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衣服吗?”清知伸伸腿脚,轻灵自在,没有任何束缚感,心里也对这衣服很满意。 “当然,还有挑人也——” 清知有预感他接下来会说出让他面红耳赤的话,赶紧做了个“停”的手势:“等等等等等!” 他挑起一边唇角,点墨般的眸子弯成弧状,戏谑地看过来,清知顿时更不自在,嘴里都结巴上了:“换、换个话题。” “小知了,这就害羞了?”他觉得有趣,刚准备进一步调戏,身旁人忽地伸手,往旁边一指:“那是什么?” 夜吟风往那边看去,哪想到清知拔腿就跑,他追在后面,无奈地喊:“行了,不逗你了!” 前面人立时顿住脚步,笑盈盈地回头:“这才对嘛!” 一路说说笑笑走到驿站,清知本以为夜吟风要牵两匹马出来,没想到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是一辆双乘……马车? “请。”他右手掀开帘子,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至于吧……”清知看着马车周边华丽又浮夸的装饰,瞠目结舌。 “人生在世,要懂得享受嘛。” 他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恰当的托词,只能随便扯一个借口:“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你在暗示我雇一队卫兵?” “别别别!”清知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简直夸张到不忍直视,顿时满头黑线:“这样挺好。”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没钱。” 信你个鬼?清知默默翻了个白眼。 “钱都在钱庄里,这车是赊的。”夜吟风一派坦诚,“万一我们回去的路上钱庄倒了,我就得抵在驿站做苦力了,你要为我赎身啊!”说着以手掩面,做出一副涕泪交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受了多少年的苦。 “呃……”清知一噎,真心实意地说:“年轻人,吃吃苦也好。” “你这个负心的薄情郎!”夜吟风手一撤,眼睛这么一瞪,还真有几分味道:“枉我费尽心思救你,过来,决一死战!” 说着,扑上来拖着清知就往车上走,按着他坐定,探头招呼一声车夫,马车“嗒嗒嗒”地上路了。 他方才那番话提醒了清知,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日试炼大会结束,我看到你被骸海凝枪掳走,肯定带回魔宫了。我就过去碰碰运气,但魔物太多没法深入。过几天碰到你朋友,便尾随他进去,把你顺出来。”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话题一转:“不过,你能在他手上存活那么久,有本事啊!” “有什么呀?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没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想起自己那段艰难讨生活的时日,还毫无成效,“不好惹”果然对得起他的名字,不好惹得很哪。以后见面还是绕着走吧。 夜吟风却不置可否:“那倒未必。若我没猜错,他先前给你服了一颗压制毒性的药丸,未必真会取你性命。” 清知回想起毒发时他从口中渡过来的圆丹,还以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剧毒。不过,确定他不是临时起意、想多折磨他几天才给的解药? “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做什么,聊点好玩的?” “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 “我?我有什么好玩的,平平无奇。” 他摩挲了一下下巴,眯起眼睛,“比如,怎么跟裴顾仪认识的?” 清知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夜吟风听得津津有味,蓦地一笑:“我明白了。” “哈?”清知投去疑惑的视线。 “没什么。”他摇摇头,思维一个跳跃,问:“你是什么灵根?” “啊?”清知被问倒了,眨眨眼:“不知道?” “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灵根?”夜吟风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难怪你一眼看去就与别人不同,果然……”有秘密。 后面几个字声音太低,他没听清。他羞愧地低头,嗫嚅道:“对,实不相瞒,我不爱修炼,咸鱼一条。” “这有什么?”夜吟风满不在乎地往后一靠,靠在马车柔软的靠垫上,“每个人都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你不过是恰巧不喜欢修炼,怎么了吗?” 哇!知音啊!清知一高兴,冲口而出:“我不喜欢做对自己来说很难的事情。” “巧了,我也是。”夜吟风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一双洒脱恣意的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光采,“谁不想活得轻松一点,让自己那么累干嘛?” 难得遇见这么志同道合的人,清知还想跟他多谈一会儿,无奈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今天又折腾许久,实在有些撑不住,眼皮直打架,身体嚷嚷着要休息了。他便顺从地合上眼,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醒醒,睡地铺了。”稀里糊涂的不知睡了多久,有人轻轻推他,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到自己头枕着人家肩膀,身上盖着人家的衣服,登时有些不好意思,猛地直起腰。 “到了?”他揉揉眼睛,掀开车帘往外一看,想象中灯火通明的街市没有出现,触目皆是戈壁滩的荒凉之景,仅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寺庙,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一样。 夜吟风率先跳下车,朝他伸出手。清知搭着他的手跨下马车,走进破庙,环顾一圈,庙内只有个别缺胳膊少腿的桌椅,以及地上一摊茅草:“今晚睡这?” “说了没带钱。”