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出了屋,立在门外的濂渊便立马上前,随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 出门时替他撑开伞,没忍住问:“她会走吗?” 沈宓头一回见他主动询问,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头,“不会。”却并未多解释。 濂渊埋下心底疑问,扶着他踩上脚凳上了车厢。 一入帘里,沈宓便一改刚才的云淡风轻,拧着眉头将手指钳在膝盖上的衣服里,狠狠按了几下,却不大管用。 身上的袍子虽能捂住暖气,可他身里一片冰凉,也没什么可捂的,这么披着除了浑身沉重,聊胜于无。 他听着外头细细密密打在地面的雨声,还有濂渊在外头收拾脚凳的声响,忽而嘱咐道:“去锦衣卫衙门——”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着雨水蹬上马车。 紧接着眼前的车帘倏然被掀开一道缝,外头的冷风卷着一股熟悉的墨香扑进来,稳了稳他的心神。 他顿然也不觉得冷了,连忙起身踉跄几步扑过去,被挡在车帘前的人拥了个满怀。 闻濯本来笑着,一摸见他身寒凉,好脸顿时掉在了地上,拎着满眼的煞气问,“怎么身子这么凉?” 说着将他抱起来挪到车厢里,将身上的外袍剥下来裹到了他腿上,扒了他被雨水打湿的靴子,将他冰凉的跟石头一样的脚揣进了怀。 虽然满面深仇大恨,也丝毫不影响他做这些小事的细心。 沈宓不想他恼,想凑上去碰碰他的唇,却让他掐住下巴交换了一个深吻。 歇止后唇齿都热了。 他窝在闻濯怀里,就着他的体温取暖,可怜巴巴地解释说,“你不在,我暖不热。” 闻濯就吃他这一招,被他攻破心防,实在不忍心再用生硬的语气训他,轻轻拍了他臀腚,抚着他的脊背给暖着浑身每一处。 “我不在你还不能叫人给你生个炉子吗?” 他并没有恼怒,都是软着语调劝的,说完却见沈宓皱着眉头,埋着脸直冲他前襟衣衫里钻,指节捏的泛白。 立马忧的不行,掰着他的手指往唇边含着,替他吻去那仅剩的一点凉,凑在他耳侧低声哄道:“跟我说,怎么了?” 沈宓疼的开始咬起唇,都见了血丝,怕闻濯责怪他雨天出门,也不敢抬起脸来给他看,“没…” 他这幅样子,鬼才信他。 闻濯上手掰起他的脸,正好撞见他发红的眼尾,往下是透出血丝的唇片,已然被他咬的通红,立马反应过来他是疼的,连摸着他脚腕,往自己衣衫最里头暖和的皮肤上贴。 “跟我说,哪儿疼?” 沈宓撑了半日的愁绪,终于在他这么连番哄说之下,从心底凝成股实际的难受,腾地一下变成眼泪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他疼了好久,窝在闻濯怀里,便不想忍了,就是要撒个泼,掉几点金珠子才能消减一二。 闻濯见他这可怜样顿时没了辙,连哄带亲地把他眼泪舔干净,吻了他唇一遍又一遍,抵在他额头上,轻轻控诉道:“快要了我命了,还不说哪儿疼吗?” 沈宓掉够了金珠子,教着鬼天气磨的郁闷也开解了大半,哪怕浑身骨缝还疼的要他撒泼打滚,却也忍得住了。 蹭着闻濯衣襟,我见犹怜地抬着脸,抽了抽鼻子,“你近日听见他们的骂声,不是已经替我疼过了吗?” 作者有话说: 沈宓:我难过,是为他听着旁人待我的骂声心下愤懑,而觉得不值得,他那么好,不该替我难过。 注:标题取自杜牧《清明》中“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以下附上一百零三章所用的典故: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出自李白的《赠从兄襄阳少府皓》。 “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出自辛弃疾的《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潜赋》。 “枫叶荻花秋瑟瑟”,“初为霓裳后六幺”(这里本来要用“轻拢慢捻抹复挑”怕过不了审,所以换了一句差不多的,差不多是指动作描写) “江州司马青衫湿”(这里是借用,原文是“京都宁安清波泪”),以上皆出自白居易《琵琶行》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原文春色连波…)出自范仲淹《苏幕遮》
第108章 苏幕遮 闻濯一听这话,反应过来他这是知晓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又怕他是听着了那些还没收拾干净的蜚语,忙凑上去吻了吻他眉心,抚慰道:“哪儿疼都不要瞒着。” 沈宓哪儿都疼。 见他面上忧色,又不敢轻易坦白,只好勾着他后颈把他往下拉,轻轻凑到他唇边,循循善诱道:“你亲一亲,我就不疼了。” 闻濯向来将他的放浪之辞当作金科玉律。 只要他下金口,没什么不行的。 “不要你疼…”言罢他便覆身凑上去,勾着沈宓唇齿碾磨千钧,攻池掠地地将他气息夺去,沉重到有些亟不可待地与他交换舌津。 这是一个热的将周遭潮湿空气都变得粘稠的吻。 闻濯显而易见的有了反应。 山海将催,水天翻卷,一切都恰逢时宜,可他却忽然抬起眸,炳若观火一般,凌厉地凝视着沈宓面上心旌神驰的神情。 待沈宓唇齿余温散尽,四面八方寒凉的风又透过他二人之间的空隙袭来,他才如大梦初醒,恍然睁开蒙着雾霭水色的双眸,娇娇地揪着闻濯的前襟,想凑过去找他交缠。 神魂颠倒的淋漓。 “彻头彻尾的骗子,”闻濯微微仰开面,错开他寻过来的唇舌,又暗暗压下视线来瞧他。 