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前辈齐心协力,定能让师父脱离危险。”下山之前,仪子修来找骆逢空,身为亲师兄他有很多话要说,“我留下来照应,你放心就好。” 骆逢空点头:“有劳师兄。” “山上的事都简单,”仪子修道,“我担心的是你下山之后,遁魔迹毕竟情况不明,还不知究竟要引起什么样的波澜,你且千万谨慎。” 骆逢空道:“明白。” “还有那高冲寒,”仪子修脸上有嫌恶之色一闪而过,“我一向讨厌他,始终觉得你不该跟他来往过密,这个人又跳脱又没有规矩,总让人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事来,如今风波四起,你跟他一起我更不放心。”他瞅着骆逢空的脸色,“不过你自己喜欢,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要提醒你,还是要把他看紧,不要让他胡乱行事坏了千仞山的名声。” 骆逢空没应声,因为仪子修对高冲寒的很多看法他都不认同,但仪子修毕竟是他师兄,他也没有直接反驳。 仪子修叹了口气:“我对你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我答应你不再跟他起冲突,你自己也要留点心,魑魅魍魉总是喜欢以画皮遮面,谁也不知道除自己之外的真心究竟是黑是白,即便是挚爱情侣,相互之间也会留一些空白,你就算看重他,也不要把自己全都搭进去。” 殷殷叮嘱,满含担忧。 骆逢空道:“谢师兄关心。” 但如何对待高冲寒,他只会相信自己的感觉。 高公子躺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晒太阳,嘴里叼着草,扯着那缕丝线编吉祥结玩,心道:仪子修这个小阴阳,果然有问题。 可他竟然一时看不出这家伙究竟有什么问题,太奇怪了。 仪子修嘱咐完了师弟,出得门来,正与对面屋顶上吊儿郎当的高冲寒对上视线,两人都不想多看对方,互瞪一眼很快又各自转开了视线。 等对方走远,高冲寒从屋顶上跳下来,危险的眯起眼睛,希望不要是会碍他事的人。 …… 扇面上绘着写意的云朵,呈金红色,那云朵间不时有雁鸟飞过,翻过云海,又被云海覆盖。 执扇的人穿着一件大红色滚云纹的袍子,玩扇的手满含劲力,他不是文士,而是一名武者。 仪子修将茶水倒满,信手一挥,杯盏飞到了红衣人面前,红衣人手中折扇翻转,稳稳当当接住了茶杯,他尝了那茶,笑道:“能得你一杯茶喝,很不容易。” 仪子修冷嗤了一声,懒得拿正眼看他。 他随手一挥袖子,无形的护盾笼罩在房间四周,这里的声音与气息皆不会泄露出去,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屋子外面的状况。 红衣人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因为心里知道来自那地方的家伙无论什么性格,骨子里都有一种孤高绝尘,但呈现在外的风格不同,仪子修这样的,看谁都像垃圾。 垃圾就垃圾吧,反正还要合作呢。 “我已试探过了,空聆玉之力果然要觉醒。”仪子修道,“不过要等他真正苏醒还有很长的时间。” 红衣人道:“辛苦你盯着。” 仪子修:“这有什么辛苦?我也在等他醒来,他很重要。” 又道:“但是我不太信任你,你凭什么愿意帮我?” “这话问的,”红衣人道,“空聆玉不止关乎介海之林,哪怕不为旁的,就算为我自己,我也希望他平安醒来,如此才能得天下安稳,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们。” 仪子修冷笑道:“不是要趁火打劫就好。” 红衣人一摆手:“绝对不会,我只是想为神君苏醒献出一份力量罢了,大家都在努力不是吗?” 顿了顿,他说:“我理解你的难处,为此也理解你的谨慎……你回不去那地方了。” 仪子修冷冷道:“我没有说过我想回去!” “心里总是挂念着的嘛,那毕竟是你的故乡……空聆玉好了大家就都好了。”红衣人自觉十分了解这些坠落的家伙,“只是……他究竟如何才会醒过来?那个神戟做的事情我看不懂。” 仪子修道:“细节你没必要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红衣人点了点头,又疑惑:“他要下山去了,山下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不跟着?” “他身边有执寒戟就够了,执寒戟不会让他出意外。”仪子修说。 “执寒戟……”红衣人把玩着扇子,金红色云朵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那倒真是一把让人想要拥有的神兵,可惜自介寻死后,再也没人能降服他了。” “怎么?你想试试?” “非也,”红衣人笑道,“那小子又疯又野,我可不敢招惹他,不过……这世上有的是人胆子大心还狂,你猜有没有人想去找他试试?比起空聆玉,我倒感觉他更容易出意外。” 仪子修皱眉。 介寻已经死了三千年,胆大包天想去降服执寒戟的早就行动过了,此时若有谁去招惹他多半还是为了空聆玉。 有执寒戟守着,没谁能近空聆玉之身。 他举盏喝茶,凝眉深思。 不过……以前没能降服神戟反被打退的那些家伙也有可能卷土重来,因为神戟做不到曾经那样威慑四方了。 空聆天境将裂,如今只是一个预示,就已经勾的各方心痒难耐,战神的神兵与青帝的法器一样引人垂涎。 