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咸菜还是被吃了一半,倒是米粥似乎没动过几口。 蒋松揉了揉眼睛,心想这是他柳玉哥白天吃的饭?也太寡淡了吧,一点油水都没有。 换做他,估计一口都吃不进去。 等了没多久,柳玉提着一个竹篓出来。 蒋松接过竹篓,只觉手里的重量一沉,他看了眼装得满满的果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玉哥哥。” 柳玉笑着说:“这果子很好吃,我一天能吃四五个。” 走前,蒋松又瞟到了桌上的碗碟,他皱着眉问:“玉哥哥,你今天只吃了这些吗?这可不行,要是你真病了,得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这些够了。”柳玉说,“我现在闻不得腥的,闻着想吐。” 蒋松诧异地啊了一声。 柳玉有些难为情,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他就开始闻不得腥味了。 可他没有撒谎,他闻着腥味确实想吐,前几天还在屋里呕了半天,想到最后喂了鸡鸭的食物,他又是一阵心疼。 “玉哥哥,你还是快些去找杨郎中看看吧。”蒋松担忧地说,“上次我姐也跟你一样,食欲不振,闻到腥味就犯呕恶心,还是去杨郎中那儿看了才找着原因。” 柳玉一听这话,紧张得攥紧了衣袖,忙问:“什么原因?你姐病了?” 蒋松腼腆一笑:“我姐有喜了。” 柳玉:“……” 但蒋松也知道柳玉的情况肯定和他姐不一样,他姐有喜了,总不能柳玉也有喜了吧? 于是蒋松还是劝柳玉快些动身出门。 刚走出院门,蒋松就迫不及待地从竹篓里拿出了一个果子。 这果子是橙子,却是他们这儿土生土长的橙子,和外地橙子不同,他们这儿的橙子尽管个头小,可汁水多,果肉厚、味道甜。 如今正是出橙子的时候,他还没吃过橙子呢。 而是他手里的橙子看着黄澄澄的,果实饱满,未摘掉的叶片翠绿舒展,一看就是好橙子。 蒋松把竹篓跨在臂弯上,手指飞快地剥掉了橙子皮。 他掰开几瓣果肉塞进嘴里。 下一刻,满面笑容骤然僵住。 紧接着,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一双眉毛已然拧成了一个结。 “啊啊啊!好酸!” 这么酸的橙子,他柳玉哥如何做到一天吃四五个的?! …… 柳玉收拾完便往杨郎中家去了。 杨郎中正在家里给一个村民拿药,那个村民见了柳玉,霎时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喊道:“哎哟,我们大福星来啦!” 柳玉脸颊一烫,不知所措。 “我们大福星还害羞了。”村民接着调侃。 “好了,别说他了。”杨郎中把药包往村民手里一塞,帮柳玉打圆场,“孩子害羞呢。” 村民直乐。 等村民走了,杨郎中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如今你可是我们村的吉祥物,大家都喜欢你。” 柳玉尴尬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你不是收留了那个人吗?这就是你最大的功劳。”杨郎中说。 柳玉闻言,敛下眼皮,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突然沉默下来。 每当有人说起宋殊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很多事,他想宋殊禹有没有顺利抵达京城、有没有把事办好、有没有吃饱穿暖…… 还有宋殊禹腹部的伤口,两个多月过去,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宋殊禹一走,仿佛直接将整个人从他生活中硬生生地抽了出去,丝毫不给他适应的时间。 直到现在,他依然有种恍惚感。 好像宋殊禹离开就在昨日。 好像宋殊禹从未离开。 也好像一切的事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罢了。 “小玉?” 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把毫无防备的柳玉惊了一跳,他噌的扭头,只见杨郎中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正眉头紧蹙地看着他。 柳玉抹了把脸,努力打起精神:“杨叔。” “你这脸色未免太差了,最近都没有休息好吧?”杨郎中转身走到桌旁坐下,并对柳玉招了招手,“过来,我先替你把把脉。” “好。”柳玉赶紧走了过去。 他和杨郎中面对面地坐下,把手放在脉枕上面。 杨郎中抖了抖衣袖,手指搭上柳玉的脉搏,接着偏过头、闭上眼,似乎在认真感受。 柳玉紧张兮兮地看着杨郎中。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杨郎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期间,杨郎中还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柳玉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他肩背收紧,哪怕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里,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杨郎中第三次把完脉,自言自语地摇了下头:“真是奇了怪了。” “杨叔,我怎么了?”柳玉被杨郎中的一系列反应吓得心惊肉跳,他声音发干,小心翼翼地问,“我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吗?” “倒也没有——” 柳玉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有喜了。” “……”柳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什么?有喜了?” 有喜的人不是蒋松他姐吗?怎么成他了! “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小心身子。”杨郎中忙劝。 “杨叔,你是不是诊错了?我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有喜呢?”柳玉又惊又诧又害怕,满脸不可置信地说,“男人不会生孩子的呀。” 杨郎中无奈地拉了下柳玉的衣袖:“坐下,我再给你把一次脉。” 柳玉只好坐下,继续眼巴巴地望着杨郎中。 这次把完脉,杨郎中没有急着说结论,而是先问了柳玉:“你近两个月可有头晕、疲乏?” 