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再画。”洛无尘微笑开口,赤雪啄画的动作戛然而止,许是认了命,也许是被链子坠得累了,直接从半空僵直着掉在书案上,哪儿不掉,还偏偏选择掉在砚里,染了一身的墨。 蓼实:洛无尘看得笑了起来,干脆捏着赤雪当笔,把它在白纸上印了个鸟形。 赤雪全程装死的生无可恋样,小眼睛都快翻白眼了。 蓼实:他极少看到洛无尘这样,甚至有些幼稚的时候,不过心里也是极为开心的。 若是青黛在,指不定还会指挥他们公子多印几下,然后每次赤雪惹他生气或者欺负他了,就拿这画嘲笑它。 想到青黛,蓼实那常年不苟言笑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洛无尘瞥眼间瞧见了,只得微微失笑。 青黛跟蓼实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这么多日,他都不曾问过蓼实,把青黛支走,可怨他。 可洛无尘知道,蓼实会回答不怨。 青黛的性子他们都了解,洛无尘不愿拘着他,只能尽力为他们腾出一片港湾来。 洛无尘一直都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注定血雨腥风,他让蓼实跟青黛见着最真实的自己,以免以后若是真出了事,他们会无法接受。 洛无尘能对所有人虚与委蛇,能对所有人微笑,心里却处处想着算计,却不能对青黛跟蓼实如此。 他们为他交付身心,是洛无尘最重要、最珍视的人,他不愿负了他们。 想是如是想,可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会生出多少变数,洛无尘自己也无法预料,只能尽力而为。 “想什么呢?”洛无尘见蓼实嘴角的笑绽开一瞬,便又收了回去。 “公子,澹台漭现今成了御廷尉统都,不时铁定会来琉璃殿附近巡查。”澹台漭对他们公子的成见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反正蓼实对他喜欢不起来,更何况今日在乾元殿殿前,澹台漭那嚣张的威胁手势。 “由得他巡吧!”只要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貌,倒是没什么问题,澹台漭也不能真那么幼稚去打听洛无尘的长相。 不过这一点,洛无尘就猜错了,澹台漭还真会幼稚到去打探洛无尘的长相。 不过短短一日,他便跟御廷尉的所有人都混熟了,只不过得到的消息甚微。 御廷尉从不曾进过琉璃殿,而且每次出门洛无尘都乘坐软轿,除了前段时间的早朝,极少有宫人见过洛无尘到底长什么样。 澹台漭在御廷尉休息处,摸着下巴,看着一帮狗腿地讨好他这个新上司的人,“你们真没见过国师真容?” “统都,哪儿能啊,国师大人出门尽皆软轿,只有到了乾元殿才会下来,我们上哪儿看去,不过国师容貌倒是被传得好看极了,”一个二十三四左右的人疑惑地看着澹台漭,“不过统都,今日你不是上了乾元殿,难不成国师不在?”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们巡逻的时候,亲眼见着国师的软轿去往乾元殿方向的。 “见是见着了。”澹台漭摸着下巴,“就是也不知道国师大人是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居然戴着面具,”澹台漭把附近两人的脖子一勾,几个小的立即配合地围了上来,“你们说,他们说国师长得那么好看,是不是就是谣传?否则为何他要以面具示人?” “这……这……”几个人说不出话来了,背后非议国师可是大罪,只不过现在是澹台漭开得头,他们便也就不怕了,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这些御廷尉的人,大多都想求一个好前程,澹台漭本身上过战场,他爹又是将军,再蠢的人也晓得澹台漭是多粗的一条大腿了。 国师又如何?丞相又如何,不看他们一眼,那不也是空白话么。 “统都,说真的,我们只听过国师这几日染了风寒,长相倒还真没听人说过,反正宫里见过国师真容的小宫女,私下里都说国师时她们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还因为议论这事儿的时候被十三公主听见了,那几个小宫女差点丢了命了。” “这事儿怎么又跟十三公主扯上关系了?”澹台漭不解。 “我我我,这事儿我知道。”一个约莫十七岁左右的少年举手挤了进来,“那日我就在,那个小宫女说国师长得比十三公主好看,没想到就被十三公主听了去,当场把那个小宫女打死了。” 澹台漭知道十三公主的名声,十三公主宋羽衣,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就算行走在宫中,一手长鞭也不曾离过手,宫中被她打死的小太监小宫女简直不计其数。 澹台漭对她的感官并不好。
第55章 “哦?这样?居然比十三公主长得还好看?”澹台漭的脑子里立即出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在他看来,不论是宋氏皇族还是洛无尘,都不是什么好人, 珉武王就算了, 十三公主, 他觉得,他可以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澹台漭就心情颇好,他伸手搂过说话那个少年的肩,“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小就入得御廷尉了?” 那少年笑得憨憨的,摸着自家后脑勺,“小的叫何旺, 是从御马司调过来的。” 御马司, 好听一点那叫训马师, 难听一点就是喂马的。 不过御廷尉向来不是什么好去处,这少年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 才会被调过来,看他开心的那样儿,多半还以为自己升官了呢。 澹台漭也没再多问,非常阔气的说自己今晚请酒吃。 众人一听, 立即乐了,要知道,上一任御廷尉统都,都是让他们给钱的, 哪还吃得到他的酒。 