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白:…… 这星河派当真如此可怕吗? …… 武林大会在即,锦川城门处设了岗哨在逐个排查放行。 人群陆陆续续的排队入城门,江问白本不着急,慢吞吞的跟在人群之后。但这队伍行进的,过于缓慢了。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前面到底在磨叽什么。 一开始,他发现但凡手中持了一个红色硬皮拜帖的门派,岗哨的人就不多加盘问,直接放行;没有这个东西的,就会一直拦在城门口,翻来覆去的刁难,直到对方终于忍受不了,掏出银子来,才能放行。 但后来,江问白发现,也不是所有持拜帖的都能顺利进入,有些也会被卡在门口反复刁难,直到去一旁交了钱才能放行。 有愿意掏钱的,自然也有不愿意掏钱的,于是这队伍动不动就会卡在那儿等上半天。 江问白心生疑惑,他观察片刻,终于搞明白那红色的硬皮本子是什么了,那不是拜帖,而是各派缴纳春秋两季的册子。只有之前的都交全的,才能顺利进城。 江问白:…… 这哪里还像什么江湖,更像是菜市上的地主恶霸在欺压档口的平民。 不多时,前面又吵了起来,一男子吼着:“你当我是自愿来的锦川城吗?你说的倒轻巧!我们说不来,非逼着我来,如今来了,又不让我们进去!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江问白听着此人无奈的声音,他抬头看天色,也很是无奈。 起了个大早,竟然没想到在此处耽搁如此之久。 他没了耐性,偷偷从队伍里溜走,然后绕着城墙去寻可以翻墙入内的地方。 好不容易进了城,却是另一番诡异的景象。 整个锦川城里明明人头攒动,但十分安静,既没有什么喧闹的人声,也没有小贩叫卖的声音。 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商铺,倒都开门营业,但又安静得仿佛无人存在。 越安静,越诡异。 明明是人满为患,却又如同一座空城。 江问白走得步步心惊,感觉在此处,若是喘气声大一些,恐怕都要被就地正法了。他走了一段路,觉得实在难受,于是绕道去了小巷。 巷子中本就没什么人在,总算自在了不少。 如此走着走着,江问白经过某个酒楼后巷时,听到酒楼二层雅间,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因周围安静,这话听得就很是分明。 “卓兄,不是说秦、沈两位盟主的意思,都不希望我们来锦川吗?那怎么还写信逼着我们来……” “信呢,拿给我看看?” 江问白听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屋里的人正在看信。 片刻后,江问白听那个卓兄在说:“这信笺看起来的确是真的,盟主的字迹,秦氏的戳,没有问题……但我们的确从未听说有这一项决议。” 男子急了起来:“那你说,不是逼死人嘛!我们不想来又让我们来,来了又要缴这么多钱,我现在都没脸做这赤虎门的大弟子了!” 卓兄幽幽的:“你也别想太多了。交了就交了吧,毕竟秦氏的意思,别说你,我都没揣摩透。前几日明明同我们说的,不希望你们来……难道今日让弟兄们去城门口把着,一定要你们交了钱才放人……是为了把你们圈起来赚钱?” 江问白听了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沈星河和秦氏敲锣打鼓的办了武林大会,但是让各派都认为他们并不是真心希望众人前来,但等各派真的不想来了吧,又写信逼着他们必须来。结果人硬着头皮来了,却被圈在门口赚钱。 江问白此时根本不知道,这“逼着众人来”一事,是唐酒搞的事。 秦氏是真心希望各派别来的,这样就能关起门来和万紫阁拉锯。结果没想到这各大门派死活还是来了,这才气的要星河派的弟子去门口咬死了“不交钱不准进城”这一条,能赶跑一个算一个,赶不跑也能赚上一笔。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江问白此刻只觉得……真是世风日下、一片混乱啊。 …… 因着城内十分诡异,江问白绕了一圈,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锦川林氏昔日的闲云居,如今也是铜门紧锁,倒是对面的星河居看着气派辉煌,越发衬得闲云居萧索凄凉。 江问白被城中这莫名其妙的高压氛围搅得十分郁闷,他不想再逗留了,城门处依旧人头攒动,他便沿着方才进城的地方,原路翻出去。 结果却看到一支快如鬼魅的队伍,“咻”一下从旁边的道上闪了过去。 但还没看清,队伍却不见了。 这……大白天是见了鬼了么? 江问白心中骇然。 …… 方才那支,是唐酒的队伍。 唐酒听闻万紫阁今日已经进了锦川,被安排在锦川最好的祥云客栈中,他立刻就精神了。 “务必赶在万紫阁之前赶到,老子必须住祥云客栈!” 唐酒一着急,他的轿夫自然就脚下生风,这抬轿只是累一些,但若给自家主子跑慢了一分,可是要出人命的。 然而就算跑这么快,弟子五六从祥云客栈拿回来的却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圣主,掌柜的说方才穿云山庄的人拿了万紫阁的筹,已经住进去了……”五六恭敬道,心有惴惴。 “一个两个就是这么盯人的?人呢?”唐酒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弟子。弟子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五六吞了口水,她硬着头皮回禀:“小圣主恕罪。弟子们方才已将掌柜的半副牙打落,问出来了。万紫阁应当是拿了穿云山庄的筹,住去了城外的来福客栈。” …… 来福客栈。 江问白回来时,一个破落的客栈门口,乌泱泱的围了许多人。他吓一跳,这小破客栈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是非? 