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漭:他想到了自己没钱来春风楼的时候,不由摸上了自己的脸,“你从前愿意让我赊账或者打折,也是看上了我这张脸?” 彩絮捏着团扇半掩着面,“小将军,你对自己的长相是没什么认知么?” 京都哪个姑娘看着澹台漭上街是不多看两眼的,除去他那混蛋作风,谁不觉得澹台漭大概是个好夫婿的。 家世好,品行好,就算做小为妾,小将军也是个极为疼人的主儿,寻常百姓家跟贵人小姐她们不知道,但是她们春风楼的姑娘,不知有多少人在玩闹间肖想过。 澹台漭摸着自己的脸,不确定地问:“是么?” 不过他不在乎这种,他是来问邵雪月的。 “你们跟邵公子的关系颇好,可有知晓,他何时再进京。” 澹台漭眼神期待,彩絮却不答,而是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问:“小将军,邵公子何时进京我们并不知情,自从那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足春风楼了,倒是小将军你,我看你跟邵公子关系颇好,怎么又会跑来问我们呢。” “他的行踪太不定了,每次回来也不知会我,我就像笼子里等着主人归的鸟,盼得眼睛冒星星。”澹台漭一口饮尽了彩絮给他倒的酒。 彩絮闻言只得打趣他,整个下午,彩絮都在问邵雪月的事,问一次,彩絮都是不知道,渐渐的澹台漭也就没了继续问的心思,跟彩絮划拳嬉闹了起来。 用过晚膳,彩絮就把满身酒气,依旧站得笔直的澹台漭送出了春风楼。 不过嘛,就是出春风楼的时候被澹台卓逮了个正着。 “老子给你银子,不是让你逛花楼的。”说完直接一枪挑了过去,澹台漭也没醉,撒丫子就跑,大街上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而这边,彩絮就将澹台漭今日来找她打探邵雪月的事立即送进了宫。 宫中。 蓼实跟白芍早早就在准备洛无尘今晚要用的药浴了。 上一次有青黛在,他们宫中六个小太监都只知道那一日国师不曾过门,翌日出门整个人都很不好,今日见了,白芍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明明很难受,却依旧朝他扬着笑脸的洛无尘,只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可是他不敢问,只得埋头做事。 到了戍时末,蓼实才把洛无尘和衣抱进浴桶里。 这时白芍才发现,洛无尘竟是难受得连起身走路都做不到了。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成了这样。 “你出去吧!”蓼实的声音非常沉,白芍便听话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就在关门时,蓼实声音很沉地道:“公子的身体情况,你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 他那声「否则」不带丝毫感情,白芍却知道。现在朝廷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可是气氛却是肃穆得紧,自家主子又是国师兼丞相,孰轻孰重,他不可能分不清。 “奴才知道。”白芍乖巧应声。
第52章 “毕竟白芍不是青黛。”蓼实沉声开口。 是啊,白芍不是青黛, 他们不能全权信任。 洛无尘懂。 “辛苦你了。”洛无尘轻轻握着蓼实的手, 他的掌心里全是茧子, 跟洛无尘的不一样,洛无尘就算出手,也多以暗器为主,拈花飞叶不在话下,可最多的却是用药。 蓼实听惯了他们公子这话,只得道:“公子,你好好休息吧, 莫要说话了。” 难受得说话都费力, 还说什么话啊。 其实蓼实很想知道洛无尘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十多年了, 每月十五一次大药浴,可却药效甚微。 洛无尘也实在没有力气了, 手便缓缓滑进了浴桶,蓼实就彻夜守着,不时还要把滑下去的洛无尘提起来一点,免得被药水呛着。 这一夜除了彩絮递来澹台漭找彩絮打听邵雪月的消息之外, 再无动静。 翌日,澹台卓依旧如约到了琉璃殿,来请洛无尘监察,彼时洛无尘刚从药水里出来, 满身浓烈的药味。 澹台卓闻着那药味, 有些诧异,“国师这是?” 洛无尘的脸色比前几日苍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现在是秋天,他却已经披上了初冬才会用的披风。 “在下昨夜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让将军见笑了。”洛无尘握拳轻咳了两声。 澹台卓到底没有让他留在宫中别去天牢了的想法。 先不说洛无尘愿不愿,皇帝那边就是不愿的。 洛无尘也不愿节外生枝,也就去了。 只是还没到天牢,天牢便有人来报。 “大人,将军,不好了……” 来报之人洛无尘认得,那是听风楼的人。 “何事?”澹台卓心里也生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们借着傅胜特意拖延时间,熬珉武王、熬朝中各大臣的心性,看谁先沉不住气。 “傅大人跟傅二公子……” 狱卒语速极快,洛无尘闻言却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是说,昨晚在你们谁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傅胜跟傅敏两人的舌头齐齐被割了?” 到底是珉武王做的,还是另有其人? 九皇子在几天前便已经启程前往傲风山,朝中还有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还不被人发现的? 