夜吟风耸耸肩,从乾坤囊中掏出两把扫帚,扔给他一把:“怎么,不习惯?” “不是不是,”清知接过扫帚,认真清扫起周围的灰尘:“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你。”他的青青山也是一贫如洗,比这好不了多少,很能适应。但夜吟风从头到脚堂皇又气派,像哪家叛逆出走的贵公子似的,跟这破庙格格不入。 他俩打扫得差不多了,夜吟风把草堆铺铺开,就地一躺,两手枕在脑后,看向头顶破了几个大洞的天花板,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茅草棚与神仙榻,又有什么区别?今夜天气晴朗,不下雨,便是幸事。” 清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学他的样子铺草躺下,茅草被太阳晒得松软,还隐隐透着一股清香,十分怡人。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迷迷瞪瞪地说:“晚安。” “嗯,做个好梦。”旁边传来应答,清知困得不行,哼哼几声,直接进入了梦乡。 ---- 本章场景已在围脖放出~
第38章 扬鞭纵马向天去(三) 第二天早上,清知睡到日上三竿,总算缓过来了,舒服地伸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走出门时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睡好了?”夜吟风换了身衣服,头发随意地束着,十分潇洒恣意。清知点头应是,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开始今天的行程。 “今天带你去喝白酒。”夜吟风一手拄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是没钱吗?”清知一愣,不明所以。 “此‘白酒’非彼‘白酒’,懂?” “噢……”清知若有所思地点头,一本正经答:“不懂。” “晚上你就知道了。”他对着他的脑袋轻轻一拍,神神秘秘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期待。 一晃到了晚上,他拉着清知进了一家酒馆,酒馆里闹哄哄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老板,来两坛二锅头。”夜吟风袖管一撸,毫不客气地招呼。 “好勒!”很快,两坛酒上来,还附赠了几盘下酒菜。 清知可没有他那么坦然,坐立不安地悄声问:“你点这么多,一会儿怎么办啊?” “怕什么?把你押在这儿呗。”夜吟风见清知一副如遭雷劈的神情,哈哈一笑,“逗你的,小傻瓜。” 几杯酒下肚,身上暖和不少。酒馆里有人喝高了,开始吹大牛,声音大得远在酒馆另一边的他都能听见:“我,庖丁刀法第一百零八代传人,任谁武艺再高强,到我手上都得认输!” 旁边有人起哄:“真的吗?给咱们露一手?” “那不成,快刀伤人,不合适。”那人假意推托,不肯示范。 “听上去很厉害哎!”清知凑到夜吟风耳边小声说,他听了,闷笑几声,然后才道:“他家卖牛肉的,快刀解牛,确实厉害。” “啊咧?”清知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说法,也跟着乐了。 就在这时,门猛地被踹开,一群面色不善的人扛着木棍涌进来,把酒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为首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声大吼,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老板呢?出来!” “几位客官,怎么了?”几个店小二统统跑过来,忌惮着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敢靠近,点头哈腰地问。 “前些天我们一个兄弟喝了你这儿的酒,送进医馆子到现在都没出来,你们就没个说法?” 店家从帘幕后走出来,是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青年,戴一副金边眼镜,据理力争道:“我家十年老字号,酒绝对没有问题,你们靠那兄弟已经讹了好几个店铺了吧?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便无法无天了?” 那汉子闻言,两眼顿时凶恶地一瞪,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可怕极了。 “那就砸了你这铺子,看你还有什么鬼话!” 话音刚落,他一扬手,后面的兄弟们面露凶光,眼见着就要干起来了,忽地从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轻飘飘的,却掷地有声:“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壮汉一转头,目光在一众惊恐的脸上逡巡,没发现是谁在说话,吹胡子瞪眼道:“什么人?” “不如出来单挑,凭真本事说话。”那个声音又响起,让他锁定了一个方向。 “呵,单挑,有何不敢?”大汉不屑地一嗤,“你们谁上来,跟我比一场,赢了我就不再追究,输了赔我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听到此人狮子大开口,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能在皇城置办一处屋舍的价格啊,他还真敢提! “你不是刀法一绝吗?快上啊快上啊!”有人碰碰方才吹牛者的胳膊,就看他惊恐万状,连连摆手,吓得说不出话,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 “赢了,你带着你的兄弟滚出这片地界,如何?”一个青年悠悠从桌旁站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不迫。 大汉眯着眼打量这人一番,年纪轻轻,身量不矮,但瘦胳膊瘦腿,身上分毫灵力都感觉不到。看来是个自讨苦吃的。“行啊,等会儿被爷不小心打残打废了,别哭啊?” “自然。”青年颔首,转头冲那庖丁一笑:“刀借我一用?” 庖丁哆哆嗦嗦的,不敢动作,倒是店家一把抽出他挎在腰间的大刀,“嗖”得扔过来:“小兄弟,接好了!” 青年稳稳接住,拿在手里掂了掂,蓦地勾起唇角,二话不说直接招呼上去。 一阵刀光剑影,电光火石间胜负立现。速度、力量和修为都完全不可比拟,那把刀贴着大汉的鬓角斜斜插进门板,惊出他浑身冷汗。而青年仍泰然自若,甚至还顺手理了理微微散乱的头发,回头往同伴那一瞥,颇有几分……耍帅的味道?
105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