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这种半禁锢半强迫的方式并不会让高公子心生委屈,他反而很爽,从身到心的爽。 不管怎么说,竹马找到了平衡他们关系的一个点,不再像从前那样郁结不悦了。 一场情潮之后,造作够了的高公子精神了许多,他爬起来咬住少年白皙的脖颈,认真道:“从看到你第一眼起,你就注定是我的,空,我很爱你,我们要长长久久。” 他的少年点头答应。 往后便该是纨绔公子与他的俏竹马恩爱造作的日日夜夜。 然而人言最忌笃定,什么话都不宜说得太满。 此后高家遭了大难,噩耗突然降临,他们在动乱中被迫分离,高公子成了孤身一人。 再见已是多年之后。 我在长街独饮醉,你在高楼宴宾朋。 昔日钱财无忧的高公子成了一事无成的潦倒客,衣是旧衣,酒是浊酒,人也不复少年时的恣意,但他仍旧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潇洒。 他从长街上经过,抬眼间,看到了他曾经迷恋的少年,少年已经长大,成了繁华锦簇的端雅公子。 骤然惊愣,叹息一声,却只能匆匆离去,因他还有一身的仇怨未决,不忍牵连。 而在他走后,楼阁之上的青衣公子忽有所感,移去了目光。 夜色黑沉,杀意弥漫。 “时隔多年,你终于来报仇了。” “时隔多年,我来取走你们的性命。” 高公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刀,目光冷厉地盯着暗夜中的仇人,他蛰伏多年积蓄实力,终于可以向当年至高家覆灭的罪魁祸首寻仇。 然他对黑暗天生敏感,他惧怕黑夜,在夜色里手中的刀会变得迟钝。 时机不好,他暗暗咬牙。 但他等不及了,他想尽快报完当年之仇。 厮杀不需多言,恨意也无需遮拦。 长刀划破一个又一个仇敌的喉咙,他心中没有快意,只是解脱。 然纵他这些年勤修武艺,也难敌对方人多势众,他的身体开始疲倦,他的刀势落了下风。 这个时候逃跑是最好的选择,他还有余力逃跑。 可他不想退缩,这仇怨不了结,他便始终无法去认真生活,去爱他想爱的人。 所以他不退反进,他仍旧挥舞着长刀,几乎把自己逼成厉鬼罗刹的模样。 腥血在眼前铺展开,他的胸膛被对方的利刃划破。 那利刃只差一寸便能刺入他的要害,却被一把长剑阻拦。 长剑挑开了利刃,剑的主人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高公子抬眼,看到了他的竹马他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便当作永远没有见过我。”竹马道。 不是的……高公子想反驳:我想尽快报完当年之仇,收拾好自己,再去寻你的啊。 情势紧急,没有时间给他们叙旧,竹马只道:“这也是我的仇。” 于是便携了长剑与高公子并肩作战。 诛灭昔日仇敌,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影才总算褪去,然而他们两人相对,却又一时无言。 分别了太久,中间隔了那么多人和事,骤然重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包扎完伤口,相对沉默片刻,竹马解下身上外氅罩到了高公子身上,抱起他上了一辆马车。 仍是无言。 竹马本来就不爱说话,高公子又倦又累,也想不出最完美的寒暄,几次张口又都憋了过去。 马车缓缓前行。 竹马拭干净了手,着人送来一个食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壶热汤,冒着香气,他把汤盛在碗里,取了勺子,喂到了高公子嘴边。 高公子终于忍不住,道:“方才的事……谢谢你。” 竹马道:“高府于我有恩,皆我应做之事。” 高公子道:“报恩啊……咱们的仇人势力太广,今夜一事后,必有寻仇,你如今已有身份声名,实在不该掺和进来。” 竹马:“我的身份声名皆无所谓,此番不止为高府之恩,你我之间的事还未了结。” “我们之间……” “嗯,”竹马的眼睛里映着的都是他,“我寻你多年,只为当年相伴之誓言,你想独自背负仇恨,遇我却当未见,这不可行,”他握住他的手,“你我今后相守,无论风雨,皆不能分离,哪怕仇恨也要一起背负。” 高公子眼中含泪,再也忍不住,抱住了他:“我好想你。” 竹马抚了抚他的背:“我知道。” “我们回家。” 此后便是两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缠缠绵绵恩恩爱爱不离不弃过没羞没臊的日子了。 …… 演到此处,高公子没绷住笑了。 “小执?” 饰演竹马的骆逢空唤了他一声,见他笑得如此开心,便也轻轻一笑。 以上情节全是高公子根据他俩从前的某段经历延伸创作出的剧本……执寒戟在裂云之巅的黑窟窿里睡了很长时间,醒来之后就感觉自己哪儿哪儿都憋得慌,因此很想要造作一番,拉着空聆神君陪他一起演戏过瘾,反正他自己不会觉得羞耻,结果神君都还没笑,他自己先笑了。 “原本一个狗血纠结虐恋小故事最后为什么有点感动了啊?唉本来人设都崩了的……”高冲寒趴在桌子上笑了一阵,又扑到骆逢空身上八爪鱼一般抱住他,“我会强迫你吗?我才不舍得好不好!我最多就是勾引诱惑你。” 不过也说不一定,谁知道他跳脱的脑袋里都会蹦出什么想法,他不会强迫骆逢空,但不妨碍他有各种各样的玩法。 说是剧本,纨绔公子与竹马的经历也可以算作他们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展开。 