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和男子结契,自然没有迎亲花轿,而是两方一同前往陛下钦赐的府邸拜堂。 这说明在宴云何看到穿着婚服的虞钦前,会有很多人都要比他先看见。 不多时便瞧见街的尽头,远远地涌来许多人。 不少好事者追着虞府的迎亲队伍走,今日两人的成婚可是近来被谈论得最多的事,有好事者也不算奇怪。 宴云何自永安侯府出来,便被看了一路热闹。 很显然,追着虞钦的那些人,可不只是看热闹,他们的眼珠子就差没有黏在虞钦身上了。 隐娘花了将近一个月做出来的新郎红袍穿在虞钦身上,将他那本就让人心惊的美貌,衬得愈发出众,尤其是虞钦看见宴云何时,忍不住露出的那一笑,宴云何清晰地听到了不少人的抽气声。 宴云何不想在这种大喜日子生气,但那一瞬间,他只恨男子与男子成婚没有盖头,不能挡住虞钦的脸。 再带着人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只有他能看见。 宴云何双腿微夹马肚,在媒婆的喝止声中,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虞钦。 随着他越靠越近,虞钦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明显。 离得近了,饶是宴云何日夜对着这张脸,仍是被此刻的虞钦给弄得有些头晕目眩。 虞钦不觉得宴云何抛下迎亲队伍,直直往他这里来有什么不对。 或者说,他就是喜欢宴云何不顾一切冲他奔来的模样。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宴云何刚御马到了虞钦身旁,便作出了一个叫众人都吃了一惊的动作。 只见他直接踏着自己身下的马鞍,飞身到了虞钦的马上。 随之抱着怀里的虞钦,骑马快速地跑了起来。 一副就要带着新婚丈夫立即私奔的模样,闹得队伍大乱,宴云何却全然不管不顾,而是带着怀里的虞钦,迅速地奔离了人群,一路疾驰到府邸前,这才停了下来。 宴云何利落地翻身下马,又伸手牵着虞钦下马。 媒婆从未见过这样着急的新郎,她瞪着眼前这两个大男人:“这引赞通赞都还未完成……”她求助的目光忍不住望向了虞钦,希望这位大人起码是个冷静人。 哪想到这位虞大人,自从见到宴大人后,便只知道笑,竟是半点也不打算阻止自己的爱人,甚至隐隐有些纵容的意思。 注意到媒婆的视线,虞钦转过头来,镇定道:“吉时已到,该拜堂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完 虽说男子结契可省去诸多繁文缛节,但这毕竟是皇帝赐婚,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是一样不能少。 宴云何攥紧了手里的绸带,另一头牵着虞钦。 伴随赞礼者无数次高声唱喝,在大红喜堂的包围下,宴云何分明还未喝酒,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念祝章时,宴云何忍不住望向一旁的虞钦,却对上了那不知看了自己多久的双眸。 两人的目光相碰,便忍不住微笑。 宴云何抓住了手里的绸带扯了扯,冲人眨了眨眼。 宴夫人端坐上首,本感动得双眸泛红,瞧见宴云何的小动作,不由忍不住抓紧帕子。 方才在外面闹出来的动静,宴夫人可都听到了,但念在今日是大喜日子,才不想多计较。都是成家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偏生虞钦也是个好性子,不纵容着都不错了,谈何约束。 何况这场婚宴,陛下亲临。 虞钦高堂皆以亡故,主位放置灵牌。 而成景帝坐的正是虞家一侧,位于下首。于他身旁的,是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隐娘。 一拜天地,两人齐齐下拜,郑重叩首,红绸像是牵连二人的心脏,像是冥冥中的连接,又好似早已命中注定。 从东林书院初遇的那刻,他拉住虞钦的袍子,到此刻他牵着成婚绸带,侧首的是他曾经拉住的那一人。 二拜高堂,宴夫人潸然泪下,灵牌后香烟缭绕,仿佛无形中的颔首,祝福着正中二人。 夫妻对拜,宴云何面朝虞钦,他眼眶隐隐发烫,而虞钦的双眼,同样泛起涟漪。 三拜礼成的那一刻,他们各自朝彼此迈了一步。 宴云何终于如愿地牵住了虞钦的手,这一刻他不管是否合乎礼节,只在乎眼前一人而已。 不再是嘴上说的那般,将虞钦娶回家中,叫天下人都知道,他跟虞钦的关系。 而是真真正正的拜堂成亲,自此以后,不管生与死,他都只会和眼前人白头偕老,死后共葬一陵。 易舟望着拜堂二人,双眸微颤,似有触动。 方知洲凑在人的耳边道:“羡慕吗?” 易舟耳朵染上薄红,摇了摇头,方知洲低声道:“你我要是想拜堂,倒有点难度。” “我没想过要拜堂。”易舟哑声道。 方知洲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我拜堂,该用哪个名义,是游良,还是易舟?” 游良心惊肉跳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严公公,这大内第一高手,却好似并未听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予这一边。 