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夜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坐在软榻上,而是走出了那扇月亮门。 十月的帝京晚风正凉,他穿得里衬又薄,没有多添哪怕一件衣服,就这么单薄地站在外面,任自己的脸和手被风吹得冰凉。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往前走了几步,扶着面前的栏杆,抬脚预备站上去。 突然一个黑影闪过,转眼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伸手稳稳地扶住了聂槐安纤瘦的腰身,把人从栏杆上抱下来,抱回屋子里。 聂槐安坐在软榻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牢牢揪住眼前人的头发,很用力,像怕人又跑了似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司珩也不挣扎,把软榻上搭着的薄毯扯开抱住被风吹得浑身冰凉的聂槐安。 聂槐安不肯配合,用力挣扎推拒。 司珩一言不发,避开他的动作,把人牢牢地用薄毯裹起来。 聂槐安抓起他的手腕张嘴就咬。 但他没舍得太用力,只咬出一点牙印就松开了。 司珩静静地望着他,抬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聂槐安问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司珩没说话。 聂槐安眼圈有点发红,他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司珩的脸颊上,声音带点哭腔的低哑,委屈藏也藏不住,“司珩……” 司珩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你喜不喜欢我?” 司珩瞳孔微微一缩,眼底情绪波涛汹涌。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摸怀里人细嫩柔软的脸颊,爱不释手般地抚摸。 聂槐安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声音嗡嗡的,“你说,喜不喜欢?” “何止是喜欢……”司珩声音艰涩,有些粗糙的拇指轻轻按了按聂槐安的嘴唇。 聂槐安一下直起身,蹙着眉,“这算什么回答?” 司珩目光贪婪又克制,一寸寸描摹聂槐安的五官,想被蛊惑了一般,低低说出几个字,“喜欢……非常喜欢。” 聂槐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害羞地低下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无意识地拧着自己的手指,“……我也是。” 司珩瞳孔骤然紧缩,呼吸在这一刻被他无意识地放到最轻,轻得像怕惊扰了眼前人。 望阁一瞬间变得极其安静,静得聂槐安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声的心跳。 半晌,他狠狠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我说,我也是,我也喜欢你,非常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尽数被司珩的唇舌吞没,独属于司珩一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无处可逃。
第44章 这吻很长。 直到聂槐安呼吸不畅了司珩才松开他,双臂却仍然环抱着,不愿松。 聂槐安低着头轻轻地喘着气,他的唇红红的,脸也红红的。即使他现在害羞得整个人都红红的,两只手却还是牢牢地抓着司珩的肩膀。 他开始翻旧账了,“你知道我在这里,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 司珩手掌抚摸着他的脸,“想把事情都解决了再来见你。” “于是你就放我一人日夜为你担忧?” 司珩没说话,望着他的眼神温柔。 “今夜若非我这么做,你根本不会出来见我的。”聂槐安翻起旧账来把自己翻生气了,“我说过不要用那东西把我放倒,可你还是这么做……” 司珩一手捧着他的脸,俯身又将一吻落在那生起气来喋喋不休的嘴唇上,“安儿,别生气了。” 聂槐安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叫自己,和师兄不同,这语气温柔缱绻,完全是情人间说话的口吻。 聂槐安的脸瞬间更红了,他发现他虽然还没习惯,但他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的。 “你……我还在生气。”聂槐安努力摆出一张冷脸来。 但他这会儿心中正欢喜着,根本冷不起来,一张秀美的脸庞因羞红更显生动,叫人挪不开眼睛。 “嗯,我知道。”司珩牵起他的手亲吻那修长纤细的手指,“是我的错。” 聂槐安狠狠心想把手抽回来,却怎么也舍不得,只能硬着声,“你到帝京来,是为了黄金牡丹,还是天青芙蓉?” “天青芙蓉。” “你与我分开后,还有没有再毒发?”聂槐安蹙着眉问他,“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想好了再说。” “……有。” 聂槐安表情顿时浮现心疼之色,他把司珩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还有呢?你可有受伤?毒发时可有人在你身旁?” “有。” 聂槐安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竟然有,“谁?” “一个官家小姐,几天前我在帝京城郊毒发,她把我带进帝京。”司珩从说开起就像得了不碰聂槐安就会不舒服的病,两只手总是变着法要去碰聂槐安,摸他的头发摸他的脸,不再克制自己地拥聂槐安入怀。 聂槐安很顺从地任他抱,听见他的话微一蹙眉,心口发闷,不太舒服,“……她也守了你一炷香?” “嗯。”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已经谢过了。” 