骆逢空道:“确有一些偏差。” 他不会那么纠结别扭,他会在一开始就爱上高公子。 说是演,后面其实都是真情流露。 高冲寒笑道:“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嗯。”骆逢空吻了下他的鼻尖,“故事全由你自己想出来?” 高冲寒道:“请了一个说书的大爷帮忙润色了一下,狗血的部分全是他润色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骆逢空道:“可以感觉出来。” “但是……”高冲寒捧住他的脸,“里面一些那样的……情节好像也很有趣,我有点喜欢。” 骆逢空:“要继续演吗?” 高冲寒拖着暧昧的调子,轻轻道:“演不演的无所谓,很想要你虐虐我的身~”骆逢空自然不会拒绝他,包括他稍微有些独特的癖好,骆逢空也会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给他高度的配合。 孤高冷漠的空聆神君染尽了尘俗,几经波折,也终于学会了以自己的方式去爱。 …… …… 除魔之剑诛尽上古妖魔,空聆神君重铸介海之林,一场野心汇聚的大战湮灭于平静温柔的气息间,谁失了宏图谁丢了霸业,空聆神君并不在意,他护介海生灵,平衡六界势力,只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 而他最想守护的,是执寒戟。 裂云之巅的风沙戾气因空聆神君的存在而平静了许多,妖兽们偷偷观察,看着六界众生无不敬畏的空聆神君日复一日的守在黑渊之外,以神力浇灌着一颗种子,他竟然想在这片荒芜之地种出花来。 时间长了,妖兽们发现神君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恐怖,他其实是温柔的,他的吞噬之力已经收起,不会伤及任何一个生灵,渐渐的,妖兽们都想靠近他身边。 在凶残暴虐的妖兽们逐渐温顺,裂云之巅几乎要成为另一个介海之林时,执寒戟终于醒了过来。 他穿过护身法阵走出黑渊,捧着空聆玉心,欢喜地扑向他的空聆玉,而后在玉的身上嗅到了清新的花香。 恍然回神,才发现空聆玉身后开着一树桃花。 “竟然是真的花?”执寒戟紧紧拥抱着他的玉,喜悦盈于心间,万分满足道,“这样就很好,这就是我心底最想要的花。” 现世安稳,尘世桃花,千年万年,与君同行。 ……
第87章 番外·如常 遁魔迹就像它的突然降临一样,又从人间突然消失,灰紫色妖魔之息笼罩四方的场景已经像是往日梦境,没了遁魔迹,妖魔鬼怪也都安生了许多,仙门百家难得有清闲,修行历练之余,便常常寻些乐子打发时间。 又一年春来,雁煌仙山上。 羽心公主虽是想要坚强的从伤痛往事中走出来,但是心情这种东西它不是你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心里不高兴就无法笑得自如,紫焰蝶看在眼里,为了哄羽心开心,和兰溪鹿、明栖燕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后山整出一片花圃,种些应景的花花草草让羽心来赏,于是三个灵兽便为着花草忙碌起来,根本顾不上修炼。 朱衣蛇每到春天便喜欢给自己置办新的行头,玉镯簪钗买了一堆,又给自己裁剪了许多华丽的裙子,整日忙着在裙子上绣花绘图,也没顾着修炼。 千行犬还是和从前一样,散漫风流,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山下溜达,到处留情,近日新看上了一位姑娘,正花心思追,追的特别热烈,连宁华宫都不怎么回了。 重遂犀倒是有正事在做,妖魔虽沉寂,雁煌山中的那个魔洞还在,需要有人盯着,他就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顺便修炼,但是他的修炼遇到了瓶颈,辗转反侧没有进展,其他灵兽便给他提建议,让他把修炼先放一放,闲来无事不如看看话本什么的,于是重遂就迷上了话本。 禅月狼看着懒散倦怠的灵兽们,很是发愁,安逸是陷阱啊,再这么不思进取下去会颓废会退步会堕落的,但他是好大哥一个,平时都是好言好语关心弟弟妹妹们,没有说过狠话,他温吞的言语激不起大家上进的决心,大家还是各自玩各自的。 这天,禅月狼把大家都叫到了跟前,叮嘱他们不要忘了努力,不然撑不起宁华宫的门面。 大家点头答应着。 答应完,又各自闲聊。 紫焰蝶道:“我觉得牡丹大气雍容,适合公主殿下,不如就种牡丹。” 兰溪鹿说:“还是桃花吧,桃花开的时候最浪漫。” 明栖燕道:“你们女孩子就爱什么浪漫不浪漫,美丽与优雅才是最重要的。” 朱衣蛇道:“你们怎么不问问公主的意思呢?” 蝶和鹿、燕一起道:“是啊!” 千行犬撞了下重遂犀的肩膀:“我今年肯定能娶到媳妇啦。” 他每年都要说一遍这句话,第一回 说的时候,大家信以为真,当时得了公子的允许,呼啦啦忙了一通准备在宁华宫给他办亲事,结果人家姑娘把他甩了,后来他再说这话,大家都是敷衍的听听就算了。 重遂犀从话本里抬起头,道:“哦,恭喜你。” 禅月狼:“……” 他深呼吸了一下,道:“赤雪和问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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