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声,“咔——” 司珩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只见混鹏手中,那小小一块石头里慢慢爬出来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 虫身为漂亮的天青色,还在散发着莹润的光,虫翅则是莹白色的。 沈春风被这一幕震惊得嘴都合不上。 然而下一秒,混鹏所做之事让他后劲发凉。 混鹏把小小一只的天青芙蓉捏起来,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天青芙蓉口器小而狰狞,借着虫身莹润的光,沈春风惊诧地看着那口器狠狠咬住混鹏手腕上的肉。 那张属于万华的,他分外熟悉的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混鹏疼得浑身颤抖,不住发出惨叫,然后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 沈春风毫不怀疑混鹏正在经历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他面容都疼得扭曲了。 而司珩,他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眼神无悲无喜。 没过多久,蜷缩在地上的混鹏忽然停住了惨叫。 沈春风愣愣地看着他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就这会儿功夫他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狼狈,但眼神却是亮得惊人。 沈春风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他就是感觉混鹏好像突然间变了个人,从头到尾的,连气息都变了。 他缓缓走向司珩,一只手掐住司珩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提起来,两只脚悬空抵在墙上。 “宴主,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混鹏咧嘴笑得恶意满满,“在你临死前,我想问问你,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如何?” 司珩被掐着脖子,只能艰难地发出一声哼笑。 从他的眼神里,不难读出一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 混鹏目露凶光,眼中杀意迸发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房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结实的木门轰然倒地,掀开烟尘四起。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烟尘中飞身而入,手中长剑寒芒慑人。 混鹏丢开手里的司珩,头也不回地侧身躲过。 来人剑式招招狠厉,直把混鹏从司珩身边打开,直到把人逐出房门外。 躲在外面的姬乾见混鹏出来了,随后是魏崇英,他急忙拉着聂槐安的手把人牵进去。 姬乾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司珩,忍不住喊了一声,“阿珩!” 聂槐安看不见司珩现在的样子,但他闻得到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冲得聂槐安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 而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表情的司珩在看清了聂槐安的身影后,表情一下就变了。 姬乾急忙扶起他,“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混鹏折磨你了?!” 司珩眼睛自聂槐安出现起就一直牢牢看着他,见他因姬乾的话白了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姬乾后知后觉,啧了一声后起身去把聂槐安牵过来,然后两手飞快地给司珩包扎几处血流不止的伤口。 看着司珩被挑断的手筋和脚筋,姬乾脸黑如锅底。 聂槐安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司珩?” “……安儿。” 听见司珩的声音,聂槐安哭得无声无息,他从来没有听见过司珩用这般虚弱的声音说话,他知道他一定伤得很重。 他很想碰碰司珩,可他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生怕碰疼了他。 一直待在角落里的沈春风忽然缓缓站起身,朝那三人走去。 他直觉得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们,于是从混鹏拿出一块石头到那块石头孵出一只小虫并咬了混鹏一五一十地说了。 姬乾听得满眼震惊,“天青芙蓉破蛹了?!” 司珩眼睛始终看着聂槐安,只嗯了一声。 聂槐安闻言亦是满脸震惊,他急急转过头面向沈春风,“你可知那只小虫在哪?” 沈春风仔细看了眼聂槐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司珩都快死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不知道。”沈春风摇头,“那只虫咬了他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姬乾利索地给司珩把手脚都包扎好,“肯定还在这间屋子里!等我找找!” 说罢姬乾站起身,门外声响震天,活像拆房子似的动静惹得沈春风忍不住回头望。 他已经多日没有见到光了,屋外刺目的阳光扎得他眼睛疼,等他缓过来视野恢复,眼前的一幕震得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一方绕着回廊的院落里,目光所及处都是人,这些人或穿着玄色衣裳,或是穿着黑色的衣裳,显然来处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穿着白色衣裳的人手持长剑与混鹏过了数个回合,就算沈春风不懂剑术不会武功也能看出白衣人不敌混鹏。 混鹏速度太快了,魏崇英很勉强才能跟得上他,且他很快就发现,不只是速度,混鹏内力之深厚也远在他之上。 没过一会儿魏崇英就于半空被混鹏狠狠击落。 这一幕同样也落在了姬乾眼里,他沉着脸扭头继续仔细地找。 沈春风见状,他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直觉得帮姬乾他们,于是趴下身帮忙找。 聂槐安跪坐在司珩身前,他帮不上忙只能让自己不给姬乾添乱,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司珩直直看着他,想摸摸他的脸抱抱他,和他说说话,但他连呼吸都疼,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正当他的目光几乎就钉在聂槐安的脸上时,一点天青色的光芒在聂槐安垂在胸前的长发中若隐若现。 司珩眉目一凛,哑声无力地喊,“安儿,别动。” 聂槐安不明所以,但他本来也没有动,遂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司珩直直看着那点天青色:“阿乾,在这里。”
