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时间,人们又是趋之若鹜,武功好的、不好的都跑来加入这个门派。 但没多久呢,大家又发现不对劲了。这人虽然不老不死了,但似乎变成了一种“怪物”。 一种每月都要发作一到两次心绞痛,发作起来神思全无,只能靠吸食他人血肉,才能得以长生的“怪物”。 而且“怪物”身上自带毒血,旁人若是不幸闻到这血腥气又或者被沾上几滴,不管功夫多好本事多强,都会在须臾之间一命呜呼。 传言越来越烈。 很快,千秋门便被江湖人士定性为魔宗。 但因为这门派弟子身上的“血毒”十分古怪,想要消灭千秋门却并非易事。 江湖中不少正义之士都折损在了这个邪门的千秋门手中。 人人焦头烂额不得其门而入之时,出面收拾千秋门的,正是这个天下第一富商,秦修年。 他以“杀魔头、正武林”为旗号,创办“四海聚义盟”,号召天下不管是已经从属各大门派的、还是独来独往的有志之士,只要有铲除千秋门的心,都可以加入。 秦修年砸重金研制了可以缓解千秋门毒血的药粉,又费尽周折终于打探出千秋门幕后的魔头名为秦无善。 他发现这秦无善的老巢在风歧的无极山上后,便带着“四海聚义盟”和当时的武林盟主林怀瑾一同前往风歧的无极山,剿杀了大魔头秦无善。 书中记载,寥寥数笔。 但江问白不知为何,总觉得秦修年是他认识的人。 但他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他想了片刻,只觉得脑袋又疼了起来,于是只好作罢。 …… 唐酒这几日一直在树上待着,看了江问白十来天的“无所事事”。 他看书,他便陪他在树上喝酒;他打坐,他便陪他大骂南宫明月那个老不修。 “这老太婆真是闲的发慌,江不寒练的就不是内功心法,给他塞什么内力,捣乱。”唐酒冷笑,“待老子带他回去,把这没用的内功都给他逼出来。” 唐酒就这么一日一日的在树上待着。也不知道是这样看着江问白整日无所事事的日子更无聊,还是当初大海捞针也找不到江问白更无聊。 刨去他自己昏睡不醒的那五年,他花了差不多七年的时间,天南海北的寻江问白的踪迹。 一直到去年万紫阁的老掌门南宫明月离世,然后出了个“万紫阁继任掌门是男人”的传言,他才总算抓到了些线索。但他摸到万紫阁中后,却发现江不寒依旧是个“活死人”。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让谷中的潇湘子诊了一番,那毒蝎子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 唐酒只好独自一人藏身在了灵水涧中,每日给江不寒再喝上几滴自己的血,看看是否能管点用。 江不寒不醒,唐酒就坐在那儿数水滴。 水滴石都要穿了。 这江不寒却日日都不醒。 唐酒心浮气躁的数了差不多半年的水滴,江不寒终于醒了。 然后他变成了江问白,然后他说他不记得了。 唐酒胡思乱想一番后,眼底的阴鸷却更愈发浓郁。 他这几日日日陪着这江问白。失忆的事多半是真的了。否则按着江不寒从前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沉得住气,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只是认真恶补……知识? 但如此一来,唐酒就更想杀人了。 唐酒喝光了手中最后一滴酒,他还是不信这人是真失忆了,他宁愿这什么劳什子的江问白是装的。 唐酒等了是来日,终于收到回信,老狐狸他们已经赶到广云峰山下。倒是比预想的来的还快。 唐酒回头看了一眼屋中毫无察觉的江问白,想着反正最多一日他就能把江问白带走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便起身离去。 …… 窗外树枝微动,江问白察觉出一些异样来,不远处有人似乎在盯着自己。 江问白诧异自己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锐,他似乎可以听到至少三里之内的细微动静。 他抬眼望去,窗外微风拂过,树枝微动,一切看似如常。 但他在这树枝的沙沙声中,却是明显感觉到了其中某一棵树上有人。 他下意识的想,会是那天山洞中的那个小红吗? 若是小红…… 他忍不住又是一通面红耳赤。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又要亲又要杀,最后还莫名其妙跑了。 江问白胡思乱想了一番,赶紧收回了心神。 外头树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江问白等了片刻也不见这人又何反应,心中生出了几分戒备,是又来了什么仇家吗?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他收回视线,敌在暗他在明,他要先按兵不动,静待对方自行露出马脚。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些时候,树上的人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终于露了身形。 江问白用眼角余光一瞥,见到个瘦小身形晃了过去。 月光之下,他看不清全貌。但是因着这人腰间似乎别了个什么五颜六色的玩意儿,他迅速就确定了。 这是那日见过的小孩,夏思归。 没办法,谁叫她非要在腰间别个五彩斑斓的玉佩。在统一着装的万紫阁中,实在惹人注目。 不是小红啊…… 江问白不知何故,带了些许失望。 但夏思归这个小丫头,他的确也讨厌不起来。他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 夏思归性子闹腾,和这万紫阁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无聊了这些时日的江问白,十分挺期待这小孩能干出点什么事来。 于是他假装并未察觉,静观其变。他不信就那小孩的急性子,能在树上憋多久。 …… 夏思归自那日回去后,是夜夜辗转反侧,越想越气,她心中一直将南宫恪当成了掌门。 从前虽听说有这么一个“活死人”可能会做万紫阁的掌门,但毕竟也是听说,她就没当回事,结果没想到,“听说”变成了现实。 她前思后想了数日,觉得恪师叔规规矩矩、谨遵师命,但她却是见不得自己最亲近之人丢了这掌门之位。于是她便来了。 其实夏思归也没想好,她要做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哪怕只是寻个机会让这江问白不痛快也是好的。 只不过她也是没想到,一来就被江问白察觉了。 她更想不到的是,得亏也是她磨蹭了几天才来,但凡早来那么一炷香的时间,她怕是怎么被唐酒捏死的都不知道。 但此刻唐酒不在,所以她小命才保住了。 …… 眼看夜深,江问白施施然提了问天剑,回房。 一合上房门,他立刻凝神去听外头的动静。 果不其然,窗外树枝轻动,小丫头从一棵树挪去了另一棵树。 江问白笑了起来,他神情悠闲的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即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江问白把床幔上的绳子解了下来,一头系住了窗框,一头绑住凳脚,又将这凳子斜靠在桌脚。 这样若是小丫头想从外头打开窗子,凳子就会倒在地上。 随后他又把装了水的洗脸盆放在门的上方,将门虚虚掩好。 这样若小丫头从这门里进来,就会被泼一头脸的水。 江问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捉弄人这个事上如此轻车熟路。 但总而言之,布置完这些后,半夜无论小丫头是想从窗子进来还是从门进来,都必然会发出声响。 江问白安然躺去床上,睡了下来。 依旧是那个错乱的梦,却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江问白见到了漫山遍野的尸骸,兵器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此处没有一个活人,可是耳边却萦绕不断的人声。 但说的是什么,却浑然听不清楚。只仿佛如同念咒一般,在他耳旁打转,挥之不去。 他犹豫着踏过这些尸体,眼前赫然是一片红色花海。 这片花海开得无比灿烂无比妖娆。 这红色,仿佛鲜血凝聚而成一般,既引人注目又似乎要灼伤眼睛。 远远的,似乎有人喊他。 隐隐约约又听不真切,是叫他江问白吗? 听不清,却又非常笃定的,那个人是在喊自己。 他抬首望去,红色花海另一端,似有一少年在向他招手。 那少年看不清面容,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江问白越想靠近看个真切,眼前的一切却越发遥远。 他低头,却发现自己手中提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剑,剑身赤红。 江问白正在这个梦里要生要死之时,却被一阵叮叮哐哐的声响吵醒。 他吓了一大跳,这么大动静,还当是闹起了地震。 他睁开惺忪双眼看去,却见一个瘦弱身影如同猫一般,飞快了蹿出了门口。 而此时他的房间门大开,一束月光倾洒了进来,将地上的水渍的照了个分明。原本放在门上的盆落了下来,倒扣在一旁的地上。 江问白愣怔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他的恶作剧奏效了。 许是刚才夏思归鬼鬼祟祟的想进来,结果却是被砸了个当头当脑,于是立刻就溜走了。 江问白忍不住失笑,心情大好,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辰时。 江问白看着一地狼藉,还是想笑。 夏思归这丫头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这折腾的劲儿,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他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以至于江问白去后山打水洗漱时,还特意偷偷看了一眼树上,有些期待夏思归是否还在那里想着怎么报仇雪恨。 结果夏思归却是不在。 江问白很是失望。 难不成昨夜自己动作太大,吓跑人家小孩了? …… 此刻的夏思归,正在院子里洗昨夜被泼湿的衣服。也不知道江问白盆里装的是什么,若是洗脚水…… 夏思归:噫—— 她不放心的又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总觉的自己脏了。 夏思归甚是懊恼。 她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捉弄人的份,何时被人如此戏弄过。 浑然没想到这个臭男人如此诡计多端心思阴暗。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夏思归恨恨的搓着衣服,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边换衣服、洗漱,边恨恨的想着,总得找机会,报了这一锅水的仇。 …… 江问白等了大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一直心存内疚,想着是不是该给小孩道个歉才好。 到了下午时分,窗外树枝微动。那丫头又来了。 江问白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很好,这小孩的性子也是越挫越勇的。很对自己的胃口。 他如此想着,脑袋中却是划过了一抹少年的身影,疼得他恨不能当场死过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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