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听着这声称呼许久都没缓过神来,他上前像是确认一般反复看了看这张他心心念念的脸,声音染上几分轻颤:“你怎的回来了?这还一年都未到……” 楚樽行站在原地没动,攒了许久的话一时也不知该从哪句脱口,便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随着他这一点头,随从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恨不得将自己刚刚讲出去的胡话尽数收回。 景何存眼皮上下开合着,看了看楚樽行,又看了看神色异样的云尘:“好哥哥,你们可是认识?” “他便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人。”云尘好不容易隐回溢出胸腔的情绪,见楚樽行神色隐隐不济,看向两人还握在手上的剑,转头对景何存道,“大晚上的在外头如此吵闹,回屋罚站半个时辰后再歇息。” 景何存还在宫里时便向云尘问过楚樽行的事,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听罢努起嘴不甚满意:“都是殿下的侍卫,为何单单我去罚站!楚兄也跟我动手了,他下手比我还狠!” “他自然也免不了。”云尘出言打断他,面无表情道,“你回屋罚站,至于他——” “我带回房内处置。” ---- 景何存:替楚兄默哀(双手合十) 无效的处罚:罚站 有效的处罚:按在床上亲
第89章 可有想我 云尘脚下加快几步走在前面,一路上都没回过头,也不曾开口言语。屋内并未点灯,只能隐约借着漫过窗沿的月光看清一二。 楚樽行跟着关上门,刚欲转身寻些烛火,却猝不及防地被人连推带拽地按到了床上。 “殿下?”他将身上的人往里边抱了些,紧接着便要起身,“殿下慢些,我去点盏灯。” “大晚上的点灯做什么?”云尘不满地拍了他一掌,垂眼注视了他良久,随后低声吩咐道,“手搁床上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楚樽行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依言照做。 云尘翻身虚趴在他身上,直到这阵都还觉着面前之人有些不大真实。这九个月里他没有一天是不想着他的,可眼下人当真回来了,他却怎么都静不下来,甚至莫名地有些发慌。 他用拇指沿着楚樽行的五官小心搓了搓,忽而凑近身子覆上了他的双唇缓缓吮吸。 他动作算不上轻柔,反倒还带了点恶劣的索取意味,但也正由着这实打实的触碰才让他多少放下些心来。 感受到随着烟炉消散身下那人的呼吸愈发紊乱,他算着差不多了便也抽身让人稍微缓两口气,继而又重新贴了回去。 如此反复了有八九回,楚樽行也始终不见反抗,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随意摸索,只是时不时将人往里颠一些,免得他掉下去。 云尘闹了好一阵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不由分说地搭上他的侧腕:“不是说要五年吗,为何这阵便回来了?身子如何了?可是钟离前辈准你回来的?” 手腕被他牢牢扣在指间,楚樽行原先那句即将脱口的“好了”也不得不临时打了个拐:“并未好全,还差了些药。只是那药炼成需费些功夫,前辈便准我先回来了。” “当真?”云尘显然不大相信。 “当真,离岛的事前辈准了的。”楚樽行将袖中楼仓交与的药丸递给云尘,温声道,“楼前辈在岛上给的药,剩下的等苑儿回宫看何太医时前辈再给我送来。” “如此便好。”云尘闻着药草味笑笑,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言问道,“阿行何时到的庐州?” “比殿下早半日。”楚樽行道。 “早半日。”云尘拖长音调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掰过他的脸,扬眉问道,“那为何不来找我?” 楚樽行哑口无言。 “怎的才过了几月,又变得不爱说话了。” 见人闻言楞了片刻,云尘无奈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揪过他的耳朵扯了扯,靠在他怀里自顾自地絮叨着什么。 “我刚回宫里那阵,皇城里出了个很是厉害的贼人,叫人见不愁。”云尘淡淡说道,“三皇兄觉着稀奇便拉着我出去看了一看,没想到竟也是个可怜之人。” 楚樽行拿不准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便顺着他的话音“嗯”了一声。 “后来我见他功夫还算过得去,想了想也就将他带到宫里给母妃当了差。”云尘停了停,朝隔壁房内努努嘴,“这人见不愁便是景何存,是母妃的侍卫,并非是我的。” “此行带上他也是因着庐州位置甚偏,母妃不放心我一人前来,才让他跟着一道的。” 楚樽行听他话里带着笑意,转头对上他眼底的戏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连忙急声道:“殿下——” 云尘才不打算给他过多狡辩的机会,及时抬手捂住他的嘴,懒洋洋地继续道:“你大晚上的跟在我们身后又不肯表露身份,景何存以为是我们遭了何人盯梢,这才找我要了一只燕尾镖。” “方才让你二人停手也是怕你身子未好跟他动武难免不妥。”云尘说到这终是忍不住闷笑了几声,饶有兴致地挠了挠他的脖颈,“这下可舒坦了?” 楚樽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他本也不曾多想什么,云尘这一解释倒真显得他无事瞎操心。 “殿下不必如此。”