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噬心蛊,毒发如万蚁噬心,全身内力游走如刀刃划肤。 这毒越是内力深厚的人毒发时就越是痛苦,除了天青芙蓉外,无药可解,只能调息等毒发的一炷香时间过。 姬乾深知碧玉噬心蛊的毒性,也正因深知此时心中才惊骇无比。 司珩此前毒发时间是间隔三个月,而距离他上一次毒发根本没到三个月!作为擅制奇毒的人,司珩和他都明白提前毒发意味着什么。 眼下姬乾也顾不上再问了,他听见有人正往这里来,他把已经动弹不得的司珩拉到背上,踩着边上的一根廊柱运起轻功就走。 他人刚跳到屋顶上就听见了惊叫声。 整个沈家因此被惊动了。 姬乾早已顾不上许多,带着司珩就跑。 路上随意寻了个无人居住的荒废宅子,把人放下安置时没好气地想抽走司珩紧捏在手里的盒子。 但司珩抓得太紧了,不管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姬乾看他毒发时一脸隐忍的痛苦之色,怒得眼睛发红,“你先顾好你自己再去操心别人的事!” 司珩还是不放,姬乾怕影响他调息,只能歇了要把盒子从他手里拽走的心思。 一炷香后。 司珩一睁眼就看见脸色黑如锅底的姬乾。 姬乾双手环于胸前,“没得商量,解决了聂槐安身上的毒你马上给我回阴山,天青芙蓉我去找。” 司珩没应。 姬乾咬牙,“你这是打算寻死了?碧玉噬心蛊不解了?” 司珩淡淡道:“它还没出来,你找不到的。” “那也得找!你拖不下去了!”姬乾道:“你老实说,在这之前是不是已经提前毒发过一次了。” “没有。” 司珩语气言之凿凿,姬乾半信半疑,“真的?” “嗯。” 司珩坐在地上缓了缓,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包裹。 这里头装着的是他在阴山鬼宴时就已经完成了一半有余,只差这最后一味霜白梅鹿角就能完成的解药。 姬乾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刚缓过来就马上给某人制解药,“诚然他的眼睛会瞎是因你当年所制的毒,但下毒的又不是你,害他瞎的也不是你,若是要论责任,当年带他下山的魏崇英不比你责任大?” 司珩没说话,一脸专注地调制解药。 姬乾眉头蹙得很深,“可别说这是你欠他的,拖着快死的身体东奔西跑,你没欠他这么多。” 一盏茶后。 司珩将已经完成并装在锦囊中的解药丢给他,“不只是我欠他的……” 姬乾接住锦囊面露不解。 司珩默了片刻才补完剩下的话,“……是我心有他。”
第38章 等姬乾从聂槐安那儿原路返回废旧的宅子,该待在那里的司珩却不见了。 姬乾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他有留下什么字条或者记号,就是人走了。 姬乾站在原地用近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消化完了这个让他愤怒到无以复加的事实。 司珩丢下他跑了,在他去给聂槐安送药的时候。 这不像是心血来潮做的,更像是蓄谋已久。 而这背后的原因姬乾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司珩不想他插手天青芙蓉的事情。 司珩和他都了解天青芙蓉,他们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明白它有多难得。 因为破蛹所需时间很长,在它还没有破蛹时,十年春去秋来,变数之多破蛹等同于不可能。 这其中的艰辛和困苦,又怎会比不过需要吞噬成千上万的同类才能成为碧玉噬心蛊的何须? 可它再难寻姬乾也要找,司珩不想他找他也要找。 没有天青芙蓉,司珩就只剩下一个死,这是他唯一的生机,他绝对不能放弃。 宣麟花了些时间才找到在大街上疾步而行的姬乾,他看上去心情极差,一张能叫姑娘们扔花扔手绢的脸黑得和锅底差不多了。 宣麟看着不是很想凑到他跟前去,但见不到司珩确认不了他的安危他没办法回去复命,遂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姬乾公子请留步。” 姬乾理都不理他,直直从他身旁走过。 宣麟转身紧跟在他后边,“槐安很担心司珩,他怎么样了?” 姬乾本不想理会他,但一听是聂槐安要他来打探消息的忽然就改了主意,“暂时死不了,就是人不见了。” “不见了?” “字面意思,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可能自己找个地方等死。”姬乾冷冷道。 宣麟听到这脚步未停,“你这是要去找他?我跟你一起去。” 姬乾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宣麟:“宫主有命,司珩于槐安有救命之恩,这恩情玄机宫来还。” 姬乾嗤笑,“你们玄机宫上下都帮着魏崇英养‘儿子’不成?他欠阿珩的救命之恩你们都得帮着还。” 宣麟没理他的冷嘲热讽,他不是来和姬乾吵架的。 姬乾自讨了个没趣,转身就走,懒得去理自己身后这条尾巴。 宣麟暂时回不来,青冥送走大夫回到魏崇英身边,就见魏崇英正把一小卷字条塞进海东青脚上的小筒里。 那筒极精巧,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这只海东青是晟楚名医徐丹枫在云游四海布善行医前留给他的。 也是唯一能找到他的办法,毕竟现在只有这只就差成精了的海东青能知道他在哪里。 这东西被徐丹枫养得脾气古怪得很,不亲近魏崇英,可也不会离他太远,无论魏崇英走到哪里它都跟在他百米内。 青冥一看这只平时根本见不到的海东青就知道魏崇英这是要把徐丹枫请来。 青冥有些担心,“万一徐先生在很远的地方,或是不在晟楚,那等他回来也得个一年半载。” “且等等,若是等不到他便罢了,玄机宫也有出色的大夫。”魏崇英说着开窗将海东青放了出去。 海东青在客栈外的天空飞了两圈,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越飞越远。 魏崇英目送它远去,正待收回视线关窗,余光忽见那只海东青一个俯冲,落入远处长宁城郊。 魏崇英心中对此感到无比惊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分情绪未露,心底生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猜想。