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应该是柳玉长胖了不少,不仅脸变圆了,连腰身都粗了一些—— 不,不止一些,是粗了一圈才对。 宋殊禹的目光在柳玉的腹部上停留许久,直到似有所觉的柳玉用宽敞的衣袖遮住腹部,他才恍然收回目光。 他很想抱抱柳玉、亲亲柳玉,可又害怕吓着柳玉,他不得不按耐住心里的蠢蠢欲动,开口说道:“我成亲之事对你有所隐瞒不假,那是因为我和明檀之间没有感情。” 柳玉才不信他的话:“你们没有感情会成亲吗?你们的画本都卖到桐溪县了,你还想糊弄我!” “我没想糊弄你。”宋殊禹无奈地说,“有些事在还没结束前不能告诉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和明檀没有感情,我对你也是真心实意,我打算等京城局势稳定下来后就去玉潭村接你过来,但我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说到这里,宋殊禹想起什么,眉头一皱,“我不是给了你联系我的方式吗?你为何没用?” “我去过外城那家正永当铺,可那里的伙计太凶了,我连门都没踏进去。” 宋殊禹的眼神暗了一瞬,又很快笑了笑:“那你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干活挣钱的。”柳玉幽幽地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和你的妻子。” “……”宋殊禹感觉这个坎是过不去了,他很后悔当初为了走个捷径和明檀假成亲,不然这会儿他和柳玉哪儿用得着如此客客气气地坐着? “其实我和明檀是——”宋殊禹话音一顿,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换了个角度说,“等这些事结束后,我会跟明檀和离。” 柳玉沉默地看着他。 “还有我是摄政王一事……”宋殊禹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我的身份牵扯太多,怕会给你和玉潭村招惹麻烦,才故意有所隐瞒。” 闻言,柳玉想起了周正从前说的那些话,宋殊禹的身份非富即贵,怕是会给玉潭村招来祸端。 原来会这么想的不止周正一人。 “那些追我的人是你的对家吗?” “不是。”宋殊禹说,“他们都是我的人,我让他们留在玉潭村看着你,谁知你偷偷跑了。” “啊?都是你的人?”柳玉挠了挠头,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我还以为他们在追杀我,就跑了一路呢。” 宋殊禹叹了口气。 他们也没想到柳玉长着两条腿能跑得那么快,就跟插着翅膀飞了一样。 宋殊禹把能解释的事都解释了一遍,解释不了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可遮遮掩掩的话实在没有太多说服力。 柳玉低头抠着指甲,良久没有作声。 最后还是宋殊禹想起来问:“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听说还是很要紧的事。” “的确是很要紧的事……”柳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用布条缠了一天的腹部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他纠结了一会儿,才说,“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宋殊禹问:“何时才能告诉我?” “等你说的这些事结束之后。”柳玉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宋殊禹的眼睛,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宋子臻,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还是辜负了我,我就回玉潭村再也不见你了。” 宋殊禹和柳玉对视片刻,蓦地笑了,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抱住柳玉:“好。” 话音未落,柳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并毫不留情地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别动手动脚。” 宋殊禹:“……” 最后,宋殊禹想把柳玉带回摄政王府,但柳玉不肯,他老实向宋殊禹交代了自己干活的地方后,才坐上回去的马车。 到茶坊时,天都暗了。 段子轩居然还留在茶坊里,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发呆,见柳玉回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样了?摄政王找你做什么?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柳玉红着脸不吭声,实在被段子轩问得多了,他才简洁地说了句:“只是找我说几句话罢了。” “说什么话?”段子轩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呀,说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柳玉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谢松灵活地挤了过来,把手往柳玉的肩膀上一搭,冲着段子轩挤眉弄眼地说,“你这么关心摄政王的事,是不是想攀高枝呀?” 段子轩表情一僵,条件反射地矢口否认:“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我随便问问而已,别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松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是哦,敢做不敢当的君子。” 段子轩气得跳脚:“你——” 谢松掐指一算就猜到这个人又要找苏婆婆添油加醋地告状了,于是赶紧推着柳玉溜之大吉。 回到楼上的屋子里,谢松并未多问今儿在卓府发生的事,只严肃地叮嘱柳玉:“那个段子轩表面上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坏水儿,你可得注意他一点。” 柳玉点头说了声好。 他和段子轩相处的时间不长,并未觉得段子轩哪里不对,不过谢松都这么说了,他便仔细听着。 忙了一天也累出了一身的汗,休息完了,柳玉独自拿起帕子和盆子下楼擦洗,他特意挑了个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擦洗完了正在穿衣服,突然有一颗石子飞射到他脚边。 