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江问白等人走动,谷中不少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众人皆脸色惊疑,随即呼啦啦跪了一地,甚至其中还不乏热泪盈眶之人。 “公子回来了。” “总算见到公子了!” 江问白:…… 江问白听着这些零零碎碎传进耳中的话,五味杂陈。 他在一瞬间冒出个念头——是不是因为谷中这些人,所以魔头必须去外头抓了个相似的回来滥竽充数。 江问白呆愣不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魔头倒是习以为常,并不多做停留,继续前行。他们经过了这片村落,眼看又要走去另一侧的崖璧,江问白心道,这后面该不会还藏着什么玄机吧? 结果,还真是…… 同样的设计,没有新意,但不得不承认,十分管用。 江问白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没有人带路,他误闯进这谷中,第一关会以为这里是个荒谷,即便侥幸过了第一道石壁,也只会以为这里就是个寻常村落。 但恐怕这石壁之后,才是真正的玄机所在吧。 他穿过这叹为观止的石壁,却眼前的风景惊住了。 魔头的宅子依山而建,十分雅致特别,但最特别的,是这房子前一片同花都江氏十分相像的桃花林。 同样的,此刻早已过了花季,但地上的桃花瓣却是明明白白的让人知晓,此处种的全部都是桃树。 他想起那日在花都江氏,魔头在漫天桃花中的那个模样。 原来这魔头喜欢桃花啊,难怪了。 魔头带着江问白拾阶而上,江问白四处环顾,对此处没有半点印象。所以魔头一定是骗自己的吧,他根本和这等心狠手辣之辈毫无关系。 唐酒瞥了一眼江问白,看到他眼中的诧异和陌生,于是淡淡道:“此处是在你离开后建的。” 江问白:…… 他跟着魔头,稀里糊涂的走来走去,最后却是进了一个房间。他原以为是什么议事厅之类的地方,结果走进来看到屋中央赫然一张雕花大床,他才意识到,这是魔头的房间。 江问白立刻止步:“此处……我就不方便进来了吧。” 魔头却是好笑的看他一眼:“我准许你,以后我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五六、七八……”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 “日后公子就在此处住下了。另外,去通知毒蝎子,就说公子回来了。” 五六和七八两名弟子“喏”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江问白却是大窘:“隔壁我看都有空房,要不然还是让我住隔壁吧。” 魔头扬声:“哦,夫君是想抗命。” 魔头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江问白心里抖了三分,这魔头阴晴不定,感觉分分钟就要捏死自己了。 江问白咳嗽了一声:“没有。我不挑剔,有瓦遮头即可。” 江问白施施然的进了房。 唐酒看着江问白的背影,有趣,实在是有趣,如今江问白这反应,可比从前有趣太多了。 …… 不过片刻,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浑身散发着古怪药味的汉子,突然闯进到了魔头居所外,口里还大喊着:“圣主、不对,公子回来了?!” 这便是魔头口中的“毒蝎子”潇湘子了。 潇湘子虽然咋咋呼呼,倒也没敢直接冲进二人的睡房,而是站在了外面。 魔头挑了挑眉,示意江问白跟着自己出去。 潇湘子一见江问白,一把抱住了他,恨不得将他勒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江问白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潇湘子又松开了他,然后下一刻便如同一个脆弱的婶娘般,眼中絮满了泪水,随即无比郑重其事的恭敬下跪,叩首:“潇湘子,见过公子。” 江问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惊得退后了三步。 魔头也不多说什么,只道:“起来吧。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潇湘子看着江问白,然后江问白就看到眼前这堂堂七尺男儿,双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澎湃:“公子,你是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公子,你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啊,我可是潇湘子啊。” 江问白被他这反应又惊得倒退了几步。 魔头倒是有些见怪不怪,只是冷冷的:“毒蝎子,做个男人吧。” 潇湘子立刻噤声。 片刻后,潇湘子缓了过来:“小圣主请放心,公子的病……我定当想办法医治,万死不辞!” 唐酒侧头看了一眼江问白,江问白神情没有任何破绽。他心下冷笑,还装失忆,那就让毒蝎子好好治一治你这毛病吧。 …… 江问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了下来。 最尴尬的是……他要和魔头同床共枕这个事。 头一个晚上,他根本不敢进屋,于是谎称睡不着,去隔壁书房捧了本书,假模假式的看到了深夜,一直看到魔头屋中烛火熄灭了,他才松口气。 他早就想好了,书房有个贵妃榻,他可以在这里睡一晚上。大不了等明日魔头问起来,他就说看书看得太晚,所以不便打扰。 江问白依计而行,他熬到这一刻,着实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这魔头作息比他迟,真是耗人。 江问白打着哈欠爬上了贵妃榻,困意袭来,他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问白感觉不太对劲,他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被五六和七八两个弟子抬着在路上走。 