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督公竟把她慢慢养回了天真烂漫的模样,甚至十里红妆送她出嫁,比起他这个亲哥哥,湘君更亲近得反而是宋予衡。 湘君站在红梅树下蹦跳着朝两人挥手:“你们太慢了,快点过来,这片梅花开得很好哦。” 宋予衡斜睨了眼齐湘:“回去好好想想,过期不候。” 齐湘道:“督公你还不知道我,只要湘君平安健康,我别无他求,我感觉现在挺好的。” 湘君等得不耐烦,小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你们聊什么呢?” 宋予衡手持花剪剪了枝红梅气定神闲道:“谈论你未过门的小嫂嫂。” 湘君花也不管了,围着齐湘叽叽喳喳,从门第学识问到身量相貌,吵得齐湘脑仁疼,可哪里来得小嫂嫂,他也很想知道姓氏名谁啊! 宋予衡约莫在梅林中转悠了一刻钟,挑剔地剪了几枝红梅花,回程时恰与容策撞了个正着,齐湘、湘君请安后托辞离开。 宋予衡披着白狐裘站在原地,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却似在引诱容策去抱他。 果然,容策抱住宋予衡时,他软在他怀中分外顺从:“你当值过时辰了吗?我等了你很久。” 容策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后颈:“还未到时辰,我提前回来的。” 容策抱着宋予衡转小道回了一叶斋,他俯身脱了宋予衡的靴子,双手拢住他冰冷的脚:“靴子为何湿了?” 宋予衡半道折了枝红梅,漫不经心把玩:“梅林地势低,没注意浸了些雪水。” 容策扯开前襟,托着宋予衡的双足置放在胸口,宋予衡的踝骨凸出,脚踝纤细,冷白肌肤上的淤痕未消,有种凌虐的美感,容策来回摩挲他的脚,厚厚一层粗茧,看不出半点养尊处优的痕迹。 宋予衡笑着挪开脚:“痒。” 四扇碎玉格窗开着,檐角挂着弯残月,宋予衡头上的月白发带松了,发髻将开未开,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足尖隔着单薄的里衣慢条斯理得在容策心口点来点去,水润的凤眸中涌动着情潮。 容策挪开眼,宋予衡见他没有反应,双腿环住他的腰,像只吸人精魂的狐狸精:“殿下,我冷。” 容策就着这个姿势,解开宋予衡的衣袍,红疹基本全消了:“还痒吗?” 宋予衡歪头:“痒,可痒了。” 容策托着他的臀往床榻走去,宋予衡趴在他的肩膀上嘟囔道:“然思,我腿也疼。” 床榻旁只点了一盏灯烛,暗沉沉的,容策弯腰把他放在被褥上,卷起他的里裤,膝盖处的伤势有恶化的迹象,宋予衡抬手摸了摸容策的下巴:“你想不想……” 容策抬眸,眼神充满压迫性与侵略感,宋予衡噤声不再逗他,确实比不上少时可爱,学会给他摆脸色了。 容策手指剜了药膏,涂在红肿泛紫黑的膝盖上,他动作轻柔,涂抹的很慢,宋予衡严重怀疑他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勾引人,那若有似无的碰触激起的酥麻顺着腰腹往上麻到了脊椎骨,越来越磨人,就是不给个痛快。 好不容易等他涂完药膏,宋予衡乜了他一眼,自顾自钻进被窝,偏头睡了。 摒弃视觉后,听觉变得格外清晰,宋予衡听到容策脱衣服时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灯烛灭了,容策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宋予衡闷声道:“你勒得我喘不上来气了。” 容策稍稍松了些力道:“你身上红疹还没消完,痒也不能乱抓。” 宋予衡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冰凉的指尖贴着容策的喉结道:“很痒的,你帮我降降温?” 喉结顺着指腹滑动,容策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附在宋予衡耳边道:“再不老实,把你的手捆起来。” 宋予衡:“腰带太硬系不住。” “那我呢?捆得住吗?”容策欺身而上,坚实的胸膛隔着白色亵衣烫得宋予衡发软,容策发狠得吻他,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予衡,吃药。” 宋予衡轻吮着他嘴角的鲜血,容策拇指触到宋予衡眼角,湿漉漉的,微有凉意。 他哭了? 这个认知把容策从混沌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容策紧紧抱着他道:“不要闹了,睡吧。” 宋予衡眨了眨水润的凤眸,容策闭眼,宋予衡哑声道:“无碍的……” …… 次日宋予衡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时已过午时,阳光透过疏窗照进来,他略微一动,浑身酸疼。 容策就近在小几上伏案抄写佛经,听到响动他放下狼毫笔,抄好的佛经飘落下来,笔走游龙,力透纸背,有几处划掉的错字。 宋予衡张口才发现嗓子哑得说不清楚话,容策喂他喝了半盏温茶:“然思。” 容策拨开他的发:“怎么?” “就想叫叫你。”宋予衡起身,“浑身都疼,都怪你。” 容策很轻的笑了笑:“怪我。” ----
