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沁凉,可他的后背却无比的温暖。耳边是小狐狸规律的呼吸声,头顶是幽淡的月光,恰能照亮下山的路。 他恨不得小狐狸就这样成为他的挂件,一辈子不取下才好呢。 心头回味着不久前结束的美梦,揣着无处诉说的满足,背着玲珑的祝宁不知不觉便到了山脚的家里。 清晨,随着渐渐清晰的鹅叫声,祝玲珑从疲惫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熟悉的胭脂坊,而自己被一个热源从背后紧锢着,头下枕着一只手臂。 他没有回过头,慢慢伸出一只手,去覆上眼前的宽厚手掌,十指紧扣,嘴角不自觉上扬,朦胧的睡眼也俨然变得灵动有神,溢出来的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很快,便从胸腔发出浅浅笑声。 突然,他的后脑被轻吻了一下,他衔笑转过身去,看见嘴角比眼睛先醒的祝宁。 他一点点挪上前,用嘴唇轻点一下祝宁的鼻尖,换来了对方温柔的早安吻。 “阿宁,我想吃鹅蛋。想要想要~”祝玲珑用头蹭了一下祝宁。 祝宁爱惨了会撒娇的玲珑,哪里会拒绝他,亲吻了一下额头便起身去做餐满足这只贪吃的狐狸。 待祝宁起身,玲珑就毫无顾忌地开始在床上打滚,床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嘎吱嘎的惨叫声。 祝宁端着炒蛋进屋,祝玲珑还在床上,笑眯眯地等着祝宁过去。 “玲珑手酸酸,阿宁喂,好不好?”狐狸撒娇撒上了瘾,他要是现了原形,尾巴指不定摇出什么花来。 祝宁走近,坐在床边,一筷又一筷地夹给玲珑,自己也颇是享受这样的相处。 團Ζī 透过玲珑清澈又满足的眼神,仿佛看到一池活的玲珑泉,不经意间想起了之前王小姐的提议,一时入了神。 団子 “你在看什么?”看着祝宁一眼不咋似入定般看着自己,玲珑歪歪头问出了声。 被打破神游的祝宁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人,一边继续着手头的投喂,一边说:“玲珑泉的事情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里面的秘密太珍贵了,一旦被贪心的人过度利用,你的娘家可就要没喽。虽然这里也是你的家,但我还是想保住你从前生活的地方。”保住我们一夜珍贵的回忆。 “那我只讲于你听。”玲珑乖巧地回答道,以前调皮暴躁的狐狸最终也不得不顺服于爱恋之情,难以免俗。 * 最近的玲珑开始学习写字,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事,急脾气的他也总是因此而暴躁。作为老师的祝宁为了安抚,另外还教了他简单作画,才堪堪转移其注意力。 玲珑突然想学习写字,是因为看到书上的人们总是通过书信来传递爱意和思念,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想衣裳花想容”,可不就是现在自己的内心写照吗?每次祝宁刚出门卖货,玲珑就巴巴地望着百花园回想祝宁身上的独特气味。 虽写信作诗难,但他作画倒也能诉说一二。 他趴在院内青石板上,握住毛笔,随意地蘸取墨汁,兴奋地在信纸上落笔,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本意是想画那夜玲珑泉边两人在一起的亲热画面,表达自己的欢喜,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大大的一团黑墨点,画了两根线纠缠在一起。然后,又画了两根线躺在一堆圆圈上,表示以后两个人躺在鹅蛋上幸福的日子,对未来作出展望。接着在其余空的地方沿着信纸边框有规律地画上乱七八糟的枝条和墨点代表百花园里的花,表示以后陪伴祝宁一起做胭脂的承诺。 为了逼真一点,他还特意去取了一些花来,放在信纸上拍一拍,让信纸染上花香味。 最后,还在信纸右下方画上狐狸尾巴——因为他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书信是一定要有写信人的落款。虽然本事不大,仪式得到位,玲珑想着。 祝玲珑对最后的成品满意得不得了,手舞足蹈地将信纸叠好塞到大白鹅卧的蛋下面,这样祝宁捡蛋的时候就可以发现这个惊喜了! 塞完信纸后就屁颠屁颠去整理笔墨,然后进屋打算把祝宁的宝贝书籍们搬出来晒晒太阳。 殊不知他塞信的动作被两位不速之客给瞧在了眼里。 “还以为他家里没人了,这个人哪儿冒出来的?”躲在灌木丛后边的小胡子正觉得奇怪,“他在塞东西,看着倒像是信件。” “嗯。” “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是秘方。” “你说得有道理。”大块头应着。 两人慢慢摸进鹅棚,掏出了才刚捂热乎的书信,展开一看。 “这上面写着啥?”小胡子倒着拿正着拿都看不懂上面的内容,“你看懂了吗?” “俺不识字哩!”大块头尴尬地搔搔后脑勺。 虽然看不懂,但既然是秘方,当然不能为外人轻易看懂,小胡子觉得这也是有道理的。 两人陌生的气味惊动了大白鹅们,大白鹅开始止不住地引吭驱逐,两人冷不丁的也被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被动静吸引过来的祝玲珑皱着眉头问着。但注意到自己的两人手上的书信,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们!放下我的秘密!不许看!挖你们眼珠子!” 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心想看来是秘方没错了。 “把他带走!”二话不说,小胡子一边将信纸折起来塞进怀里,一边和大块头要去抓祝玲珑。 “把东西还我!”祝玲气红了眼。三人扭打起来,玲珑利爪划破了两人的衣裳,尖牙咬伤了小胡子,呲哈着试图吓退两人。 他的反抗激怒了两人,以致玲珑的前腹后背遭到更猛烈的打击,最终还是不敌大块头,被两人套了麻袋给抓走了。 “小畜生真他娘的野,看老子回去不给你苦头吃!走!”小胡子招呼上大块头赶紧撤,徒留现场一地狼藉。 玲珑被堵了嘴只能在麻袋里疯狂扭动,一边担心祝宁回来找不到他会着急伤心,一边悲壮地想:老子的秘密被玷污了,不干净了!
