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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送君戍故烟

时间:2023-08-25 12:00:12  状态:完结  作者:歇羊

  林析沉嘴没完没了似的,跟个蚊子一样在许涧耳边叫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蚊子声渐渐消失,许涧写完停笔,才发现那人又睡了,火光忽明忽灭,映在他的脸上,寒风破窗而来,也没穿件披风氅衣,脖颈赤裸裸地露着,比月光还白了几分。

  许涧强迫症犯了,把一团乱的桌子收拾整理好,弄得井然有序,欣慰地点点头,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涧把身上的外套卸下罩在林析沉身上,一把抱起他,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辇,只是因为林析沉平常出府很少用代步工具,最近连马都很少骑,所以轿子中坐垫只能用硬来形容。

  车夫又是一个不娴熟的,得把林析沉撅晕过去,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右肩的伤口,一阵挠心之痛涌上心头。

  许涧发现了不对劲,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宫变之日一不小心带的伤?

  可是林析沉刚刚被放出狱自己就闷在房中,也没听见传唤过大夫。

  许涧伸手去查看,被林析沉一把按住,“得了祖宗,你今晚过来是故意找茬弄死我吧?”

  “大人,你说你弃武从文就真的只是因为皇上的意愿?”许涧狐疑。

  “不然呢,放着好好的暗卫总指挥不做,瞎了眼去军机处里跟笔墨打交道。”林析沉用左手撑着头,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大可不必瞒我。”

  林析沉闻言挑起眼皮看了看他。

  “宫变之日你孤身闯进皇城,从狱中出来浑身都是血,脸色难看得比纸还白。”许涧将记忆倒过,只记得想去扶他就被拦住,还是周伯将他搀进屋。

  林析沉又别过头装死,让他把自己寒酸狼狈的样子展示给别人还不如杀了他。

  说到宫变,当时不明白自己哪里来了一腔热血,拿着两把短刃就去拼命,几个亲卫替他剖开一条血路,追到殿门之外遇到御林军将领,本来三两下的就可以糊弄过去,结果对方是个硬茬,恰巧宫墙之上埋伏了什么人,在背后给他放了一箭,为了避开戾箭不慎让御林军统领在肩膀上狠狠划了一刀。

  之后入狱,狱中潮湿又没有注意伤口,落下顽疾。

  但是许涧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涧,我如今孤家寡人,唯一数得上的也只有你了,老爹自刎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却也明白他是在救我,我室中无人侧卧,你为我分分心——改明儿落红书下来你就调一队人马,去北上收拾那龟孙,就当练练兵了。”林析沉拖着昏热的头忽悠道。

  许涧听到前半部分有些小感动,只是听到后面心不由得冷了几分。

  到府中没几步路,林析沉下马车当即被灌了一脑子冷风,寒气从隐隐作痛的右肩钻进骨髓,如千万根银针扎进伤口。

  屋内,林析沉打了一盆热水,撕开右肩的衣服,伤口早就溃烂,血水黏着薄衫,强行撕开,模糊的烂肉里还混着点衣料纤维。

  他当初就听大夫说这处伤必须得将烂肉割下才能愈合,否则很难长好,偏偏林析沉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连药都常常忘了换,只有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林析沉用帕子将血水擦去,掏出一把枕边放的小刀,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闭着眼睛用利刃割下。

  剧烈的疼痛总是在达到极致的时候勾起那天宫变的回忆,那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从此孤守残垣的日子。

  红瓦绿檐,就连那风情万种的柳枝,也死气沉沉地倒在血泊中。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深刻。

  林析沉策马闯城发过信号给蓝启军,只知道只要能救出皇帝,没有令牌也能调动六千暗卫,况且还有接应的蓝启军和挥师而下的两江提督。

  林析沉重伤御林军统领后甩开烂摊子,绕开追兵奔至殿前时,亲眼看见先帝死在银刀之下,第一眼并没有辨认出下刀之人,透过层层甲胄,和那令人目寒的双眼才认出是江御。

  他就这么怔怔站在门檐下,手上沾满冷透了的鲜血,短刃不自觉地从手中脱落。

  先皇已死,他还反抗什么。

  江御摘下头盔,注意到眼前的人,但是却没有半分惊愕,他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银色的长剑透露出一股新发于硎的英气。

  林析沉视线逐渐模糊,耳边闪过短兵相接的嘈杂之音,身后拥上的士兵纷纷将刀架到他脖子上。

  太冷了,血啊,风啊,刀啊……

  他被押到江御跟前,少年将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林析沉的胸口仿佛积了一口淤血想吐却吐不出来。

  江御把林析沉调去荆州其实不止简单的声东击西,他回来干什么,羊入虎口。

  或许真的有人会为了一点点的渺茫希望而去做那一只身先士卒的羊。

  无论如何,于公于私,林析沉都得死。

  他脑中一片混沌,手腕被两个士兵反制于身后,肩膀被死死摁住压制着,恰好落在肩伤之处。

  林析沉跪在地上,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但没能逃过江御的眼。

  江御好整以暇地俯下身,目光落在这处肩上,士兵是个聪明的,当即往后挪了点,让肩伤暴露出来。

  江御抬指掀起布料,一道深长的刀伤触目惊心,皮肉外翻白骨可见,饶是行走于刀光剑影下的他也有些心有余悸,“我都不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啊,为了这龙椅上的人至于豁出性命吗?”

  林析沉猛咳了几声,手中轻轻摩挲就被身后的人束紧,他撑着被溅了一脸血渍的脸,气若游丝道:“我没冤枉你吧。”

  “我居心叵测啊,那你当真干干净净?”