这狱卒是蓼实亲自点名选进宫来的,不可能存在疏忽的情况。 “千真万确。”并且他昨晚很确定,并没有人来探监,更没有陌生人靠近天牢半步。 要不是这人武功高强到他们任何人都发现不了,要么,这人便是天牢里的人做的。 可是他第一时间就排查了,天牢的人皆在,没有人失踪,也没有人出事。 澹台卓听完,不由道:“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割的不成?” 洛无尘不语。 傅胜不可能对自己做这种事,傅敏就更不可能了。 要说谁最想要傅胜不能开口,那必然是珉武王。 可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杀了傅胜或者傅敏,而是选择割了人家的舌头,让别人永世不能语。 这就像是丢出一个饵,立马又放出另一个饵。 钓人反倒被钓。 洛无尘脑子还不是很清明,一想太多就头疼得紧,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将军,先去看看吧!” 澹台卓也正有此意。 洛无尘便被扶上了软轿,两人再次前往天牢。 到了天牢,就见傅胜跟傅敏满嘴满衣裳的血,张着血盆大口,又哭又嚎。 洛无尘在他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看着下面戴着镣铐跪着的两人,澹台卓朝洛无尘看了一眼,洛无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傅大人,今日中秋,本是团圆佳节……” 澹台卓说了什么,洛无尘听得不是很专心,大概就是「和尚念经」吧。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澹台卓审问之余还喜欢讲道理。 不过也知道,澹台卓的道理都是用来磨人心的,想到这儿洛无尘不由觉得好笑,每次澹台卓讲道理的时候就像是在背书,模样别说多别扭了。 不多想,这多半也是澹台漭的主意了。 讲了半天道理,傅胜跟傅敏就嚎了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到最后,便将傅胜与傅敏分开审问了。 洛无尘到底还很虚,审问间便昏睡了过去,蓼实看得心疼,只得给他又搭了件披风,避免真感染风寒了。 洛无尘睡得很沉,澹台卓的声音已经算得上浑厚了,更别提傅胜那哀嚎声。 末了,洛无尘被澹台卓喊醒,递了一张傅胜忍着痛写出来的供词。 那字歪歪扭扭,可是没想到,傅胜至今仍不忘要保全自己,只要澹台卓留他一条命,他才会将珉武王罪证呈上来。 “傅夫人呢?”洛无尘这几日都不曾关心过傅夫人,也不曾提她来审。 “傅夫人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已经好几日了。”澹台卓老实道,问了也是白问,傅夫人现在这模样,明显存了等死之心,也不想再管什么。 她把消息偷偷送给洛无尘,本想讨个人情,可是洛无尘收了她的人情,根本就没想救她的烟儿。 她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她依旧存了这样的念想。 可是洛无尘也知道,自己不松口帮她,傅夫人是真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傅胜若是笔供的话…… 想到笔供,洛无尘忽然微眯了一下眼睫。 他能随意进出天牢而不被人发现,想必轻功卓绝,至于高到何种程度…… 洛无尘转眸看向蓼实,明显蓼实也反应过来了。 能跟蓼实还有青黛的轻功相提并论的,江湖上只有雪月阁的人能做得到,而那手法…… 洛无尘挑开轿帘,忽然看向了旁边走在不远处的澹台卓。 “将军!”洛无尘喊了一声。 澹台卓顿步,朝他望了过来。 “烦请过来一下。”洛无尘脸上的笑显得很虚弱。 澹台卓也没跟个病人计较这些,便走了过去。 刚过去,就听洛无尘道:“不止将军可否听过雪月阁?” “略有耳闻。”澹台卓不止耳闻,经过好几天的暗查,才搞清楚澹台漭那混账在那晚竟然把雪月阁阁主带回了家,还把自己打晕站了一宿,不让他印象深刻都不行。 只是这事儿澹台卓没有告诉澹台漭,不然又得吵起来。 “江湖上人尽皆知,雪月阁阁主身边有三煞,其中有一煞,便以虐杀折磨别人为乐,最擅在别人看到希望时,又狠狠地把人踩下去。” 洛无尘是江湖中人,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他微微拧眉,“大人的意思是?” “在下怀疑,邵雪月就在京都,并且……”他嘴角的笑清浅,却让澹台卓莫名的脊背发寒,“已经接了珉武王的单子,无尘身在宫中,宫外事多有不便,这事,还得劳烦将军了。” 澹台卓应下了。 只不过,回去后,澹台漭知道这事儿后,自告奋勇地要去查,澹台卓不同意,父子俩又打了一架,澹台漭这次没放水,赢了。 老管家在旁边看得直拍额头,大喊“造孽啊!” “我赢了。”澹台漭将落在肩上的小辫子甩了回去,得意地看着对面的澹台卓。 “去,你去……” 还没等澹台卓说完,澹台漭立即一边谢他爹一边往外面跑,看得澹台卓又高兴又生气,怀疑儿子不是亲生的,这脾气,这行为,哪儿跟他像了半分。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陈赋江见澹台卓这表情,立即就知道澹台卓在想什么,走过来拍着澹台卓的肩:“阿漭自然不是你生的……” 还没等来澹台卓发怒,陈赋江又道:“他是他娘生的。” 澹台卓一拳打在陈赋江胸口,“你这不废话么。” 语气凶,意思却带着几分宠溺。 陈赋江看得失笑,别看澹台卓对澹台漭不是大就是骂的,其实心里很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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