楚樽行拉开他的手握住,“我并未多想。” “我知道,我乐意讲给你听也不成?”云尘挤住他的脸用力揉了揉,摸着像少了些肉,手感差了许多,“景何存这两日一直催着我说想要新衣裳,我知道庐州有家店铺还挺新颖,能边吃边挑衣裳,明日带你去看看。” “好。”楚樽行笑着答应一声,又沉声问道,“殿下跑来这庐州做什么?可是陛下命你来的?” “自然不是。”云尘娴熟地扒了他的外衣将人塞回了被褥里,合上眼道,“明日在同你说,赶了那么许久的海路,现在需先歇息。” 榻上仅有一床被褥,楚樽行见状也不再多问,扯了大半给云尘盖好。挪动几寸想抬手抱他,却被四殿下以指尖顶住掌心别有深意地推了回来。 “说对了才准你抱。”云尘拨弄着他的手指玩,“一别几个月,阿行可有想我?” 楚樽行带过他的腕子,顺势将人搂至自己身侧,不假思索地笑应道:“想。” 云尘拍了拍他的脸,身旁空了好几月的位置总算躺上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可他翻来覆去却依旧辗转难眠,只是与宫里的孤寂不同,此刻是心满意足。 楚樽行像是知道他还醒着,也不睁眼,从被褥下摸黑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拍了几下示意他早些睡。 云尘懒散惬意地将嘴角勾了道满意的弧度,脑中计划着明日要带他去买些什么,想着想着便也睡了过去。 定是一夜好眠。 本以为第二日清晨楚樽行会照往常一般醒得比他早,买上吃食在屋里坐着等他,谁料等他动了动胳膊想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还被他握在掌里。 抽离的动作自然也吵醒了楚樽行,他偏过头看了眼窗外,带上几分歉意:“起晚了,我去给殿下买些吃食。” “急什么?”云尘拦下他摇了摇头,好笑道,“你睡得好我安心。” 他取过楚樽行的外衣递了过去,掂量了一下时辰,望着门框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快些穿好衣裳,晚了怕是有人又要嚷嚷了。” “何人?”楚樽行下意识问道。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刚落,外头便像是急于给他回应一般敲响了门扉。 “公子啊,楚兄啊,你们可醒了?何时带我去挑衣裳啊?这身都要穿臭了!” 景何存扯着嗓子的仰天长呼灌入二人耳里,云尘早便对此见怪不怪了,替楚樽行理了理衣领,说道:“我要给谓浊去封信,阿行便先出去替我将他的嘴堵上,省得一客栈的人都被他几声吵醒了。” 楚樽行点头开了门,用剑柄顶着门外那人的后背将他推到了外面。 “诶!楚兄你慢些,腰要折了!”景何存煞有其事地哭丧着脸,走着路嘴里还耐不住寂寞连连好奇道,“我说楚兄你也真是,昨夜要是跟我说一声你是何人我俩也不至于大打出手啊,不过楚兄你那功夫当真是好啊!” “这是师承哪位高人啊?日后可否指点一二啊?我也惯使长剑,楚兄你那剑是个好货啊,能借我看看不……” “你为何有如此多的问题?”楚樽行不耐打断,手上略一施力将人扔出几步,怕他问个没完,还是逐一告知,“并无师门,功夫是自己随意学的,日后可以寻个空挡陪你过几招,剑是旁人给的,不借。” “哦。”景何存垮起张脸,又摩挲着下巴绕着他转了几圈,试探地问道,“楚兄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便不烦你了成不?” “什么?”楚樽行看他面上严肃,也跟着凝神问道。 景何存舔舔下唇,朝客栈看了一眼,上前几步津津有味:“公子昨夜是如何处置你的啊?怎么用了一晚上?” ---- 无误会小情侣守则第一条:当场就给你解释清楚
第90章 盲眼妇人 楚樽行淡淡扫了他一眼,只当没听见这话。 景何存砸吧了下嘴唇,思来想去的觉着他许是怕讲出来丢面子,于是便自认贴心地换了个问法,拱了拱他的肩:“可是公子凶得很?” 凶? 楚樽行回想起昨夜的情形,没来由地唇角微扬,随后又敛回情绪相当正色道:“是有些凶,所以你日后莫要总闯祸惹公子生气。” “我便知道会如此!”景何存点头如捣蒜,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眉飞色舞,“楚兄啊,我先前便总听旁人说起过,说这平日里看着温雅随和的人,若生气起来那才是当真令人生畏啊。” 且自打他认识云尘起,仔细数来确是从未见过这位四殿下动怒,对外人也皆是一副平和却不失疏离的样子。 果真这口口相传的俗话,十有八九都假不了! 想到如此,他再望向楚樽行的眼里便多了几分痛惜,末了又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只是被罚站了半个时辰。 楚樽行撞上他略显复杂扼腕的神色,淡然收好剑,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直到云尘送完信出来将两人带去了店铺都没再靠近过他。 实则云尘说的这地儿,与其说是店铺,不妨说其是座不甚阔气的酒楼馆子。上下两层皆是以竹板帘帐隔开的独立房间,一眼望过去估摸着总共也就不超过十间。 老板娘是个拄着拐杖面黄肌瘦的中年妇人,她朝店小二招呼一声后便将几人带去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屋内正中央摆了张五人位的圆桌,四面安着木架,以锁扣嵌入墙内。上边规整地搭着一众布料,每块都只有手臂长,想来应该从原先料子上裁下来的。 老板娘端了些麦茶上来,清了清嗓子却还是藏不住嘶哑,她双手递了本食单过去:“几位客官可是来做衣裳的?看看可要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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