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细究当时心境,大抵是因为在气头上的一时冲动,如今见宋时璟被折磨得人都瘦了一大圈,厉明野又忍不住想自己是否做得太过。 且不说怀胎十月的艰难,自古便只有女子能孕育子嗣,若是落到男子身上——宋时璟此刻不发作只是因为不相信,若到了他不得不信的地步,难保不会把自己当怪物,做出什么玉石俱焚不计后果之事。 厉明野撑膝盖坐着,握了握拳头,回头看向榻上闭目平躺的人。 也可能真的只是大夫误诊,本就是让女子假孕的药,对男子未必能起效。 兴许换个大夫便治好了。 厉明野无声坐了许久,宋时璟也一直没睡着。 后来终于听见厉明野起身了,但没走远,茶壶被端起又放下,很快宋时璟就感觉嘴边被湿布擦过一圈,因为时间太长粥水已然干结,还细细地擦了三四遍才收手。 这是厉明野? 宋时璟满腔疑惑地想,不知这人是吃错药了还是新琢磨出折腾他的诡计,等到笼罩在脸上的阴影退开了,宋时璟才掀起一道眼缝悄悄看。 ……是厉明野。 半湿的布巾被丢在桌上,那道背影朝他看不见的书案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翻折子的声响。 宋时璟知道厉明野习惯,一旦开始看折子少说得在帐里待两个时辰,不会再出去了。 哎,也罢。 他在心里叹气,轻轻翻了个身,面朝里侧躺着。 之后几日厉明野对他好得离奇,每顿都着人做些清淡饭菜,保暖的衣物也添置了不少,都是照他的身量和尺寸特意买的,从怀都送过来,式样普通,但料子摸上去并不差,比他当杂役时穿的粗麻布衣要好得多。 宋时璟说要换大夫,厉明野也给他换了,前后来过两位,一位同军中那老大夫说辞一致,被宋时璟怒斥庸医赶了出去,另一位诊完脉只说石井公子像是喜脉,但毕竟是男子,不可能有孕,得多待两月看看肚子会不会变大再下定论。 宋时璟冲着那句不可能,勉强信了这话,等大夫走后靠回榻边揉了揉肚子,拈厉明野搁在小桌上的那盘酸萝卜吃。 厉明野说他食欲不振,多吃点酸的能开胃,每日都会备酸口的东西放在他旁边。 宋时璟是想不通这人到底发什么病,怎的忽然转性了,心里也不大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可耐不住自己嘴馋,吃得多了不知不觉就顺手了,后来也懒得再较劲儿,厉明野给他便吃,胃口确实变好了些,也不那么经常吐了。 帐外,厉明野着人送走了那位怀都来的大夫,转身去了前几日被宋时璟骂走的老大夫帐里,问他要红花与麝香。 这两味药有活血化瘀之效,军中士兵受伤时常熬煮服用,厉明野要取并不稀奇。 然老大夫才给宋时璟诊出过喜脉,一听将军说要红花麝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将军这是……要给石井公子用的?” 厉明野不说是否,面无表情站着,拿了药便走。 “哎。”大夫摇摇头。 但愿石井公子命大,这药对男子无用吧。 ---- 这章厉明野的脑回路是:冷静下来反省了一下好像让老婆假孕有点过分了,还是偷偷下点落胎药让药效解除,当做无事发生比较好(前面提过这个假孕解除的方法就是红花麝香)
第16章 16. ==== 开春后天气回暖了许多,北方雨水少,日头当空晒得人懒洋洋的,容易犯困。 宋时璟倒没出去过,只不知为何也变得嗜睡,早辰时起午时歇,晚申时起戌时歇,即便厉明野要折腾他也就晚一个多时辰,亥时前定然能睡下了,合着一日竟有九个时辰在睡。 且自从上月起不再犯恶心作呕之后,宋时璟食欲大好,荤腥也能碰了,每顿都吃得不少,还时常有福安偷摸送来的糕点小食给他解嘴馋。 这下每日不是吃便是睡,偶尔在帐内走两步也活动不开,害宋时璟腰都胖了一圈,白天穿着层层衣裳看不出来,到夜里厉明野把他脱得只剩一件中衣就看出来了,顶弄的间隙偶尔会低头摸那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问宋时璟里面有没有感觉。 宋时璟莫名其妙,心想说你顶得太深了给我滚出去,可这话说也没用,厉明野听完只会笑着掰开他的两条腿故意撞得更重更深,让他连连失神高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可真是奇怪啊。 明明不喜欢对方,憎恶着对方,却可以从对方身上得到并享受快感。 宋时璟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仰了仰头,在前后晃动中望着厉明野汗湿微红的脸,和他对上了目光。 相由心生大抵只是空话,像厉明野这样冷血残忍的卑鄙无耻之徒,却偏偏长了张英俊刚毅、惹人心悸的脸。 十二岁初遇他怜厉明野狼狈,出手相助,相处几日待他亲如兄长,离别后又念他如挚友,暗自记挂了七年——都是叫这张脸害的。 “看什么。”厉明野俯身碰了碰宋时璟的脸,替他拨开脸侧沾湿的几缕碎发,拢到耳后,顺势用指腹揉捏着下方软绵绵的耳垂。 宋时璟皱眉,扭头避开厉明野的手:“看你这恶人脸,记清楚了,好日后寻仇。” 