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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懊恼的坐在驿馆的客房中，门口传来敲门声，他抬头，宁玉延推门而进，成昭记得他是自己在凡尘的师兄，从小处处维护着他。 因此，为了不让宁玉延担心，他勉强展开几分笑颜:“师兄。” “质昭，你怎么了？”宁玉延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的趋势:“怎么突然同玄默疏远了？而且，你的灵力似乎也增长不少。”“在幻境中记起了一些事情罢了。”成昭三言两语搪塞道，他不愿多说，宁玉延考虑着他的感受，自然不会再多问。 二人沉默一会儿，宁玉延轻叹一声，叮嘱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走出了客房。 成昭对自己与玄默在凡间的这段相处不是没有记忆，时到如今，他仍记得玄默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那眼底的愧疚，此刻便犹如一把亮着寒光的利刺刺入他的眼睛。
第39章 凡世篇·归处 他抱住头，将自己全身蜷缩起来，想要排尽心中不停涌上来的悲哀痛苦，他不由自主的低声哽咽起来，前尘过往，他全都记起来了。 他记得玄默是如何骗他，又是如何将他拉下的诛仙台，他原是想带玄默远离天界，给他们彼此重新来过的机会，可玄默不信他，也从不在意他。 他不直埋头低泣了多久，直到月光撒在窗前，静谧的夜色中飘来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抬起头望去。 辰瀚站在他身边，微微蹙着眉心:“阿昭。” “兄长。”他沉沉的叹了一声，整顿好情绪。 “这一世，我让司命神君为你安排了一场情劫，又请越溪帮忙，转生成你的师妹纸，来帮你圆此劫，本意是让你重修情魄。” 辰瀚说到这，面露难色:“虽然现在，你情魄回归……，可你此生的命盘已定，情劫依旧是你命中必经之事，你必须圆了这场劫数，才能重返天界。” 成昭犹豫片刻，问“此劫如何圆？” “这劫数在你与你的师妹婚后，所以你需要同你的师妹成婚。”辰瀚说道，见成昭眼底划过一丝为难，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刚恢复情魄不久，又记起那些往事，现在同你说这些，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可是成昭，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当真相信玄默不会再继续缠着你？他是怎样的人，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见成昭低头不发一言，辰瀚更急道:“他如今已不是四方界的帝君，四方界界门也已经关闭，只要你尽快回归天界，他便没有机会再缠着你！” “我知道兄长是为我好。”成昭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好！你若考虑清楚就尽快做决定。”辰瀚悬着的心稍放下来，他顿了顿，又叮嘱道:“我现在原身不便来凡间，分身灵力又不足，只能在凡间停留片刻，凡尘之事，还须你自己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兄长。”成昭听话的点了点头，宽慰辰瀚:“我现在虽是凡人，但好歹有了钦玉，兄长不必担心。” “好。”辰瀚虽这么说着，但依旧担忧的看了成昭几眼，不放心的叮嘱道:“溪越在转世之时留存了在天界的记忆，你若有应付过来的事，记得找她。” “好！兄长别担心了。” 辰瀚化作一道青色的光影消失在空中，屋里沉静下来，成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坐在床上，抬头向窗外的皓月望去。 皓月放空，群星因此消减的光芒，枝头上落下一支寒鸦，察觉到有人靠近，俶尔飞离。 玄默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或许他应该回他的山林里面去，可他偏偏又觉得不甘心。 可除了不甘心，他还能做什么？前世，他心里装着复仇，终生的目标都是有朝一日将成昭压在身下，让九重天蒙羞。 这一世，他故意不去回想那些前尘，他以为他自由了，可以不再被仇恨敷束，可以潇洒的做一个山间的小妖，可命运捉弄，此生，又让他遇到了成昭。 前后两生，他唯一不能从心底里否定的便是，他爱成昭，纵使，前世，他曾恶语相向，对成昭说着那一切都是欺骗阴谋，可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深爱成昭。 他可以为了成昭放弃帝君之位，可以为了成昭他相守而放下所有仇恨，可是偏偏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成昭识破了他的身份。 他不得已，将自己的爱深藏在冰冷的利刃之下，他拉着成昭坠下诛仙台，那一刻他想的是:他要让成昭同自己一起死，既然他们生不能相守，那么死后，他们的白骨也要永远在一起。 可他没死，成昭也没死，他们还要承载着前世痛苦来度过今世的暮暮朝朝。 玄默的心在此刻犹如被万千利剑穿透，他抚着胸口，沉下腰，重重的喘息着，如果，他从未化蛟成龙，从未与战台之下仰慕过成昭，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神志恍惚的在天地间游走，不知走了多久，抬头，妖界二字印入他的眼帘，他竟不知不觉走到妖界来了，也是，他现在的身份，确实该来妖界。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这么多日，也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的归处，他晃着身子走进妖界，妖门不远处，便是一家酒楼。 有几个女妖在楼外吆喝着，见到他，便拥上来招呼，他没有拒绝，任由那群人将他推进了酒楼。 他也确实该喝些酒，好好醉一会，或许醉一觉醒来，他便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要往哪里去，才算是他的真正归处。