第62章 姬乾听见他的声音转身快步走来,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聂槐安的头发上。 沈春风也跟着跑了过来,这个不知被关了多少天的有钱人家少爷狼狈得像叫花子,学着姬乾盯着聂槐安的头发看。 见聂槐安头发上那点天青色的光芒,沈春风警惕地小步子往后挪,幽幽道:“小心点,这个东西咬人很疼……” 聂槐安抿了抿唇不敢动。 天青芙蓉就藏在他的头发间,小小一只,光芒只比萤火虫亮了那么一些。 这虫毒性极烈,除非身带碧玉噬心蛊之毒,否则被咬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姬乾长那么大,对天青芙蓉的了解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可饶是如此这也是他人生头一回面对天青芙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门外哀嚎声不绝于耳,内力大涨的混鹏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要是让他进来了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姬乾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司珩满眼无奈,声音轻得能被风吹走,“……冷静。” “在冷静了!”姬乾缓缓吐出一口气,“理解一下,这东西我毕竟只在我曾祖父的手稿上看到过……我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东西那么巧现在出来,什么东西都没带……” “现在……该怎么办呢?”聂槐安轻声问。 “我来想办法,你千万别动。”姬乾说完左右看了看,这间房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满地干草不说,还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根本没有东西能让他拿来用。 沈春风捡起脚边的干草,“拿这个行不行?让那东西从安儿头发上跳过来。” 他这话一出除了聂槐安,另外两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 沈春风拧眉,“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跟着叫安儿了。 姬乾转头看了司珩一眼,道:“你就叫他聂公子,不要随便叫……你这法子……试试吧。”这会儿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沈春风是万不可能亲自动手的,他眼神示意姬乾来。 姬乾也不推脱,让他站远一点,然后随手捡起地上的干草,试探着往聂槐安的头发上靠。 那点天青色的光芒没有照着他们的意愿往干草上飞,而是停在聂槐安的头发间一动不动。 姬乾怕惊动了这东西它受惊去咬聂槐安,那旁边这个人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正僵持着,聂槐安忽然道:“不如让我试试吧。” 姬乾问:“你想怎么试?” 聂槐安抬起一只手,“司珩?” 沈春风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往前放在了司珩的肩膀上。 聂槐安道了声谢,上半身忽然向前倾,在三人惊讶的视线中慢慢靠近司珩。 他不确定天青芙蓉落在他头发上的哪个位置,只能在姬乾的指挥下将头发上那点天青色的光芒慢慢靠近司珩的脖颈。 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天青芙蓉终于舍得离开聂槐安的头发,如愿地跳到了司珩的脖子上。 姬乾深吸一口气,“你做好准备,真的会非常痛苦。” 司珩嗯了一声,他鼻间充盈着属于聂槐安的香气,浅浅淡淡的,像玉兰花。 下一秒,仿若能震颤灵魂的剧痛袭上司珩,司珩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 沈春风害怕得往后退。 姬乾则眼疾手快地摘下腰间的钱袋,倒出里面所有的碎银,拉开钱袋的锦囊口,精准地扣上那只趴在司珩脖子上的天青芙蓉。 他刚把钱袋收回来拉紧细绳,下一刻,一股凌厉至极的内力猛地弹了过来! “砰——” 三人猝不及防一下被弹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下把姬乾给撞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沈春风离得远摔得轻,但还是把他疼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而当时离得司珩最近的聂槐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几乎是直面了那股突如其来又霸道的内力,肋骨都断了两根,嘴角见红。 司珩状况很不好,他的反应远比之前的混鹏要来得剧烈。 他全身的内力似乎一瞬间全都醒了,正愤怒地咆哮着。 狂暴的内力把地上的干草卷得打起旋来,那副样子更像是走火入魔。 这时,姬乾余光里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他捂着生疼的胸口扭头望去,就见本该被魏崇英拖住的混鹏阴沉着脸站在门外,而他身后,不管是阴山鬼宴还是玄机宫,都躺了一地。 姬乾面色一凛,第一时间起身扑了过去,将混鹏用力扑出门外。 聂槐安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鲜血又争先恐后地从他嘴里流出来,落了一地。 他连血都顾不上擦,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他看不见,只能摸索着爬向司珩。 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折磨得司珩生不如死,他全身的内力在一刻仿佛变成了岩浆,灼烧得他体肤将融,这种痛苦也让他的眼睛血红一片,瞧着分外吓人。 聂槐安一点也不害怕,他听着司珩犹如野兽濒死的悲鸣只觉得这心窝像插了一把刀,钻心地疼。 这让他奋不顾身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爬去,用力地抱紧了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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