厉明野近来总喜欢在云雨时对他做些如情人般亲昵的小动作,每每都叫他战栗非常,心生羞赧,过后又忍不住警惕,疑心厉明野是看他油盐不进,迟迟不肯屈服,所以改采怀柔策略,企图用这些迷惑人的手段来软化他的抵抗。 可他早已被骗过,吃尽了教训,此刻又怎会再轻信。 “寻仇?怎么寻。”厉明野贴着他耳边低笑,“联合太子旧部夺回皇位,然后出兵攻打北越?还是派他们暗中潜入怀都,绑走秦王府里那一老一小,以此威胁我?” 宋时璟咬唇,愈发炽烈的情潮裹挟周身,抵在上方的胸膛太烫,撞进来的东西也胀得太满,让他一贯清冷的声音都泛了几分沙哑:“我不是你……使不出这般卑劣的法子,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厉明野知宋时璟意有所指,掐在臀上的大掌便更用力,狠狠挺腰,入得愈发地深。 “你觉得自己无辜?”他轻道,“可你是太子啊,怎会无辜?” 当年大渝皇后迟迟未有身孕,恐被身边婢女捷足先登怀上龙嗣,所以将他受辱的母亲赶出宫去。后来不知从何处探听到他母亲怀了身孕,被北越秦王收留并诞下子嗣,皇后竟托族中兄弟在大渝边境安插人手,一旦发现他母亲携子入关便立刻截杀,以绝后患。 此举在大渝皇后诞下太子后更甚,还曾多次派人前往北越秦王的封地搜寻秋兰的下落,只料不到秋兰彼时已成了秦王妃,久居王府内,那些奉命追杀她的人才屡屡空手而归。 秋兰十数年未能回乡探望,待她病故,厉明野遵母亲遗愿,带着骨灰以假身份回去,才知当年皇后为查秋兰下落,竟将秋家人统统抓去审问,村民都说没再见过他们,如今看来多半是被灭口了。 大渝皇后苦心积虑,满手鲜血,不过是想保住她嫡长子的太子之位,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扫除一切障碍。 而宋时璟,从出生起便是大渝太子,众星捧月,顺风顺水,安然受母后庇护十余年的人,居然敢说自己无辜? 厉明野笑了笑,掐着宋时璟的腰快速插弄数十下,在他泄出来后又狠狠一顶,将浓精尽数灌入宋时璟体内深处,涨满了他的小腹。 “没人救得了你。”厉明野抬手覆在宋时璟腹部,微鼓的弧度紧贴他的掌心,“该你受的,就只能受着。” 完事后厉明野抱宋时璟到屏风后沐浴,由着宋时璟自己洗,厉明野理好衣袍就离开了营帐,往大夫那帐去了一趟。 老大夫这两月来见厉明野不少,每回都来要红花麝香,虽说除了头一回之外后来他都偷偷换成了另两味形状相似的药,可凡药三分毒,石井公子怀着身孕,这么吃下去恐也不妥啊。 “将军。”徐大夫先起身,朝厉明野一躬身,“今日也是要那两味?” 厉明野却道:“晚些来一趟,给他诊脉。” “……”徐大夫到嘴的劝阻卡在喉咙,松口气的同时又深感头疼,“怎么与公子说?” 厉明野道:“如实说。” “若公子还是不信……” “已经显怀了。”厉明野说,“日后肚子再大,由不得他不信。” 徐大夫只得应下:“那臣晚些过去。” 从帐里出来,厉明野着人备晚饭,在外头站了会儿,直到日落山头才转身回了大帐。 宋时璟已经洗好了,穿戴齐整坐在软榻上,还是太瘦了,根本看不出来肚子。 他听见厉明野进来也不抬头,安静地靠着一侧扶栏,厉明野走近才发现人闭着眼,又打起了瞌睡。 害喜,贪酸,嘴馋,嗜睡。 若不是他亲自下的药,若不是因为这落胎药无效,他都快以为是真的有身孕了。 宋时璟睡到晚饭才醒,饭菜已经布好了,厉明野在矮桌的另一边饮着酒等他。 不过宋时璟没什么被等的自觉,只觉厉明野真是越发奇怪了,自称主子的人却要等他这个囚犯一起用饭,总做着自打嘴巴的事,也不嫌脸燥。 他不紧不慢起身落座,大渝礼制极严,用饭会客必须跪坐,不似北越,挨着垫子便随意坐,厉明野就从来是盘腿的,叫宋时璟很是看不惯。 当然他也管不着,还乐得这样高起一些,一抬头就能俯视厉明野。 吃过饭宋时璟又回软榻坐着,厉明野在书案后批折子,不久外头通传大夫来了,厉明野便让人进来。 “石井公子。”徐大夫走到宋时璟跟前,跪在下首,示意他伸手出来。 “……做什么?”宋时璟皱眉,“我没病,好得很。” 徐大夫为难地僵着,厉明野头也不抬道:“给他诊。”
第17章 17. ==== 徐大夫走后,宋时璟一动不动地靠在软榻上,呆坐了半个时辰。 时隔两月旧话重提,大夫诊出喜脉,又耐心与他说了许多女子有孕的症状,从一开始呕吐、食欲不振、爱吃酸,到后来胃口大好、觉多易困,以及最近微微鼓起却不见赘肉的腹部。 什么自愈发胖全是自欺欺人,每一样都证实了大夫所言—— 他以堂堂男子之身,怀了厉明野的孩子。 一时间竟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更令人无法接受。 “还不睡?” 厉明野批完折子已是亥时,平日这个时辰宋时璟早已睡熟,今日为着大夫来诊脉的事空想了整晚,神色木然,看不出在琢磨些什么。 “……厉明野。”宋时璟徐徐看向他,“我要打掉它。” 厉明野正解衣带准备沐浴,闻言瞥过去一眼,冷笑着没答话。 宋时璟起身走到门边,唤人去找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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