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海东青再起来,关上窗就朝房门外走,对青冥道:“你留下照看槐安。” 青冥没看见海东青落在长宁城郊的一幕,虽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而魏崇英这一走,直到太阳落山天彻底黑了也没回来。 掌灯的时辰,青葵送来了晚饭。 精致的菜肴琳琅满目,样样可口。 聂槐安却没有一点胃口。 他整日整日地坐在软榻上,面朝着窗。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青葵也不敢打扰他,又着急他不吃东西。 眼看着饭菜都要凉了,青葵正打算开口劝他多少吃一点,忽然就见聂槐安从软榻上猛地站起身,“青葵,你先出去。” 青葵一脸莫名。 “你先出去,把门带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聂槐安有些着急道。 “是。”青葵虽有犹豫,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照着聂槐安的吩咐关上门守在门外。 聂槐安正想朝窗户走去,就听见一点极其轻微的动静和司珩的声音。 “你不用过来,我就是最后过来看你一眼。” 聂槐安根本来不及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听见他声音时会这般欣喜若狂,也来不及问他一句你没事吧,就被司珩说的话骇得心底发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过来看我一眼?你要去哪?你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吗?”聂槐安蹙着眉,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慌乱和委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往外抛,“还是说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和师兄走了所以你在生气……” “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司珩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眼神认真得像在把聂槐安拓进脑海里,拓进心里,“你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应该留在他身边。” 聂槐安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话,“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知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说与你无关,但第一次时聂槐安心里只是不好受,这次他却是生气难过得恨不得上去咬他。 心口的钝痛让他手脚都有些发麻。 这情绪太陌生了,他从未体验过,一时面露茫然,还以为自己这是身上的余毒未清又被司珩气才会这样。 他落寞地垂下头,“最后过来看我一眼……我已经看不见你了,往后却连声音也听不见。” 这话对司珩来说无疑往他心口扎刀,他从外翻窗走进屋里,张开双臂拥抱了聂槐安,嘴唇很轻地擦过他的额角,轻得像是不小心的。 “我骗你的,我不是最后来看你一眼,我肯定会忍不住像今晚这样来找你。” 聂槐安脸颊靠在他的肩上,“就像我们分开后,我一直忍不住在想你,是吗?” 司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在想我?” “嗯。”聂槐安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掩盖不住的微微失落,“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白天姬乾来过,你却没有来,我想你是不是太生气了,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我是有些生气。” “师兄对我有天大的恩情,我不敢让他伤心难过。”这是聂槐安第一次对人说起他对魏崇英的“恐惧”。 司珩点头,“我知道了,现在不生气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毒发了?” “没有。”司珩脸不红心不跳的。 聂槐安不信他说的没有,“你别骗我。” 司珩不想多说,“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聂槐安拉住他的手,“你说清楚你要去哪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槐安,这件事情必须要由我自己去做。” 聂槐安不肯松手,“你要去找天青芙蓉?你知道在哪?那地方是不是很危险?” 司珩一言不发地拿出之前就用过一次的瓷瓶,像上次一样轻而易举地放倒聂槐安。 软了身体的聂槐安被他抱到床榻上,秀美昳丽的面容像睡着似的恬静,但其实意识是清醒的。 司珩在他床边默默坐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内心强烈的渴望。 他俯下身在聂槐安额头上落下轻如花瓣拂面的一吻,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聂槐安一人躺在床榻上,烛光曳曳。
第39章 青葵守在门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听不真切也不敢进去,他大概猜到了是那个司珩来见他们公子了。 可过了一会儿,屋里彻底安静下来了聂槐安还是没让他进去。 他不由地感到有些疑惑,随后才猛地意识到聂槐安完全有可能跟着他再跑一次,这会儿也就顾不上会不会惹聂槐安生气,转身用力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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