望见他微颤的手脚,眉头堪堪拧紧,搂着他的后腰往怀里带了带,咬牙切齿道:“不是说不疼了吗?” 沈宓轻轻晃了晃脑袋,“不疼。” 闻濯心底猛然塌陷一块,浑身的筋脉都连着他这两个字的分量,无尽嚣张地让他心头绞疼。 “那你抖什么?” 沈宓掩面笑了笑,想把腿脚从他袍子里抽出来,又教他猛然一把按住,按着后颈被迫承接了一个长驱直入的深吻。 他如一条苟延一息的鱼一样,在一片大潮湿又滚热的空气里,被慢慢绞尽肺里的生息。 他以为他会就此窒息灭亡,然而对方只是重重咬了他一口,将他的唇舌含的发痛,又款款纳入新的生机,让他得以缓释。 背后宽厚的手掌,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安抚利器,顺着他脊骨一回生二回熟地往下摩挲,不过片刻,便以困倦送入他身体。 犹如万蚁啃噬的骨缝也停止了扭曲,只一阵阵的散着神经上传来的钝痛,比上方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他脚趾踩在一片赤裸的皮肤上,感觉到了冬日火炉一般的热度。 自此,身体里冰冷透骨的凉被一点点驱散殆尽,麻木的手脚也开始唤起知觉。 他才发觉,他当真在打颤。 “闻旻,闻旻…”后知后觉从心底腾上来的一股惶恐,教他全然不知所措,他死死揪住了闻濯的前襟,一连喊了几声他的字。 “闻旻在,别怕。”他抚着沈宓轻易能摸着骨头的脊背,稳着心神安慰他,“别怕,你只是冷的,由我抱着暖一暖,暖一暖就能好。” 两人心下都不安稳。 沈宓养了大半年的身子,没人告诉他会留下什么差池,从前他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经一场雨汽,就疼的半身不遂。 何况他当下日子和睦,不晓得有多贪生,有身侧人守着,他都恨白昼眨眼之短。 结果来这么一出。 他望着闻濯沉沉面色,哑口无言。 直至马车落地王府,闻濯匆忙将他抱入卧居里院,教下人在屋里点起了炉子,叫来了府医,一阵忙活之后—— 他才堪堪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只是见闻濯神色紧的比这场雨还要愁人,他不好出言劝慰,只能左右言他的哄着,一会儿指指自己说坐的不舒服,一会儿指指茶壶说要饮水。 闻濯凝重半晌,全然被他一顿折腾消磨了愁色,只剩心神还坠着。 最后见了府医把完脉后还算轻松的神情,才长长叹出那股快要了他的命的惊惧。 “世子本来旧疾在身,雨季寒凉,湿气太重,自然要犯,又揣有心事,忧思过度,难免身体有碍,”府医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世子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说完症结医嘱,府医便如常下了后院厨房抓方子煎药。 屋里只剩下他二人。 “干站着做什么,去换件衣服。”沈宓察觉他藏了恼,出声同他搭话。 他二人回来半晌,连淋了雨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 沈宓一直教伞庇着倒还好,反观闻濯,湿了半边肩膀,鬓发都还润着。 还好恼也存着清醒,听进了他的话,便一声不吭地穿过屏风从屋里抄出几件干净袍子,又挪步回来,立在了沈宓跟前。 沈宓以为他是要泄愤,唇齿都舔湿了,就等着他凑上来狠狠吮上几口,结果这人只是重重将他揉进怀里,靠进他颈脖沉沉嗅了口长气,伸手揽住他后颈,“还好…还好没事。” 沈宓霎时间鼻尖发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吓着你了?” 闻濯捏了捏他的脊骨,宽厚的肩膀压着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的重量抱到自己腿上,随即将他身上沾着水痕的袍子一把扒开,“是,你得负责哄。” 沈宓凑上去挨了挨他的唇,主动撬开他的齿关,学着他平时的手段灵活缠进去,深吻半晌。 闻濯又教他撩起了火。 “手腕还疼吗?”他低声问完,转手给沈宓套上一件干净里衣,低眸替他系着腰间束带。 沈宓伏在他肩上喘气,轻轻摇着脑袋,“不疼。” 闻濯得了回应,便不曾再往下问,俯身剥了他被寒雨浸凉的长裤和袜,也没了下文。 沈宓抽了抽握在他手里的脚踝,“长裤…” 闻濯没应他,与他裹了件先前开春穿过的大氅,便当着他面,里里外外换下了淋了雨水的衣衫。 沈宓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尽收眼底,并着两条白皙匀称的腿,羞的想找条褥子钻进去装死。 闻濯见了,便下手来拨弄他发红的耳尖,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浑身,“你要负责哄的。” 沈宓用大氅将自己包成一个不规则的球,红着面争辩道:“方才都哄过了。” 闻濯眉头一横,栖身半跪到贵妃榻上,拦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隔着衣衫硌着他赤条的腿,眸色深沉,“可我没好。” 随即又附身过去,细致地磨了磨沈宓他的耳垂。 沈宓猛地抬手捂住自己敏感的耳垂,出言控诉道:“那是你淫荡!” “说的一点没错,”闻濯终于肯露出笑,“就是要荡给你看。” 言罢,便凑过去,拉着沈宓在贵妃榻上闹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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