柳玉点了点头。 “可有嗜睡?” 柳玉犹豫片刻,又点了点头。 “可有偏食、厌食,闻到腥味或者看见油腻食物就恶心干呕?” “……”柳玉的表情一点点僵住,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杨郎中说的每个点都完美符合了他最近的情况。 杨郎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柳玉的反应:“小玉,你实话告诉我,有或者没有?” “……有。”柳玉艰涩地挤出这么一个字。 杨郎中收回手,站起身,口吻笃定:“你确实有喜了,腹中孩子已有两月左右。” 柳玉僵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他呐呐开口:“可是怎么会呢?我是男人,我怎么会有小孩……” 杨郎中背对柳玉,翻阅着架子上的书籍,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你两个月前可有和谁同过房?” “……”柳玉难以启齿,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杨郎中半天没等到回答,回头一看,发现柳玉的脸和脖子都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杨郎中见状,没有催促,继续翻阅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一道如蚊吶般的声音:“是、是甄大哥。” 杨郎中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并无多少意外,接着问道:“大概几次?” “……”柳玉几乎把脑袋埋进衣领里,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出后面的话,“就、就那么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区有些争议哈,我还是说一下,这篇文后面的剧情已经定下来了,现在都在按照剧情线走,我标了甜文tag,所以不会出现柳玉独自留在村里怀孕生产的剧情哈,我个人感觉后面的剧情都不是朝虐去的,是奔着小两口在怀孕期间的互动去的,应该可以打个甜文tag吧…… 大家可以自由讨论剧情,花了钱说话都硬气点!就是别争吵起来,毕竟看文图个快乐,我也不想大家在我的评论区留下不愉快的回忆,你们每个人受伤我都会很伤心的,ok?(王俊凯语气)
第66章 决定当铺(补2更) 柳玉完全懵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可能生了很严重的病,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 竟然…… 柳玉深吸口气,甚至不敢去想那两个字。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十指交握,指甲抵在手心上,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难为情得不敢吭声,杨郎中也没有再问什么,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只剩杨郎中默默翻阅书籍的声音。 过了好久,杨郎中似乎翻到什么,突然说了句:“可算让我找着了!” 柳玉疑惑地抬头:“杨叔,你找着什么了?” 杨郎中摆了摆手,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去了屋外。 柳玉连忙探着脑袋往外看,只见杨郎中直接关上了院子大门,回到屋里,又把堂屋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杨郎中才回架子前,拿着刚才翻到的书本坐到柳玉跟前的位置上。 “这是我师傅记下的内容。”杨郎中指着书页上的几行字,压低了声音说,“三十多年前我们村里也有一个男子怀了身孕,那个男子也姓柳,具体说起来还是你二爷爷那边的亲戚。” 柳玉的手心里已经攥出汗来,他胡乱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斜着身体去看书本上的内容。 杨郎中见状,便把书本推到柳玉面前:“听说那个小伙子教了你认字,你认得如何了?” “看得懂一些书了。”柳玉答完,有些吃力地把杨郎中指过的几行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看懂上面的意思后,他脸上血色尽褪,发干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挤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书里的意思应该是那个怀了身孕的男人在七个月的时候选择剖腹取子,结果由于种种原因在过程中大出血,最后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杨叔……”柳玉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你不是村里的第一人,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人,我猜你们柳家可能有什么秘密没被人知晓。”杨郎中问,“没人跟你说过这些事吗?说不定你姑姑就知道一二。” 柳玉茫然地摇头:“我姑姑从未跟我说过。” 不过现在仔细想来的话,就会发现曾经很多奇怪的事都有迹可循了—— 比如柳春华为何那么严厉地盯着卢连才,比如柳春华为何不准卢连才和村里其他孩子来往过密,又比如柳春华为何会时不时地蹦出几句他听不懂的话。 也许柳春华真的知道什么,只是从未告诉他罢了。 如果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天晚上他绝不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柳玉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几行字上,白纸黑字刺得他眼睛发疼,一股酸涩之意匆匆上涌。 “杨叔,我该怎么办呀?”柳玉眨了眨眼,本想把酸意逼回去,可泪水就那么突兀地流了出来,“这孩子……这孩子怎么办呀?我没法把他生出来,我不想那么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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