当下御廷尉的人便一传十, 十传百, 很快整个御廷尉都知道了澹台漭要请吃酒的事。 不止御廷尉知道了,这事儿几乎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闻这事儿的洛无尘,正在整理霜燧鸟身上的墨,问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他有钱么?” 据洛无尘所知,澹台漭可是很穷的。 “有钱么?有钱么?”霜燧鸟不满地拣了这话学,一边学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还不忘给洛无尘卖个乖,用以期待洛无尘能少锁它两日。 洛无尘看得失笑。 蓼实道:“估计是有,不然他不会这么大放厥词。” 澹台漭没有,澹台卓还没有么? 洛无尘却但笑不语。 这边,顺意宫里。 十三公主宋羽衣听得澹台漭居然进了御廷尉当统都,当下便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腰间别着长鞭,带着一帮宫女太监直奔御廷尉。 澹台漭眼看自己到时辰散值了,便将轮值的人安排好,领着一帮御廷尉的人出宫去。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就遇见了挡道人。 宋羽衣看着澹台漭,眼见这么多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盛气凌人地指着澹台漭道:“你,过来。” 她的口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澹台漭那句「见过十三公主」的话还没说出来呢。 “不知公主驾到,所为何事?”澹台漭跟公主打着官腔。 澹台漭跟十三公主并不熟,甚至算得上是陌生的,幼时他爹打了胜仗他跟着进宫,只有这个十三公主跟他年龄相仿,他爹便由着他跟十三公主玩儿。 那时候的澹台漭根本就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因着皇帝的放纵,他跟十三公主兄弟来兄弟去的,还爬过树摸过鸟蛋。 那一次的鸟蛋是澹台漭摸下来的,十三公主硬要澹台漭给她,澹台漭不给,十三公主抡起手里的鞭子就给了他一鞭,碎了一窝蛋就算了,澹台漭也挨了打,因此并不待见这位公主,基本就是绕着走。 现在他倒是差点忘了,这宋羽衣还没嫁出去呢。 回来这么久,澹台漭就没见过宋羽衣。 宋羽衣的手在鞭子上来回摸,趾高气昂地看着澹台漭,“本公主叫你过来,你是聋了吗?” 御廷尉的众人都大气不敢出,他们可惹不起这位公主。 澹台漭朝身后的招了招手,道:“找好地方知会我一声,我一会儿就来。” 何旺给了一个澹台漭小心的眼神,然后跟着一帮人离开了。 “公主殿下,现在人都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澹台漭的语气不耐,别人怕她,澹台漭可不怕。 “听说你当了御廷尉统都?”宋羽衣冷笑,他父皇早已提过要把自己许配给澹台漭的想法,只是每次都被澹台卓以澹台漭还小给糊弄过去了。 澹台漭还小吗? 十九了,哪里还小了。 现在她还听到了什么?他居然说洛无尘比她美? 一个男人要什么美貌?这澹台漭方才当了御廷尉统都就到处打听那个该死的国师,不过一个山野村夫,他也配? 越想宋羽衣便越是生气,生气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看着对面的澹台漭,不打他一顿,她简直难消心头之恨。 她抽出腰间长鞭,朝着地上狠狠一挥,吓得旁边的宫女太监具是一抖。 澹台漭见此沉了视线,嘴角那嘲讽的笑宛若实质般扎在宋羽衣心里,让宋羽衣觉得,澹台漭看她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听说,你觉得,过是洛无尘比我还美?”宋羽衣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那笑让澹台漭想到了从前还未病倒时的皇帝,那表情,不说亲生的,简直对不起那气势。 澹台漭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敢情是因为他打听洛无尘的长相惹怒了这位公主?又因人传言洛无尘比她长得好看,借题发挥呢。 澹台漭觉得可笑极了,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眼瞎还是怎么,她就没长眼睛自己看吗?她身边,哪个死了的宫女不比她长得好看。 澹台漭的唇轻佻地勾着,“公主有自知之明便好,何苦说出来呢,而且长得好看,也不是人家国师的错。” 这话让宋羽衣不能忍,这天下谁人不言她长得好看,岂能容澹台漭嘲讽她的长相。 宋羽衣从十三岁习武,宫中有专门教她功夫的师父,只是后来比试的时候,宋羽衣下手太重,那教她功夫的师父未免殃及家人不敢还手,活活被她打死了。 从此宋羽衣便再也没有请过师父了,自觉功夫可胜天下人。 她的长鞭忽然就朝澹台漭挥了过去,澹台漭现在可不是从前的澹台漭,不会碍于她的身份等着挨打。 他一手捏住宋羽衣挥过来的鞭子,冷声道:“公主殿下,我可不是你宫里的宫女太监,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将鞭子朝着旁边狠狠一扔,那一扔带了些许内力,凭着宋羽衣的那身三脚猫,根本招架不住。 甩完,澹台漭抬步就走。 宋羽衣被他那一甩甩得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转身就见澹台漭居然敢走,一鞭又朝澹台漭甩了过去。 澹台漭屈指轻轻一弹,长鞭「啪」地一声甩在地上,转头冷冷地盯着宋羽衣,温和道:“公主,你当我澹台漭的话是耳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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