诡异的是,他方才竟毫不察觉。 江问白挣扎了几下,五六打着哈欠道:“公子,没用的。赶紧配合,弟子就能回去休息了。” 江问白:…… 下一刻,江问白被二人扔去了魔头的床上。 魔头此时躺在床的另一侧,侧身,虽然他依旧没摘掉面罩,但江问白就是知道,他此刻在用一副“你被捉奸在床了”的神情,看着江问白。 江问白大窘,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睡个书房就成了“奸夫”了?而且这大半夜的,魔头睡觉怎么也不摘面纱? 江问白真是服了,这魔头一直带着面罩,怕不是怕自己知道他原本的样子吧?怎么的,难道面具下面是一副丑陋的嘴脸?江问白突然起了一些恶作剧的心思。 同床共枕就同床共枕,他倒不信了,等半夜魔头睡着的时候,还能一直防着他来摘面罩? 江问白如此想着,索性也豁出去了,他钻进被子,自动躺好:“方才太困才在书房睡着了。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 他说的如此自然,仿佛从未打那些小算盘。 唐酒看他就这么躺了下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吹熄了烛火,也躺了进去。 黑暗中,唐酒侧头看江问白的侧颜,心中倒是起了几分疑惑。 从前江问白何曾这么“乖巧”过?他俩虽然也曾同床共枕过,但哪次不是斗个你死我活,如今他这样听话,唐酒皱了皱眉,难不成是真失忆了? 黑暗中,江问白看不清唐酒的动作,但莫名感觉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紧闭双眼,祈祷着魔头赶紧睡了。 但魔头却是突然一个斜靠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江问白一个激灵,赶紧挣开。“你想做什么?” “夫君你说呢?我们这么久未见,那自然是要做些该做的事呀。” 唐酒是故意想试一试江问白的,若是从前,他这么扑过来,江问白的反应必定是厌恶和嫌弃。然而此刻,他却没在江问白身上感觉出来这些,他只感觉到窘迫和害怕。 江问白的确窘迫,心道这魔头当真变态,如此如狼似虎,简直太不要脸。 江问白十分紧张,他在想若是魔头有下一步的举动,他到底要如何防范,若是以死相逼,是不是能让魔头收手?好像不行,魔头说若他选择自我了断,就会将他扒光了去各大城门悬挂。 他如今……到底要怎么办啊?难道他今日贞洁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唐酒却对他的反应越发好奇了起来,甚至还伸手来摸了摸他的脸。 江问白浑身僵硬着盯着魔头看,他看着魔头那个戴着面具的脸,心下又不由得有气。都特么这么不要脸了,怎么还戴着面罩不肯摘下,他横了心思,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他伸手去揭魔头脸上的面罩。 唐酒眉眼一挑,他也是没想到江问白的反应竟然是要摘他的面罩。 眼看江问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面罩,唐酒却是干脆利落,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江问白。 月光洒进了屋里,唐酒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终于确定了,江问白是真的失忆了,否则……他长什么样子,江问白会不知道。 唐酒蹙眉,他翻身躺了下来。真失忆了,那的确是个棘手的事。 …… 江问白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床上已经没有魔头的身影。他松了口气,揉着脖颈,缓了一阵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何事,不由得一阵老脸发烫。 他真想骂人,怎么回事,自己在魔头跟前,怎么就跟一个弱鸡似的,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他担心一起床就被魔头揪着嘲笑,但没想到却是听到一个女弟子恭敬的同他汇报:“公子,弟子是九十,小圣主今天一早便出去办事了,他嘱咐我,待你醒来后,要立刻带你去潇湘子处治疗。” 江问白对魔头出去办什么事,一点都不想关注,最好一直在外面办事不要回来了。他只好奇,这门下弟子,竟然都以数字命名。 “你叫九十,那岂不是还有十一、十二……” “是的,公子。”九十恭敬回答,“我们谷中弟子,均是如此命名,从一二、三四、五六开始,如今已经排到了九七。” 江问白:…… 这是什么偷懒的取名法子,这魔头当真是没有心,对弟子竟然如此草率。 “那若弟子超过一百个,又当如何?” 九十犹豫了一下,随即仍是恭敬回答:“小圣主说,若是过百,可取名为百零一、百零二……如此往下推。但小圣主也说了,江湖险恶,或许新弟子进来之时,我们可能也并不会还活着,到时候新来的顶上原来的名字即可。” 江问白:…… “你们小圣主这么说,你们都不觉得有问题吗?如此冷血无情。” “但小圣主也没说错啊,不是吗?”九十皱了皱眉,耿直回答,“本来今日不知明日事,弟子保不齐哪天出去办事也就回不来了,不是很正常吗?比起虚情假意的哄骗,清醒的活着不是更重要吗?” 江问白:…… 得,魔头是个大疯子,这底下的弟子也都跟着一起疯。 ----
第26章 月下佳宴 江问白随着九十,七拐八弯的,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特别的院落门口。 潇湘子的居所和其他人的居所都隔了好长一段距离,离此处最近的一个宅子,也起码是其他宅子之间间距的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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