他轻轻松了口气,方知洲瞧见了,无可奈何地摇头轻笑。 夜幕降临,盏盏灯火升起,不如宴云何所想的即刻进入洞房,宴席才刚刚开始。 成景帝饮过几杯喜酒,朝宴夫人祝贺了数句,便先行回宫。 皇帝若仍在宴上,只会让在场诸位不敢放开了热闹。 谢过宴夫人的再三挽留,成景帝带着严公公准备离去。 而离去前,他看向一旁隐娘。 隐娘注意到他的目光,又些犹豫地望向虞钦的方向。 成景帝不动声色道:“既不能饮酒,留在此地作甚?” 隐娘抿唇道:“你怎知我现在究竟能不能喝酒?”言下之意是,万一她已经将孩子打落了呢? 话音刚落,隐娘就后悔了,成景帝的耳目遍布京城,她若是抓药落胎,这人怎会不知。 果不其然,成景帝似乎也觉得她现在不太聪明,无言地望她一眼,转身离去。 隐娘有些急了,转头看着虞钦方向,可惜她兄长现在正忙着应酬饮酒,还得替宴云何挡酒,无暇顾及这边。 她到底顺从着自己心的方向,转身跟上了成景帝,离开了这热闹又圆满的婚宴。 宴云何一直以为虞钦酒量不佳,可他忘了,从来都只有他酒醉做出糊涂事,虞钦未曾酒后失态过。 本以为是没见过虞钦饮酒,哪曾想过,是因为虞钦的酒量深不可测。 热闹的喜宴上,敬酒到了最后,宴云何已经有些头晕眼花。 不胜酒力,被先行送入洞房醒酒的人,是宴云何。 宋文给他饮下解酒汤药,稍微松了松他的领口:“大人在这歇息一会。” 宴云何昏昏沉沉,心里想着就坐一会,等缓过这阵眩晕后,便起身回酒席上寻虞钦,可不知不觉中,却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外边已经安静下来,婚房中摇晃烛光中,虞钦穿着大红婚袍,正用打湿的帕子,给他擦拭脸颊。 宴云何抓着虞钦的手坐起,脑袋仍然昏沉:“我睡了多久?” 虞钦担忧望他:“宴席已经结束了,你还好吗?” 宴云何懊恼道:“早知饮酒前先用解酒汤了,神机营的人灌了你不少吧。” 武将最爱饮酒,宴云何在军营里没少被这群武将灌酒。 把他喝趴下后,也不知怎么为难的虞钦。 虞钦虽然瞧着还算清醒,但因为酒意而潮红的脸颊,被大红喜服拢起的颈项都泛起淡淡粉意,便可瞧出他喝了也不少。 “不多,在把你灌醉之后,宴夫人出面替我解了围。”虞钦道。 宴云何握住虞钦的手,打趣道:“还叫宴夫人?” “娘亲人真好,也很有气势。”虞钦换了个称呼,衷心赞赏道。 在宴夫人面前,那群武将根本不敢放肆。 宴云何伸手给虞钦取下发冠上的簪子,取下那沉重缀满东珠的新郎冠。 满头青丝坠下,倒映着红光烛火,衬得虞钦的眸色潋滟,美得仿如一场梦境。 指腹挑开青丝,捧住了虞钦微烫脸颊,宴云何道:“我竟真的跟你成婚了。” 虞钦侧过脸,吻过他的掌心:“是啊,我们成婚了。” 宴云何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他指尖勾住了虞钦的一缕发丝:“今日过后,天下人都知你是我的娘子。” 虞钦轻挑眉稍,没计较宴云何嘴上占的便宜,他甚至配合地以袖作却扇,挡住脸颊。 新娘若是对新郎满意,才会放下扇子,洞房定情,却扇礼成。 宴云何隔着那层缎红袖角,吻住了虞钦的嘴唇。 无论是娘子或相公,宴云何都喊得轻易,叫得放肆,他将那寸布料亲得濡湿,描摹虞钦嘴唇的形状。 “娘子。”宴云何哑声道:“让我看一看你的脸。” 不等宴云何更进一步,袍子落下,滚烫的掌心捧住他的脸颊,虞钦吻了上来。 宴云何这时却开始闪躲,甚至笑着说:“合卺酒还没喝。” 虞钦抿着发红的嘴唇,眼神微烫地盯着宴云何。 宴云何却故作不知,而是起身取来合卺酒,直到跟虞钦一同饮下,这才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酒珠:“我好像喝得有些多了。” 虞钦忍耐望他:“可要叫人再上些解酒汤来?” 宴云何摇了摇头,而是抓着自己衣带:“娘子可要帮为夫宽衣解带?” 虞钦眼神渐深,他刚想伸手解开宴云何的袍子,却听到对方笑了起来。 “怎么了?”虞钦扯开了衣带,看着里面因为酒意,而泛着潮红的身躯。 “我想到你我真正的洞房花烛,是在虞府,你的床上。” 忆起那婚前偷欢,诸多禁忌,虞钦被宴云何勾得破了戒,到底赧然。 更让人害羞的是,宴云何仍在说:“好在你我皆为男子,若不然我这肚子若是早早怀上了,我们娘亲可不像如今这般能给你好脸色了。” 宴云何还有话说,便被捂住了嘴。 虞钦害羞极了:“别说了。” 感觉掌心一热,是被宴云何舔了口:“等你把我折腾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就闭嘴了。” 虞钦缓缓挪开手,待宴云何意识到对方的眼神已经变得很危险时,一切已经完了。 床幔落下,不多时晃得比烛火还要猛烈。 宴云何再也无法说笑,他的嘴唇被塞得满当当的,不管是哪一张,都无法继续胡言乱语,只剩沉闷的吐息,以及不时的闷哼。 红烛几乎要被燃尽之时,有一肤色微深的手勉力地从红帐中探了出来,揪扯住那寸帐子,似乎想逃,又似经历了难以承受的剧烈欢愉,将那寸布料揉得汗淋淋的,手背青筋微现。 不知多久,才有人低声道:“寒初,明日还需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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