第1章 由不得你 河面上,画舫中,傅齐行摇着折扇,眯着眼睛盯着岸边桥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祝宁胭脂摊,瞧着他在女人堆里脂粉香里游刃有余,一手钱一手货,虽说这点钱傅家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傅齐行就是见不得这小白脸一点好。 蹬蹬蹬—— 甲板上一个小厮疾步而来,凑上前在傅齐行耳边低语。 啪—— 纸扇一合,傅齐行嘴角一勾:“祝宁啊祝宁,有些事,由不得你。”之后便得意地招呼下人们打道回府。 “各位姐姐,想要什么款尽管试,包满意!” 祝宁的生意正火热,很快担子里的货便所剩无几。 “没货了的姐姐也不用担心,在我这取走纸笔记下想要的款,我回家定尽快做出,送货上门!” 祝宁送走最后几位姑娘,拿着一袋碎银铜钱,去了书贩子那,打算去淘一淘有没有狐狸饲养指南之类的新鲜书籍。 他不知道,此刻他心爱的小狐狸正在他路过的傅宅“作客”。 “东西呢?”傅齐行坐在太师椅上询问他眼前一胖一瘦。 “少爷,这就是。”小胡子讨好地从衣襟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呈给傅齐行。傅齐行捻起糙纸一角,向下一甩,便看到一片黑不溜秋乱七八糟的笔迹。他皱着眉头将纸又拎到反面看,上下颠倒看,愣是看不出这上面写的是啥。 “你们确定?”傅齐行不禁怀疑。 “千真万确啊少爷!我们还从祝宁家绑来了一个人,他可以作证!” 傅齐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们还绑了人?蠢货!脑子糊了屎喂狗了?有没有被别人看见?”他让他们悄悄行事,两个蠢货居然还大张旗鼓地绑人来! 小胡子冷汗涔涔,拉着大块头跪下,连声称没人看见。 “就一泼皮小子,打一顿就老实了,现在关在柴房呢。”小胡子一副想瞄不敢瞄的样子,企图揣测主子的脾气。 “去带上来。” “是!”大块头连忙去柴房逮人。 傅齐行看着这张纸的确不得其妙,纸上特有的脂粉香让他确定两个蠢货并没有取错东西,但是怎么读取其中奥秘,看来还是得问问被抓回来的人。 “老实点!”很快,小胡子呵斥着祝玲珑和大块头一起压着人带上前来。祝玲珑一左一右都被人挟持着,怎么扭动都挣脱不开,嘴里被塞了东西说不了话,但单听他喉咙被压抑的低吼声,也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乍一看,傅齐行有被祝玲珑的模样惊到,白白糯糯的一只,像是一个会咬人的包子。但是很快又很不屑,心想不愧是祝宁的人,小白脸后面跟着的还是个小白脸,算什么东西。 “你,是祝宁什么人?”傅齐行居高临下地问他。 小胡子取掉祝玲珑嘴里的东西,祝玲珑挣扎地更厉害了,凶狠狠地盯着傅齐行说:“关你屁事!” “大胆!”小胡子一脚踢向祝玲珑的腰,祝玲珑大叫一声,疼得口水都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敢这样和公子说话,该死!”小胡子抓起祝玲珑的头发作势还要扇他的脸。 “你才大胆!有你说话的份儿?”虽然傅齐行乐于看祝宁的人受苦,但是吵吵闹闹的实在是脏了他的耳朵。 小胡子被斥后只能悻悻地松开手:“少爷说的是,说的是。” 傅齐行拿起那方纸,问祝玲珑:“这上面写的什么你知道吗?” 祝玲珑看得到自己写的信更激动了:“还给我!你个小偷!” “还给你?所以你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我呸!关你屁事!偷窥别人的东西恶不恶心,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你可爱。” 傅齐行见他暂时还不松口,也无所谓,让人把他关进柴房里,不给吃也不给喝,看他能撑多久。 而此时的祝宁已经在家里翻天覆地地找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狐狸居然没在家等他,只有冰冷冷的房间和静悄悄的院子。明明这几天狐狸都乖得很,他每次回家都能抱到软糯糯的香狐狸,等到玲珑亲热地蹭自己的脖子和脸颊。 本来还安慰自己可能他调皮出去抓鸟了,但是等到天黑都没见回来。祝宁慌了。 他从胭脂坊到桥底下卖货的地方一路喊着祝玲珑的名字,还去了青楼问了何妈妈和一众青楼姑娘,都没人见到过祝玲珑。 焦急的情绪使他煎熬,才想起狐狸会不会有事上玲珑山玲珑泉了? 这个想法一出,也不管黑灯瞎火,奔着之前的记忆就找上山去了。到这个时候他反而懊恼起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把标记擦掉,导致他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上山也不知道路到底正不正确。 他边爬边喊:“玲珑——玲珑你在哪——玲珑!听到你就应一声!玲珑——在哪啊玲珑——是我啊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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