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休息了个利落,昨日又吃了顿饱饭,今日还能活着望见灿烂的太阳,王一新觉着今日这个日子特别不错,给薛久加找起药材来卖力得很,细致得很。 小狗蛋今日安静地没声没息,时不时地咳一两声,喂他吃果子时也没什么反应,王一新担忧得将他裹紧了些。 王一新心情好起来,效率特别快,很快便将薛久加要的药材找完整,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拍拍手掌满意自己的速度。 清澈湍流中,小鱼儿欢快游畅。王一新挽起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腕,将鞋子脱了入得至膝的水中,清清凉凉由脚底流窜到头顶,情不自禁地全身凉得发麻,堪堪定住适应了那方冰凉,才细细瞧着鱼儿的流向,一边念叨着,“跑……让你跑……待会就让你入了小爷的肚子……嘿!” 王一新眼疾手快地抓到一条小鱼,它妖娆的身姿在手掌妖娆地挪动,正要对它说一句狠话,结果“哎哎哎哎……!”毫不意外地又溜到水里了。 王一新指着那条鱼骂道:“连你也欺负我啊!” 那条鱼似有灵性,尾巴一摆一摆示威似的游到他面前,王一新气得全神贯注地再次瞄准目标,可眼一花,手一滑,那条鱼又溜走了。王一新气急败坏地在水里溅起水花,恼怒道:“小狗蛋,爹今天一定给你捉条鱼!” 气势汹汹地找寻目标,方才那水花吓跑了不少小鱼儿。 王一新将目标瞄准了一条更大的鱼,胖的鱼游起来优哉游哉,王一新嘿嘿一笑双手立马抱着它脱离水中,扬起手想向小狗蛋炫耀,喜滋滋地走了两步脚底一打滑半个身体侧着倾斜进水里,吃了好几口凉水进肚子,手里还不忘慌忙将小鱼儿扔去岸上,免得他这一番白白落水。 抹去脸上水花,湿透黑发散乱的披在身上,那条鱼儿正好仍准在小狗蛋旁边,小狗蛋醒了瞪着眼睛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跟他说话一样,王一新举着那条鱼跟他说道:“狗蛋!” 小狗蛋配合得四肢收紧兴奋地叫了一声,王一新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总算有点反应了啊,小狗蛋下次别吓爹了。”眉眼弯弯,举着鱼笑着说道:“爹给你做鱼吃!” 风拂起一丝寒意,王一新隆重地打了个阿秋,想着光有鱼还不行,得去找只鸡来。所幸这座山头他熟悉得很,都乖乖地给他卖了个面子,没费多大劲儿便逮住了一只鸡和一只小兔子。 王一新对三只小东西开膛破肚,洗净污秽,生火煮食,做得驾轻就熟,中间还不忘摘几个果子嚼烂了喂小狗蛋,小狗蛋似乎也兴奋得很,吃一口便笑一声。 三样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用洗净的荷叶包好,一手抱着薛久加的药材,尤为浩荡地走进德春堂,给小狗蛋喂奶后,翘着二郎腿等薛久加打烊。 室内一方烛火燃得正旺,瘦弱的身躯歪着头趴在桌案上,衣裳和头发还湿透未干,薛久加当天气炎热,他虚汗出得多了。桌案上放着三坨绿油油叶子包着的物什,那人竟然傻得忘记将狗蛋放下来,一直佝偻着身躯背在身上。薛久加扯了扯他与狗蛋连接的那条布带,想着将狗蛋放到床上,这一扯却将那人也扯醒了,见着他要来好似要兴奋地宣布什么事情,因趴着太久,脖颈僵硬,一抬头又咚的一声趴回桌案上。 薛久加继续手上的动作,将软绵绵的狗蛋放到厢房里的床上,王一新活动活动了脖子,指着那三坨绿油油的物什。 “今儿个我请你喝小狗蛋的满月酒,会赏脸的吧?” 薛久加疑惑地打开绿油油的叶子,王一新得意道:“我做的。” “那……酒呢?” 王一新一拍大腿。 “怎么给忘了!”忽然眉眼一转,“要不……你给?” 薛久加拿出一个碧玉白瓷酒壶,配了两个小酒杯,王一新跟得林则仕久了,不禁也有些耳濡目染,这酒壶看起来就是个文人雅趣的玩意儿,里头的酒定也是要配得上这酒壶,不由得称赞起薛久加的品味,同时也有幸能解解嘴馋,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 王一新将酒放在鼻子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倒真是挺香的,一股脑儿全灌进去了,正要倒第二杯,薛久加拦住他。 “这酒贵。” 王一新低声骂道:“小气。” 薛久加装作没听见,夹起一筷子他做的菜放到嘴里,王一新看着他得意道:“不错吧?” 薛久加点点头,每道菜都品尝了一下,王一新也不客气起来,大口吃肉,薛久加对于他的吃相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觉着跟他一起品尝,有别种趣味。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随性而为的人呢。 后来薛久加没能拦住王一新喝酒,王一新毫不意外地烂醉如泥,还死活不肯留宿,薛久加只好抱着狗蛋扶着他往小茅屋走去,远处瞧着小茅屋门口似乎有个人站着,走进了才发现那是林则仕的身影。 林则仕看着薛久加一脸不悦,薛久加先他一步说话。 “他醉了。” 林则仕走到王一新身旁将他抢过来扶着,薛久加勉强地笑了笑:“他说,今儿个是小狗蛋满月,多喝了几杯。” “我想,他还不至于醉到要请大夫。” 薛久加笑了笑,将小狗蛋递给他。 “确然是不需要的。” 