第40章 凡世篇·指婚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玄默只觉得自己的头脑疼的快要炸开，他揉着酸疼的眉心，微微睁开眼。 视线还有些模糊，只隐约看见满桌散落的酒壶，他这是喝了多少？ 他抚着额摇了摇头，勉强弄清神志，却又颓废的靠身后的木椅上，门外走进来几个下人，收拾他喝过酒的残局，他听见声音，强撑睁开眼懒洋洋问道：“我在这几日了。”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忽而抬头望向他，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回话：“有上七日了。” 那人说完，又朝玄默凑近了几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玄默也被这探视的眼神盯得回过神来，他缓缓睁开双目，两人四目相对，微愣片刻，皆是一惊。 “帝君！”那下人率先激动的热泪盈眶，伸手抓住玄默的胳膊：“你是帝君。” “枝锦？”玄默惊讶的看着眼前人，梳理着脑袋里混乱的思绪，半晌，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枝锦含着眼里的热泪一瞬间决堤，玄默也几乎清醒过来，挥退四周人，只留下枝锦，接着问:“我不是让你在四方界另选明君，你怎么会在妖界？” “帝君，四方界，四方界……”枝锦泣不成声，最后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剩下的话喊出声:“四方界早在三百年前便没了，是天界的大殿下亲自率兵击溃了四方界，关闭了界门。” “你说什么？！”玄默顷刻绝眦欲裂，双手慢慢攥紧。 枝锦继续哭诉着：“他们突然来袭，我们没有丝毫准备，许多兄弟都战死了，我见情势不秒，想去寻找帝君，便偷偷跑了出去，这才逃出一命。” “原来如此……”玄默冷笑起来：“我辞去帝君之位，本无意冒犯天界，却没想到他们天界竟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玄默怒喝着，他此刻心里又生出浓烈的恨，恨天界，但好似更恨成昭。 都是因为成昭，他现在才会如此痛苦，他爱成昭，可成昭与他正邪两隔，他得不到成昭，只能远远望着，可成昭的脸上。却写进了对他的疏离冷漠，凭什么！ 他悲愤的摔碎了手里的杯盏，拉起枝锦，夺门而出，他要去玉桓宗，向成昭讨回公道，至少，他要让成昭和他一样痛苦！ 宁玉延和成昭到达玉桓宗时，宗门里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的身影，开心的欢呼起来:“宁师兄，柳师兄。” 几个耐不住激动的迎上前来，围着成昭的身边打转，打量着他腰间的钦玉剑，赞叹道:“柳师兄，你也太厉害了。” “是啊，我和师尊听说柳师兄取得神剑的事都很惊讶。” “师兄！”一个粉紫色衣衫的女子慢慢走上来，她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同成昭对看一眼，垂眸看向钦玉:“恭喜师兄寻回宝剑。” “宁溪师妹。”成昭轻轻开口，粉衣女子抬起头，浅浅一笑，心照不宣。 成昭和宁玉延回到各自的房间，整顿好行李，便去玉澜山见他们的师尊，他们二人的师尊名叫林殊，乃是玉桓山的宗主。 林殊虽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可面容依旧是二十岁的青年，只是他修逍遥道，一心想脱手宗门事务，早日出山远游，因此便让自己座下的两位弟子去寻剑，寻的宝剑便可继承宗主之位。 他原本想宁玉延会寻得神剑，却没想到竟是柳质昭这个修行尚浅的人，他抚着下巴，看着成昭摆在他面前的钦玉剑，暗暗叹息一声，心想:“也罢，左右不要他管理宗门事务就行。” 想完便眉开眼笑，拍着成昭的肩膀不吝赞许:“好啊，质昭，你真是没让为师失望啊。” “师尊谬赞了。” “哎，没有没有，这倒没有。”林殊咋了咋舌:“质昭啊，我发现你这出去一趟，灵力增进不少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 成昭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嗯，没有就好，那这样，明天为师就把宗主印交给你，以后这玉桓宗就由你做主了。”林殊插着腰颇大度摆了下手说道。 成昭垂眸犹豫着，片刻，他拱手抬起头道:“师尊，成昭修为还浅，恐怕难当宗主之位？”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林殊立刻警觉起来，他可不想再当这什么破宗主了，想当年，就是他和他师弟赌酒，赌输了才继承的宗主之位。 “质昭的意思是。”成昭抬头看了眼身旁同样惊讶的宁玉延:“让师兄继任宗主。” “质昭你……”宁玉延瞬间无措道。 “师兄，你修为比我高，且平日最亲近各位师兄弟妹，我相信你来当宗主，一定比我更能服众。”成昭说道，拱手朝宁玉延一拜:“况且，质昭也无心宗主之位，只想守着玉桓宗，做一个普通修士。” 不管前世和今生，他的愿望都是卸掉身份的枷锁，在天地间做一回普通人。 林殊撑着腰凝眉看着柳质昭，思索半晌，洒脱道:“行！”他转头看向宁玉延:“那就你来当宗主。” “还有一事。”成昭请求道:“请师尊为我和宁溪师妹指婚。”
第41章 凡世篇·血蝶 林殊刹那睁开双目，宁玉延也在一旁震惊的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你和宁溪？” “我与柳师兄情投意合，请宗主为我们指婚。”成昭睁眼解释，方才那粉衣女子走进来，将他望了一眼，看向向林殊再次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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