柳玉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墙头上立着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朝他飞身而来,在他慌慌张张穿好衣服的同时,人影落在了他面前,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萧河的下属奚锦。 奚锦一身黑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眉宇间藏着奔波劳累之后的疲倦,但他双眸炯亮,看向柳玉的眼神十分怪异。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看错你确定他不是姑娘?(1更) “奚大哥!”柳玉先是惊喜,而后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处境,脸上的惊喜逐渐变成尴尬,他小声说,“奚大哥,你怎么来了?” 奚锦距离柳玉几步之遥,倒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他说:“我刚从你们桐溪县办事回来。” 听了这话,柳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奚锦下一句就是:“原来你和摄政王早就认识。” 柳玉安静了下,问道:“你也认识摄政王吗?” “岂止认识。”事已至此,奚锦也没了继续瞒着对方的打算,他开门见山地说,“你来京城有段时间了,听说过瑞王吗?” 柳玉点头:“听说过。” 奚锦言简意赅:“我主子就是瑞王。” “……”柳玉懵了,“你是说萧叔叔?” 奚锦说:“上次在船上时,摄政王的人在追你,瑞王以为你和摄政王的人有仇,便帮你把摄政王的人引开了,结果因此和摄政王结下梁子。” 柳玉大脑一片空白,等了许久才运转起来:“然、然后呢?” “如今摄政王不仅扣下了整个瑞王府的人,还一意孤行地软禁了瑞王,别人说的话不管用,我想你应该能说动摄政王。” 柳玉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事儿发生,震惊完后,他慌乱地抹了把脸,五官几乎皱成一团:“抱歉,奚大哥,都怪我……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今晚就不必了。”奚锦说,“夜里不安全,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玉有些犹豫。 奚锦安慰他:“别担心,瑞王好歹是个王爷,摄政王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他。” 柳玉嗯了一声。 可他仍旧眉头紧皱,咬着下唇,一脸纠结地抬头望向奚锦。 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在柳玉脸上,仿佛流水从他脸上淌过,又仿佛薄纱轻轻笼罩,柳玉的皮肤被照得晶莹剔透,长睫宛若两把小扇子似的。 奚锦看得一愣。 这双眼睛—— 真是和那个画中人的眼睛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像是那个画中人走出来了一般。 奚锦想到这趟去桐溪县查到的事,不仅有柳玉和摄政王之间的事,还有他主子不敢回忆的往事。 估计他主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柳春时没有和女人成亲,而是孤零零地抱着孩子回了玉潭村。 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顺藤摸瓜地找到当年帮柳春时看过身子的几个郎中,那些郎中都说柳春时身子亏空是由于生产时的大出血,吃不好睡不好还患有心病,整日郁郁寡欢,人能活得久才怪。 许是柳春时特意伪装过,那些郎中不知柳春时是男人,以为柳春时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人,跟奚锦说起时不断地摇头叹气。 饶是奚锦跟着萧河经历了不少风浪,却还是被这凶猛的一浪拍得头昏脑胀。 倘若柳玉真是柳春时所生,那么柳玉就是—— 瑞王之子。 奚锦喉间酸涩,心思沉重。 独自知晓如此大的秘密感觉并不好受,他甚至不知如何跟瑞王提起, 当年柳春时失踪多日,再出现时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柳春时声称自己和一个女人有了露水情缘,女人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自己得对女人负责。当年瑞王也为别的事忙得焦头烂额,那个孩子的出现对瑞王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瑞王起初不信,悄悄做了滴血验亲,可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于是瑞王放柳春时离开了,从那以后,瑞王夜夜失眠,不敢听人提柳春时的名字,也不敢听人说那个叫玉潭村的地方。 爱人跑了,婚事毁了,权利没了。 瑞王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如果柳玉真是瑞王和柳春时的孩子—— 奚锦深吸口气,压下千万斤重的心事,低声对柳玉说:“我此趟去你们桐溪县还查到了一些事,但我这会儿不便告知于你,等摄政王放了瑞王,只要瑞王点头,我都会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 柳玉一心想着瑞王的事,听了奚锦的话,只是点了点:“好。” “嗯。”奚锦交代完了要事,也就没了逗留下去的意思,“那我走了,有事带着玉佩去瑞王府找我。” “好。”柳玉为了让奚锦放心,故作大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明儿一早我就去找摄政王,一定叫他放了萧叔叔。” 奚锦被柳玉夸张的动作逗笑:“如此最好,有劳你了。” “都是我的错。”柳玉愧疚地说,“是我连累了萧叔叔,本来萧叔叔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毫无关系……”奚锦苦笑了下,到底没有多说,不过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 “啊?” “你和摄政王……” 奚锦没有把话说完,却眼睁睁看着柳玉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柳玉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开口就结巴了。 “我、我们现在没什关系!” 奚锦沉默片刻,反问:“你觉得我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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