林则仕胸中怒气汹涌翻腾,偏偏王一新摇摇晃晃地指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林则仕一边扶着他一边抱着小狗蛋推门而入,将小狗蛋放到床上后,王一新指着他又说了句:“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你怎么那么像?” 林则仕扶着他时发现他衣裳湿透,整块背就没有干透的地方,想起他背伤未愈,正打算替他换身衣裳,在一眼望尽的小茅屋里,林则仕没见着能穿的第二件衣裳。他只好将王一新的衣服换下,脱了自己的给他换上。王一新的手却不安分,两根食指对着林则仕的两边嘴角用力撑起,迷糊道:“我的小柿子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今儿个小狗蛋满月,喝!喝!开心点!” “你不是小柿子,他都不会扶我,不会看我,不会听我说话,也不会抱小狗蛋,你不是他……” 林则仕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不耐烦地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躯,抓起他瘦弱的手腕,阻止他进一步的毛手毛脚。王一新挣扎道:“我痛……” 王一新扑进他怀里,可怜道:“你帮我……帮帮我……” 林则仕对上他的眼眸望了他半晌,愤愤然放手恢复一脸淡然。 “小柿子……” 他对着空气轻声喊道。 “小柿子……” 声音里带有一丝哭腔。 “小柿子……” 林则仕从未听他哭过,尽管在那般决然的话语之下。 “我难受……” 站在远处的林则仕愣了愣,王一新伸出细弱的手臂。 “在梦里,抱抱我……我难受……” 林则仕停在原地听着他的哽咽,他甚至有些不信他,以为他又要耍些阴谋诡计。 王一新手臂伸久了酸痛垂下,一脸木讷的笑了笑,傻兮兮说道:“你连在梦里都不要我啦,嘻嘻。” 林则仕眼眸有些酸涩,走上前去狠狠拥入怀里,却倔强得不发一言,王一新消停了半晌,才木然地埋在他肩窝,喃喃嘟囔道:“这梦不要醒多好……”
第八章 梦醒终有时。 王一新揉着脑袋醒来,床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掉落到地上,怪不得凉飕飕的。 昨晚不是在吃酒吗? 他用力地拍拍脑袋,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小狗蛋正乖乖地望着茅草屋顶,眼珠子悠悠转来转去,小舌头向嘴唇舔一圈,见到王一新凑到他面前兴奋地四肢收紧又张开,小腿胡乱瞪着。王一新每回瞧着他的腿心里一阵内疚,刚出生还是小胖腿啊,一个月折腾下来只剩骨头了,抱起来是没那么费劲儿,但小狗蛋一瘦,他就本能的心里不舒坦。 他笑着抓着小狗蛋的小腿。 “狗蛋饿了?” 小狗蛋忽然扁了嘴巴,呼吸急促地嚷起来,王一新笑道:“你一个人玩得好好的,现在是怪我打搅你吗?” 小狗蛋已经咿咿呀呀地叫起来,王一新在门前散落一地的大米抓出一把放在锅里熬,替小狗蛋换了干净尿布,陪小狗蛋玩了会儿,粥便好了。熬出的粥稀得像水,可小狗蛋依然吃得舔舌头。 要将小狗蛋背上身时,才发现自己今日这身衣裳,不是自己的衣裳。昨日在薛久加那喝酒,莫不是自己喝醉了吐了他一身,他无可奈何地给自己换上他的衣裳,然则他也跟林则仕一样,都喜欢穿白衣装潇洒,王一新凭着自己的经验想得顺理成章,又情不自禁地鄙夷一番,知道这素净的白衣有多难洗净吗?这些个文人雅士,净爱装门面。 晚间去到德春堂,今日病人不多,学徒也早早归家,铺里只剩薛久加一人。 王一新一走到里间,立马将小狗蛋放下喂他奶吃,小狗蛋紧闭着眼,嘴里吸吮着母乳,王一新骂道:“你真懒。” 薛久加捧了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放到他面前,碗里还冒着腾腾热气,说道:“待会把它喝了。” 王一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薛久加淡然道:“最近研究新药性。” 王一新挑眉,立马捧起来一口灌进去,“那找我就对啦。” 薛久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里头可是加了极苦的药材,王一新也没问这药是毒是补,一声不吭地全数喝下。薛久加盯着王一新,王一新自顾自地挽着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角,随即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衣裳,脏了一个角。 “呀!脏了,洗干净还你。” “还我做什么?” 王一新在心里碎碎念,脏了一点就舍弃不要,当真是……当真是……不可理喻。 薛久加将他的不满看在眼里,上下打量他一遭,指着床榻命令道:“去趴着。” 王一新疑惑道:“做什么?” 薛久加淡然道:“伤处好了吗?” 王一新的脸瞬间涨红,挪揄道:“好了的。” 薛久加浅笑着将他引到床榻上,按着他说道,“我早说了,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所谓医者父母心,也别太让你爹我太操心。” 王一新难得的一时忘却反驳,恍惚间他已被薛久加按在床上,脱下亵裤,他甚至能感受到目光聚集在那羞人处,那羞人处便不自然地收缩了两下。薛久加已拿起药膏替他上药,一边问道:“我还以为今天来会更严重呢。” 依着林则仕昨日对他那番隐藏的怒气,今日该是不轻的伤才是,毫发无损倒是意料之外。 王一新听得稀里糊涂:“咒我呢你。”
73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