江问白藏在人群之后听了半晌,终于闹明白。 狗腿的苍南派为拍沈星河和秦欢的马屁,主动将“安排住宿”这个差事上交,结果这事落到了星河派华擎云的手中,人转手就是一个中饱私囊,给苍南派置办了这么一个破落之处。 苍南派面子上过不去,又见负责接待的只是星河派一个小弟子,于是便不依不饶起来,要星河派弟子给个说法。星河派弟子哪里怕他们,双方就吵了起来。 这些人堵在客栈门口闹了个人仰马翻,苍南派自家的掌门王思群却是坐在轿子里,只当诸事不知。反正是弟子去吵,吵赢了皆大欢喜;吵输了他就下来打个圆场——“呀,是我门下弟子不懂事了。” 江问白看着这个局面,摇了摇头。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苍南派不作不死。 若是自行寻地方住,没准还能选个好点的客栈,结果苍南派却偏要拍马屁,巴巴的先将钱送了过来。这不是上赶着被人坑么。 江问白一个“老人家”,眼下主打的就是个“闲事莫理”,总之只要不是万紫阁,哪个门派住进来他都无所谓。他慢慢吞吞的,绕着这群人走了过去,回了客栈。 江问白回到房间,刚掩上门,听着外头一阵马蹄和人声,这本来应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来福客栈,眼下却是一拨又一拨的来人。 江问白想着,这次,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门派了。 未曾想,院子里出现了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小丫头正骂骂咧咧的:“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吗?我们这一路住的客栈都比这儿好。” 江问白眉眼一跳,不会这么邪了门的,这万紫阁好歹也是大派,怎么也住这里了? ----
第18章 梁上君子 来人正是万紫阁的夏思归。 江问白心道不好,夏思归认得铃铛,铃铛还在马厩拴着。 他赶紧从后窗翻了出去,溜去马厩。 马厩旁几个万紫阁弟子正忙着拴马、卸行李,江问白一惊,迅速低头过去牵了铃铛出来。 好在铃铛难得的配合,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万紫阁几个弟子回头时,只见到一个小老头牵着马的背影。弟子们只当是客栈中的寻常住客,并没有往心里去。 江问白在来福客栈附近找了个有草有水的地方,把铃铛栓好,还不忘安抚她:“你就在此委屈两日。” 藏好了铃铛,江问白又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如今这小老头的模样,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一个客栈便一个客栈吧,大不了这几日我避着点,应当也没事。 …… 因为万紫阁的入住,苍南派众人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天下第一大派都只能住这里,他们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还有什么好说的。 客栈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两派弟子在十分安静的搬运行李。 江问白回了自己房间。院中有人十分恭敬的说着:“老朽苍南派王思群,不知万紫阁的新掌门是否也在此,还劳烦引荐一番。” “万紫阁褚青烟,幸会。” 答话的居然是褚青烟,而不是南宫恪。江问白皱了皱眉,挑开了一条窗缝,去看万紫阁来了些什么人。 褚青烟穿着一身青色素衫,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纱巾,万紫阁其余一众人,连日常咋咋呼呼的夏思归,也都戴上了面纱。 人群中,江问白却没有见到南宫恪。 他觉得不太对劲,他若不在,那万紫阁要么就索性不来,来的话,掌管门下事宜的代掌门南宫恪不在,实在古怪。 此时他又听褚青烟细语:“王掌门,实不相瞒,我们新掌门身体不适并未前来。” 掌门称病不出,那明日的武林大会结果必然就是一个——秦氏力保沈星河,江湖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苍南派的王掌门在听完后明明是一脸释然,但在下一刻又摆出遗憾和惊讶的神情来:“啊?竟有此事。老朽倒不曾知晓,那如此,还希望贵派掌门早日身体康复才好。” 这假惺惺的语气,隔了十万八丈远的江问白都听出来了,褚青烟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回:“谢王掌门关心。” 王思群拱手:“如此,那也不打扰褚长老了,明日武林大会再见。” 褚青烟也不多说,作揖告辞,带着一众弟子去东院安顿。 众人散去后,江问白只觉得事情越发古怪。且不说南宫恪没有现身,这么简陋的一个客栈,它万紫阁一个大派就算再怎么不被重视,明日这武林大会她们可是主角,怎么会如此磕碜的被安置在了此处。 这星河派和秦氏,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了? 正巧这时星河派的华爷点头哈腰的过来,要拜见褚青烟。江问白便跟着华擎云也去了东院,躲在了屋顶上藏了身形。 东西院格局差不多,江问白看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南宫恪身影,却看到华擎云一脸谄媚的对着褚青烟拱手:“褚长老,不是安排了万紫阁住进祥云客栈么,你们怎的来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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