聂槐安一下从他怀里起身,问:“怎么谢的?” 司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伸出手又想去抱他,被聂槐安察觉推开手。 “你先说清楚,你是怎么好好谢谢人家的?” 司珩如实回答:“留了点东西。” 还留东西了?! 聂槐安按着他的手臂,接着追问:“是什么东西?” “银子。” “只有银子?” “嗯。” 聂槐安抿了抿唇,没说话。 司珩感觉他按着自己手臂的力气变轻了,遂又伸出手把人抱了个满怀,抱着人顺势躺倒在软榻上。 “咳咳!”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沉浸在柔情蜜意中两人吓了一跳。 司珩手揽着聂槐安的腰坐起身,转过头就见月亮门外的栏杆上负手站着一个人。 帝京夜风猎猎,吹得来人衣袂翻飞。 聂槐安有些不好意思了,“……师兄。” 魏崇英冷冷地看着司珩,“青葵。”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脚步声。 青葵哒哒跑上楼,一看他家公子和司珩抱在一起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魏崇英以不容许任何人反对的口吻道:“夜深了,你带安儿下楼歇息。” 聂槐安不愿意,把头埋在司珩的脖颈里。 魏崇英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但他再生气也不会对着聂槐安,于是只能对司珩怒目而视。 司珩顶着魏崇英锋利如刀的眼神,安抚着拍了拍聂槐安的背,“魏宫主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说,你先回去休息。” “你们谈话我为何不能在场?” 司珩没有回答,他只是亲了亲聂槐安的额头,“去吧。” 聂槐安不情不愿地从他怀里出来,青葵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他。 下楼前,聂槐安停住脚,抬手对月亮门外的魏崇英道:“师兄,我喜欢他,你别为难他。” 魏崇英脸更黑了,咬了咬牙,还是柔声,“好,师兄不为难他,你快回去歇着,太晚了。” 聂槐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跟着青葵下楼了。 待聂槐安走后,司珩才从软榻上起身,朝月亮门外去。 魏崇英冷冷看了他一眼,“跟我走,在这里说话安儿听得见。” 说罢他也不怕司珩不跟着他走,转身率先从望阁的栏杆上跃下,司珩紧随其后。 聂槐安回到一楼,青葵早已为他铺好了床铺,怕他冷还先在被子里放好了暖手的汤婆子。 聂槐安躺在暖乎乎的被子里,青葵熄了照明的烛火后就出去了。 屋里,院里都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聂槐安没有丝毫睡意,他只是躺着。 他知道司珩和师兄已经不在望阁了,他们不打算让自己听到谈话。 聂槐安大概想得到他们会谈什么,因此也并不十分好奇,他只是暗暗有些后悔,刚才忘记问司珩明天还会不会来看他。 没说开前他想他,没想到说开之后思念不仅丝毫不见,两人明明才刚分开他又开始想他了。 司珩这两个字好像忽然变成了一罐蜜糖,里头甜甜的糖浆塞得满满的,他只是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舌尖都甜了起来。 聂槐安有点受不了了。 他默默翻了个身,把半张红红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 聂槐安正等着魏崇英来和他一起用早饭。 青葵给聂槐安倒水时总忍不住偷瞄聂槐安。 他总感觉他家公子有些不一样了。 在昨晚之前的聂槐安,倒也不能说是心情不好,就是让人感觉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压着,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他轻松点高兴点。 但昨晚司珩来了后,他在亲眼见到聂槐安被司珩抱在怀里的一幕,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二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的朋友。 而聂槐安的变化更是显而易见,他的嘴角总抿着温和的笑意,整个人好像忽然变得特别柔软。 察觉到聂槐安变化的不只是他,魏崇英一进门就发现了。 他坐在聂槐安的身旁,无声地看着自己的师弟,道:“你可真是被他捏得死死的。” 聂槐安只是笑,他摸索着拿起面前倒满水的杯子,又握住魏崇英的手,把杯子送到他手里,“师兄,我心甘情愿。”
第45章 姬乾和宣麟入帝京的时间比他们都要晚。 因为司珩的有意隐瞒,姬乾根本无处可掌握他的行踪,直到他听说太子设宴欲展黄金牡丹。 直觉告诉他,鬼宴的小崽子们一定会去赶这趟热闹。 在无处可寻司珩的情况下,姬乾认为有个去处也总好过现在这大海捞针似地瞎找,要是正好司珩也去赶这热闹,那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姬乾毫不费劲就说服了自己走一趟帝京,而一路跟着他的宣麟自然也一同前往。 两人一路无话,默默赶路,在十月初十前赶到了帝京。 缘分二字确实很难说得清楚。 比起和楚筠慎有缘,姬乾更愿意认为是这厮阴魂不散。 大街上姬乾就不满地对他啧了一声,“楚庄主,怎么哪都有你?” 楚筠慎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这么大的热闹,你阴山鬼宴来得,我照月山庄就来不得了?” “来得来得,您请您请。”姬乾懒得再和他多话,转身就要走。 却听见楚筠慎道,“这位不是玄机宫的宣麟公子吗?” 宣麟之前曾与青冥一起潜入过照月山庄,后来在长宁又被楚筠慎给摆了一道,这会儿面对这照月山庄的当家人,心情有些复杂,纠结片刻后还是面无表情地颔首。 天青芙蓉一事不管于照月山庄而言还是玄机宫,都是最好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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