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逍遥门还追杀人家,后头就巴巴儿推举人家做掌门,真是好事坏事都让逍遥门做尽了,也不害臊。 原本就是将要倾颓的门派,硬生生又起死回生了。 商千羽揶揄道:“哦?你既如此看重他,不如我把身契还了,你到逍遥门来伺候他?” 知道自己说错话,间颜吐了吐舌头,呸呸呸几下,“别,公子我错了。” 他又想起什么,“欸,公子你为何要把孙姑娘新绣的手帕给他啊?” 商千羽笑了笑,“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 “哦。” * 主峰上,逍遥门掌门居所已经焕然一新。段如海的卧房门上挂了锁,东面正是书房,有弟子在擦拭灰尘,见掌门来了,忙见过礼。 薛淮玉打发人走了,才坐在窗边打开商千羽给他的荷包。 里面是一方薄绢,上头绣了朵奇异的花儿——颜色血红,花瓣又宽又大,仅仅几片就占据了绢上所有位置,花瓣尖却又细又长,抽丝般往上长了好几寸,层层叠叠交/缠在一起。 看过之后,薛淮玉把此物又塞回荷包里,点燃脚边火盆,将东西往盆里一扔,火舌很快就吞噬干净。 随意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薛淮玉靠在窗边,迎着微风,静静翻看。直到午时,有弟子端来饭菜,就放在案上。 身后书架正对着坐塌,架上最显眼处是个青花瓷瓶,薛淮玉伸手把着瓶口往右边一转,咔嚓一声,墙壁缓缓移动,露出一人宽的通道。 他端了饭菜,持了烛台,抬脚往下走。 阶梯很长,两侧墙面都插/了火把,薛淮玉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将这些火把都点燃,大盛的火光将通道照得明亮。 尽头处是间密室,里面不大,却也堆放了很多东西。正中间跪着个人,他的双手被铁链拴住,脖颈也被一条链子拉扯着不能垂下。 听到脚步声,那人睁开了眼,恨意填满了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 薛淮玉自当没看见,解了穴道,在人开口骂出来之前塞了筷子菜进去。 “呸!”段如海把菜吐出来,狠狠瞪着薛淮玉,“你这个畜生,我竟被你罢了一道!” “师父技不如人罢了,又怪得了谁呢?” 段如海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早就勾结了魔教,换了本假的极乐天给我,否则我怎么会……哼!” 所谓邪剑蛊惑人心,不过是借口而已。死物怎么可能晃动活人的心神,段如海想得很清楚。 每当他情绪起伏太大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他脑子里说话,然后他就理智全无,这哪里是一柄剑可以做到的? 肯定是薛淮玉搞得鬼! “极乐天没有问题,只是我在书页里面加了只虫子和些毒粉而已,师父吸人内力贪得无厌,才引得它在你体内越长越大。” “你!” 制蛊之术,只有魔教才有。是他想错了,这人恐怕不是和魔教有所勾结,而就是魔教中人吧! “没想到薛家竟真是魔教走狗。” “师父真聪明。”薛淮玉夸道,“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算计我不成,却害了自己。” 段如海不说话了。他原本应该死在薛淮玉剑下,却突然被关在了密室里,这人不急着杀他,想必是有所求。 既然有所求,那就好办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逍遥门掌门之位,还是玉苏剑?” 这两样他都已经唾手可得,不至于还把自己关在这里。 “音棠剑在哪里?” 当时寿宴,段如海把音棠剑收走,薛淮玉原以为他放进了密室,如今却完全找不到踪迹。 “竟是音棠剑?哈哈哈哈……”段如海笑得癫狂,“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它,我把它放在了一个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但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它。” 说完他又阴侧侧地笑了,“等你死了或许就找到了。” 薛淮玉沉吟片刻,“是么。”死了之后才能找到的地方么……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谢师父提醒。” 段如海的笑声瞬时噎在喉中。 薛淮玉脸色一变,肃容道:“既然如此,师父你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瓶上青竹根根直立,香气也如竹叶般清冽,段如海却立刻屏住呼吸。 见他这模样,薛淮玉轻蔑一笑,“师父大可不必如此,这东西啊,无毒。” 清澈透明的液体一滴滴落在段如海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只余最后的诅咒:“薛淮玉,你不得好死!” 薛淮玉没有点段如海的哑穴,也不在意他恶毒的咒骂,只觉得这声音无比动听。 很快密室里就重新寂静下来,长长的锁链垂在半空,晃悠悠地,在头顶一束束阳光的照耀下,微光折在薛淮玉脸上。 * 薛家故居就在寒霜城外百里处的小镇周围,有一座几十丈高的小山,那里是薛家的祖坟所在之地。 薛淮玉趁着夜色,骑马到了山脚下。 他的身影在山间跳跃,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所在。墓碑上的字在黑暗中看不清,薛淮玉却伸手擦掉碑上的泥土后,才挖开后面的坟包。 棺木里很空,只摆放着一把剑和几件衣物。 抓起音棠剑,薛淮玉的手指瞬间漆黑,他不屑地笑笑:“雕虫小技,不足为惧。” 藏在剑上的毒显然没什么用,段如海始终还是技低一筹,死不瞑目。 这毒若是用在平常人身上,定会一息致命,可惜他这身躯从小待在毒物堆里,早就习以为常了。 出了小镇,薛淮玉停在镇外小河旁,有人踏月而来,悄无声息不惊起一只飞鸟,轻盈落在地面。 他单膝朝着薛淮玉跪下,“主人,风月炉已备好。” 月色下,河面水波泛起一层银光,听风声呼啸,薛淮玉仰头望天,天空渐渐灰沉。 他喃喃道:“要下雨了。” 随后他又问道:“教中情形如何?” 黑衣人恭敬回道:“谷长老因始终联系不到主人,想派人来找寻,秦长老又新招了批弟子,选了个最出挑的带在身边。” 闻言薛淮玉勾起唇角,“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死么,罢了,随他去,你告诉谷长老,让他稍安勿躁,这事急不得。” “是。” 将音棠剑交予黑衣人,又看人飘然离去,薛淮玉骑着马急速狂奔,赶在天大亮前回了逍遥门。
