价钱依据你选的木头材质,是否雕花等等而不同。 两人自是选了一个造价最便宜的,这定做牌匾的铺子在城中做得是长久生意,也不因此看轻他们,伙计还极力推荐,“两位老板,不同时定做个招牌幌子?城中的商铺都有!” 为了能更好的吸引客源,城中商铺可谓是花样百出,有悬挂幌子旗帜的、有挂花灯把门楼子装饰的格外漂亮的、还有叫伙计们拿着小铜锣、拨浪鼓在铺子门口大声叫卖的。 但他们开的是肉铺,用不着搞那么些花哨的,只挂个招牌幌子叫人远远能看到这里有个肉铺便行了。 为了省钱,柳鱼早打算自己绣招牌幌子,所以婉拒了这伙计。 伙计也不恼,便给他们结了帐,“榆木四字牌匾一副,承惠二百文,三日内包给您做好,您请先付定金一百文。” 李青山给了钱,伙计说了几句吉祥话,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口。 之后又请人改建窗户,因着前铺墙面本也是木板拼成的,修整起来也不算麻烦,价格便宜,人家只做一扇不愿意,便同时改了两扇窗户花了八十文。但清漆贵一些,整个前铺的一面木墙带上柱子得刷至少四斤漆,约得花个二百四十文。 两人计划下月初六开业,眼下还有十日,正好这十日出摊之时还能同老主顾们多宣传宣传新铺子。 一切暂落定,回去路上的心情都是无比轻松的,两人收了一头毛猪后,赶着骡车回到了家。 家中已等候多时的丛春花手拿着租赁契书,看了又看,最后喜极而泣,“青山,快!咱们上山告诉你爹去!”
第68章 等李青山和丛春花一起上了山,柳鱼心中还酸涩的厉害,暗暗地抹了两把眼泪。 关老太太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日子都会好起来的。” 说起来,其实没有谁比她更苦了,柳鱼努力笑着,眼睛已起了一层雾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租赁铺子稳定下来有个正经营生了是一件大喜事,中午柳鱼做得野葱炒腊肉特意多切了许多腊肉,李青山和丛春花吃得那盘多放红辣子,他和奶奶吃得单独盛出来。 除此之外,柳鱼还备了酒,这酒还是上次丛春花给庆婶家办喜宴席面,因为办得好又周到,事后人家提着东西上门感谢的时候送得。 一碟放足了料炒得油滋滋的腊肉、一碟凉拌田间的野菜。两道普通的家常小炒便算是一家人庆祝的席面了,柳鱼给每人都斟了一杯酒,一家人碰了个杯。 丛春花喜道:“接下来便等我大孙子了!” 李青山看柳鱼,柳鱼脸红红地轻瞪他。 吃了一杯薄酒,用过饭,李青山先去找一个他叫太爷爷的人求了“李记肉铺”四个字。之后便去了小雪家那边,她家已动工了,钱不多,就先起两间住着,李青山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柳鱼则在家赶紧开始制肉铺的招牌幌子,这倒也简单,白底黑字红边儿,够大够显眼便成。柳鱼计划将李记两个字绣小一点横排在幌子最上面,将肉铺二字竖排绣得大一点,另外再打些络子,做些穗子缝在上面,将幌子做得再漂亮一些。 关老太太给他帮忙,丛春花则撸撸袖子开始收拾家里,在院子里同关老太太和柳鱼说着话先将刚刚用的碗筷和锅利索地刷了,接着便拿专门打扫猪圈的扫帚去清扫家里的骡棚、猪圈和鸡圈。 过了一会儿,柳鱼便见她兴冲冲地从后院跑出来道:“呀!家里的小鸡下蛋了!” …… 都是同一茬的小鸡,一只开始下蛋后,其他的便陆陆续续的都开始下蛋了。 母鸡一共有十只,一天能产七八个蛋左右。要是在旁的人家,该是积累起来,就拿去卖了,这一天也得换个十五六文钱呢。 但李青山家这不是在盼小娃娃嘛,李青山和柳鱼都要多补补,关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得多补,丛春花一想,干脆就都留给家里吃。 把身体养得倍儿棒,才能将日子越过越红火。 临到月底,学绣活的三个丫头也都学满三个月了,三个丫头家里都纷纷表示还要自家丫头接着学。 本是心里没底,想着就费上这三个月的钱看看自家丫头有没有那个天分了。 谁知,才学三个月,绣起花来竟已有模有样了。 前阵子关老太太给三个丫头布置了课业,要求一人做一个香囊,三个丫头便将这三个月学到的本事都用上了,说起来虽是做得跟外头卖的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八九岁的孩子,做到这般已不得了了,且乡下人身上穿戴的东西鲜少有绣花样的,戴个这个还是挺稀罕的。 杨秋芹和其他两个丫头的奶奶天天戴着香囊出去显摆,弄得好些人起了心思,也想叫自家丫头或小哥儿去学学。 柳鱼、李青山和丛春花都不同意,关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加上巧姐儿,一日带四个丫头解解闷已行了,哪里还能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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