第五十七章 宋予衡倾身拾起掉落的佛经:“佛经抄错了五个字,殿下心浮气躁想什么呢?” 容策拢了拢宋予衡的乌发,用天青色发带松松系住发尾:“想你。” 宋予衡:“佛祖知晓你六根不净吗?” 内室未燃熏香,梅瓶中用清水供着昨日宋予衡剪得红梅花,地龙烧得很热,单薄的亵衣似乎浸染了若有似无的暖香,容策手掌包住宋予衡的右手亲吻凸起的骨节,宽大的袖口滑至手肘,过于苍白的肌肤愈发衬的其上青紫斑痕触目惊心。 宋予衡面颊发烫,容策从枕下摸出串佛珠套在他手腕上,宋予衡识得这串佛珠,是从容策佛珠上拆解下来的凤眼菩提,容策温柔道:“老师曾说这串佛珠是克制我七情六欲的枷锁。我想把它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很合适。予衡,你说它听我诵了那么多佛经箴言,会护佑我们的吧。” 宋予衡瘦削的手指穿过容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凤眼菩提相贴发出轻微的声响:“会的。” 晦暗的感情被蓦然刺破,汹涌的情潮让容策失控,他看着宋予衡,怕过于浓烈的情感会把他灼伤,他抱着他,怕力气太大把他碰碎,太过在乎,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 宋予衡问:“今日不去当值吗?” 容策轻描淡写道:“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琼华门杀了五军营指挥佥事窦帧。” “什么由头?” 容策眸光晦暗:“他弄脏了我的靴子。” 五军营指挥佥事窦帧,官居正四品,即便触犯西秦律法,也需按照章程交由刑部审理,容策因着此等微末之事把人杀了,今日定会有很多弹劾长陵王的折子移交朱雀司。 一旦众官员从治理疫症上暂时抽离,宋予衡是否病入膏肓不能理政将会以最快速度传播开来,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目标,此乃关乎社稷根本的重中之重。 一直以来看似宋予衡依附容氏皇族存在,但在所有人潜意识里容氏皇族更像是菩音寺受人供奉的佛像,他们给了佛像应有的尊崇与敬畏,但佛像终究是佛像,泥胎傀儡,香火鼎盛时是佛,门可罗雀时是像,他们可以选择重塑佛像也可以选择去参拜别的神佛。 而宋予衡关乎社稷民生,譬如他修订农耕法,直接挑起了官吏、商贾、农民三层阶级矛盾,官吏在乎是否加剧阶层冲突?商贾在乎是否无利可图?农民在乎是否每年都有地可种? 三者间相互磨合碰撞,待慢慢趋于平静,他又会颁布修订其他闻所未闻的律法,所以咒骂他、抨击他、弹劾他的人层出不穷,这波消停了,还有另一波人接上,没完没了。 宋予衡这个名字渗透到西秦方方面面,他对西秦百姓来说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未曾感受过现世安稳还可忍受贫困求生的煎熬,可一旦感受过海晏河清时的平静那种对内乱时饥不果腹的恐惧是成倍叠加的。 百姓不愿意,文武百官也不愿意,没人想过宋予衡有朝一日会与西秦朝政剥离。 故与宋予衡暧昧不清的是容显还是容策只会成为太平和顺日子里酒楼茶肆的谈资,无人会试图用伦理纲常去挑战宋督公的权威,谁会计较当权者更信奉哪尊佛像呢? 宋予衡皱眉:“那些言官指不定如何编排你。” 容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名声并不比你好。 少时从临安归京后孝懿太子薨逝,乃我不祥所致,后在长陵大败羌羯与栖鹤,除了军功还落了个暴虐弑杀的名声,解甲归田时说我贪生怕死的亦不在少数。 审理科举舞弊案上达天听后太子被废,紧接着我与权倾朝野宋督公的□□传得人尽皆知。 长陵王狼子野心攀附宋督公妄图登基称帝更符合所有人对我的认知?予衡,你因何被蒙蔽双眼了呢?” “明知故问。”宋予衡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容策一怔,嘴角的笑意便再也压不住了,宋予衡披衣走到案几前,执笔蘸墨写了一行字:“与君共勉。” 阳光透过海棠疏窗洒在宣纸上,其上写道,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朱雀司门口来往官员络绎不绝,韦周抄手靠着廊柱打了几个哈欠,李龚埕沿着长廊来回踱步,明明温度很低,他却出了一脑门汗:“督公口谕,奏折全部移交北府衙交由裴相裁决,六部协理。你们说说这该如何是好,督公身体状况到底什么情况现在也没有个准信。 是不是感染疫症?何时病的?病了多长时间?能不能治?医署不是说治疗疫症的药方有眉目了吗?我特意跑了趟医署问陆院判,又说在试药阶段,结果还未可知。 齐王生龙活虎,感染疫症后,月余就去了,督公弱不禁风,他……” 李龚埕没有继续往下说,对于那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结果所有人宁愿自欺欺人粉饰太平,只要不说出来就有转圜的余地。 朱雀司开司八年间,奏折由朱雀司裁决已成定式,移交北府衙等同于政权转移,若非宋予衡真的病得起不来,怎会轻易将苦心筹谋来得权利拱手相让。 气氛死寂,白惨惨的日光刺得人眼疼,算算日子,将将正月初十,宋予衡未公然出现在朝堂议政才十日,而他推拒奏折裁决之权不过两日而已。 褚成钟一眼瞅到来朱雀司报录的褚敛郢,冲他使了个眼色,褚敛郢会意,尾随褚成钟来到朱雀司南侧的偏巷,他官袍穿得松松垮垮,冠也束歪了,食指勾着对牌上的绳子转来转去:“爹,啥事?我这还赶着去平津药坊呢。” 褚成钟问:“你今日可有见到长陵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快长在平津药坊了,殿下不去药坊,我哪里见得到他啊。我方才听说昨日殿下在琼华门把窦帧活活掐死了?真他娘的解气!这些年五军营压着骁骑营,窦帧那厮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他妈快憋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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