第17章 萌芽 阴雨连绵了近一月。 眼看着武林大会将至,这雨却没有丝毫停歇,路上定不好走。秋云尘也有些发愁。 花寒进了屋,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听说揽月山前那条河发了大水,桥都被冲垮了,空崖派的人还在安抚附近山民呢。” 此次武林大会的东道主是空崖派,在稍北方,陆路走上几日,行水路也还需要走上十几日,才能到达楚虚城。 秋云尘本准备晚些出发,可看目前的情形,他们是不得不早点去了。 今日的雨有些急,风吹得窗外树叶摇摇晃晃,秋云尘有了决定,“那我们早些上路,这次顾叔叔也要去。” 他们几人一走,盟主府里就没了管束,为此秋云尘特地将百叶先生请到了武林盟,让其代管事务。 离开前一日下午,秋云尘刚从外面回来,竟看到花寒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偷摸进了西院。 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秋云尘兴趣使然,跟着人进了去,躲在墙角偷看。这固然不像君子所为,但能知道花寒究竟要做什么,也算值得。 花寒也就在外面的时候躲躲藏藏,进了院子就直起腰杆,还拿出小铜镜摸了把头发,这样子,绝对有事儿! 不多久就有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簇拥着正中衣着华丽的女人出来,她们后头还跟着个蹦蹦跳跳的丫头。 都是清一色的美貌之人。 萧红阮看到花寒,眼睛朝她身后的丫头瞟了一眼,打趣道:“花公子又来了?不知今日要送我家幼弟什么东西?” 萧红缨也扒着自家姐姐的肩膀,好奇地看着花寒怀里那柄短剑,问道:“这把剑瞧着真漂亮!” “是么?”花寒眼睛一亮,忙把短剑塞到萧红缨手上,“既然二小姐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萧红缨有些迷糊,“诶,你不是要送我弟弟的吗?给我做什么?” 一旁的萧红阮和几个丫鬟都不禁捂嘴偷笑,“好了,他既送你,就接着好了,免得花公子白费了这么多心思。” 花寒看着萧红缨把短剑拿在手中,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他迟疑道:“那什么,我明日要跟盟主去揽月山,可能得几月不回了,二小姐可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 “啊?我?说什么啊?”萧红缨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不解。 花寒见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失落至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必说得就是他自己了。 要说妹妹以后的归宿,萧红阮自然是更看重秋盟主。可秋盟主如此稳重之人,看着也不像会喜欢她家妹子这样活泼的。与其找个两情相悦之人,不如找个真心爱她的,花寒倒也合适。 “红阮还小,不大会说话,花公子既对幼弟如此负责,那不如等公子回了武林盟,再来萧家看看?我爹也是这个意思。” 这话说的,不就是邀请他上萧家么。看来他前段时间跑去做萧家小少爷师傅的决定,做得太明智了! 花寒急忙点头,生怕萧家大小姐又反悔。 然后萧红阮又朝花寒谢过,拉着妹妹就走,萧红缨还懵懂不知什么情况,就被拉扯着出了院子,往大门方向去了。 东西送出去了,还得到了萧家人的准话,花寒别提多高兴了,踮起脚尖目送萧家一行出去,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看来最近武林盟要有喜事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花寒心里一跳,他本就是特意避着武林盟那些汉子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寻到墙角的人之后,花寒无奈道:“少爷何时学会偷听了,我和二小姐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明显都不喜欢我。” 秋云尘安慰道:“我看萧家二小姐还没开窍,对情之一事毫无想法,只要你多多陪伴,会有那么一天的。” “或许吧。” 说到这个,花寒突然又想起秋云尘已经被搅黄的婚事,“我倒是没什么,可你呢,你都快二十四了,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 说着他又开始抱怨:“段掌门做事忒不地道,女儿都有喜欢的人了,还藏着不告诉你,还有那个薛淮玉,也藏着掖着,难怪会被算计。” 说完他立刻捂住嘴,朝秋云尘看了看,“那个,少爷,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生气啊。” 秋云尘期盼着和段家大小姐见面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道么,之前在逍遥门与冒充的二小姐花园约会,回去后他家少爷还心情好了许久呢,这说没了就没了,谁有少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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