  江御忽然打了个响指,唇齿带着点点弧度,身后的人忽然撤去了钳制,林析沉还没反应过来摔倒在地,胳膊实在支撑不起身体,就像发软了一样,血腥味一直弥漫在嗓子眼上。

  江御倏地抓起林析沉的手腕狠狠一拧,藏在他手里的暗器飞刀落到地上。

  “林总指挥还耍阴招呢。”江御拿起飞刀仔细端详,刀剑锋利得碰一下就容易划伤。

  “最近我发现过端倪,私下查过很多人,却没有想到主谋是你。”林析沉十指抓着地上的沙砾,指缝里都是血,他根本感受不到右肩的知觉,控制不住一直发抖,“皇上待你不薄,难得对你寄予厚望,也是他一手提拔你上来的,忍心吗?”

  江御看林析沉跟看一直湿漉漉的猫一样,眼底却没有半分怜惜。

  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哪里激怒了江御,他突然伸手用力掐在林析沉右肩的伤口处,冷笑道,“是吗?你知道我等了这一天多久了吗?”

  他迟迟不肯松手,甚至饶有趣味地在伤口中搅动,直到林析沉渐渐弯下了腰,头慢慢埋进了沙砾,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抽咽。

  等到江御回过神来,松开的手上沾满了林析沉的血,而他却咬着牙一言不发,“林析沉你有病吗?”

  痛还不叫,没人教吗?

  林析沉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晕倒在血泊中,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地。

  回忆强行被现实的剧痛拉回,腐肉实在是割不下,只能将表面浅浅刮开烂,林析沉怕疼,也知道手起刀落的效果最好。

  但是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有些犯怵。

  于是林总指挥在心里暗暗发了个誓:下次一定好好换药,好好换药。


第3章 露野白骨

  翌日。

  一大清早林析沉就爬起来上早朝,顺带怀念了一下往日不需要早起的日子。

  许涧在庭院中牵马而出,按着马辔一副整待发的样子,林析沉冲他招招手告别。

  他例行去营里拿牌子巡防,起得比林析沉还早。

  马背上的许涧说道:“大人今天早朝骑马吗?”

  林析沉摇摇头,几步路没必要。

  他睡醒时头昏昏沉沉,有点发烧,所以走得也略微慢了些,远远瞧见前面的周崇温,乃是前朝重臣,与自己是忘年之交,更是亲如父子。

  “周伯。”林析沉叫住了他。

  周崇温回头,以为林析沉昨晚又留宿宫中,整个人蔫蔫的,“你这孩子,脸上都不见得什么光,我听城南的老中医说,泡点枸杞专治。”

  林析沉笑着点点头。

  他时常听的不是自己的亲爹唠叨,更多的是听周伯唠叨。

  周崇温这个人不仅政绩伟岸,而且熟知京城各地的养生馆茶楼名医,时不时拉着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聊养生诀窍。

  周崇温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傻小子,说句老实话,没有必要那般费心费力,我看皇上不见得看几眼。”

  “周伯又不是不知道我先前舞刀弄枪,在文学方面造诣不高,一上来入军机处总领六部,怎么也得拿出点成绩来,不光是做给皇帝看。”林析沉苦笑。

  “对了,你还在守孝期间向家被参勾结外敌,欺君罔上。”

  “啊?”

  林析沉有些惊讶,这件事情许涧还没跟自己提,可能是一直以为自己跟向老前辈理念不合,所以才没有在意。

  林析沉的父亲死后他在家守了三个月的孝,这几天才将朝政捡起来。

  向老前辈对他有恩,不过他从未对其他人提起,甚至明面上两人维持非常难看的关系,也都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受向老前辈所托,我将他家一个尚且年幼的小孩替了下来,养在偏院,这件事可别跟其他人说啊。”周崇温看穿了林析沉的心思,拍了拍他的后背。

  向老前辈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勾结外敌。

  猛禽从高殿飞出,在空中长啸,扑腾翅膀掀起一片浪潮,低低地压在百官面前,前面一排排的官员已经吓得往两边躲,活生生让开一条路,它盘旋一圈后,稳稳落在“路”尽还在跟周崇温攀谈的林析沉肩上。

  周崇温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避开,林析沉将胳膊抬起来,它顺着他的胳膊挪步到小臂上,尖锐的爪子死死抓住林析沉的官服,勾起几根料丝。

  这应该是行军用的勘察鹰,看样子还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手。

  羽毛丰满,目光阴鸷,跟他的主人如出一辙。

  殿内江御追了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让猛禽转了个脑袋,林析沉手一扬,它便扑腾翅膀飞回了明堂。

  周崇温惊魂未定,望着它飞回江御肩上。

  即使隔的很远,它的脑袋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析沉,江御顺了顺它的毛发,喂了块生肉,一旁的老太监连忙给请走了。

  这只鹰跟了江御很多年,羽翼之下所掠过的,更多是大漠孤烟,金戈铁马。如今高踞于皇城,倒显得几分落寞。

  这次朝会的“群架”主要围绕南边发大水请旨赈灾,左边一个声音道,“皇上,西南总督反应过匪患骚扰,乱民四起,如果此次不开仓放粮,恐失人心,引起暴乱。”

  右边一个声音道,“去年年初不就开过仓放过粮了吗?竟然还有露野白骨的惨状,不知道银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国库空虚,四方军饷尚未安定,朝廷实在是腾不出余粮,臣请求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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