即使过了三千年。 呵……他冷笑,无论那小崽子长成什么样子都摆脱不了他曾是一把工具的过往。 “子修,”红衣人微微歪了脑袋打量他,“我怎么感觉你挺讨厌他的?” 仪子修说:“你的感觉没错。” 跟介海有关联的,谁不是对执寒戟“又爱又恨”? …… “赤雪姐姐!” 问月貂跳向山壁上凸出来一块石头,躲开一只蝎子怪尾巴上射来的毒刺,他一向擅长近战,对上这种卑鄙无耻暗刺伤人的就毫无办法,只能跑,他感觉很憋屈,憋的眼睛里都冒出了碧绿色的光芒。 在蝎子怪的又一根毒刺打中了他的利爪时他崩溃了……不管了!我一定要弄死这妖怪! 随即转身扑向蝎子怪,利爪凶猛一掏。 这却正中蝎子怪下怀,蝎子怪忍不住露出笑意:“好大一只貂,能做个漂亮的围脖了!” 说着张嘴吐出了一团烟雾,全是毒气,同时巨大的尾巴尖目标明确地向问月貂的脖子扫去。 问月貂被毒雾呛到,又迷了眼睛,根本看不出危险所在,他躲不开那尾巴尖了! 赤雪灵狐刚刚解决了另一只蝎子怪,注意到问月貂的情况,一皱眉头,抛出手中之剑,飞剑直接飞向蝎子怪心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怪物刺穿。 问月貂眨了眨眼睛,勉强能看清东西,他飞起一爪子把那蝎子尾巴挠断,又非常凶残非常干脆地把蝎子怪大卸八块,就这样还不能出气,骂道:“做围脖!做围脖!也不看看你招惹的是谁!下回投胎看清楚人躲远点,我见你一回撕你一回!” “行了。”赤雪抽回了剑,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拎走,“也不嫌脏,你一身臭味。” “放开我!我要把他撕成渣渣!” “收住脾气,”赤雪把他往地上一扔,拿出帕子擦剑,“得饶妖处且饶妖,把他杀了就算了,再为他折腾只会增长你的戾气,别忘了公子的教诲。” 一提公子,问月貂顿时老实了,甩着爪子上的血珠道:“现在是什么世道?那么两只蝎子也敢对我们下手了,口气还那么狂妄!” 赤雪把剑收回鞘中,蹙眉道:“还是遁魔迹的影响,这几日所见,群妖沸腾,那些妖魔之息可以激发他们的狂性,越是靠近遁魔迹妖物的力量越强。” 而她和问月貂都是受过恒公子教导的灵兽,在雁煌仙山修身养性多年,轻易不会受妖魔之息的影响……实际上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她,问月貂还是比以前狂躁了一些。 “赤雪姐姐……”问月貂突然捂住了眼睛,慌道,“我看不见了!” 赤雪忙拨开他的爪子,只见问月貂眼睛周围一片青紫,有血滴从眼角流了出来。 “好痛!”问月貂嚎道,“是那个蝎子怪!他的烟雾有毒!” 他一疼就想哭,越哭血泪流的越多,眼睛会更疼。 赤雪轻声道:“别哭了,我想办法救你。” 然而问月貂被恒公子和其他灵兽宠惯了,从来都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种时候更控制不住自己,赤雪一哄他他情绪更激动,嚎的赤雪耳朵疼,那声音在整片山谷里来回的荡悠。 “啧,这鬼哭狼嚎的,是谁杀猪了吗?”一个悠哉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师兄,你别这么说,”另一个略微稚嫩点的声音道,“是不是谁被妖物弄伤了?咱们快去看看。” 赤雪警惕地看过去,另一手放在剑柄上。 谷中起了潮湿的雾气,视野不清晰,只能模糊看到几个人影。 她放下剑,暗自松了一口气,哀嚎着的问月貂也嗅到了好闻的有些熟悉的气息,顿时不哭了,不能在外人跟前丢脸。 待几人走近,赤雪抱拳道:“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同时向骆逢空身边的高冲寒季眠几人友好问候,骆逢空点头回礼。 问月貂默默往赤雪背后挪了挪,不想被这几人看到自己的惨状。 高冲寒的目光从骆逢空与两个灵兽之间扫了一下,没有多问,笑着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小问月吗?几日不见,脸上怎么这么鲜艳了?” “不关你事!”问月貂从赤雪肩膀后头冒出头吼了一句,很快又缩了回去,“疼疼疼……赤雪姐姐救我……” 赤雪连忙回头,问月貂已经疼的蜷成了一团,浑身不住发抖。 季眠还是管不住他爱管闲事的性子,何况宁华宫的灵兽还跟他们有过一点渊源,便凑过去道:“这是怎么了?” “被蝎子的毒蜇到了。”赤雪抚着问月貂的额头,试图送一些灵力过去帮他缓解疼痛,可惜不起作用。 高冲寒看到不远处被利爪撕碎的妖物尸体,正要说有办法可解,就见骆逢空已经向那尸体走了过去。 身后只带了三四个千仞派弟子,他们议论:“骆师兄去干什么?” “好生残忍,谁把蝎子怪弄成那样了?” 是谁弄的一目了然,有一个忍不住小声道:“怪不得,是宁华宫出来的,他们那个恒公子就下手狠绝……” 高冲寒扫了他们一眼。 几人顿时不敢说话了,他们都亲眼见过大师兄弄死石怪时的果决,心底对他有了点敬与畏,尽管一路上大师兄还跟以前一样幽默风趣,与他们插科打诨,但眼下被他这么一盯莫名就害怕了,大师兄平静的表情下似乎藏了怒意。 那边骆逢空从妖物尸体上取出了还没散去的丹元,高冲寒道:“空,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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