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成景帝再次让他退下,宴云何这才起身有些遗憾道:“看来陛下不能当我们的证婚人了,不过婚宴的喜酒,臣会让人送进宫中,呈给陛下的。” 说罢宴云何欣然告退,很显然这场婚事,不管成景帝同不同意,他也是要同虞钦办的。 大晋甚少男子成婚,却也不是没有。 只是不同于男女婚事的三书六礼,男子与男子的婚事要简单许多,只需要结契便可。 宴云何怎能允许他与虞钦的婚事这般随意完成,采纳问名,纳吉纳征,一样不能少。 他和虞钦没有嫁娶,亦不存在谁入谁家门一说。 所以宴云何打算同虞钦在京都选一处府邸,成婚后两人一同入住就成。 婚礼便定在这处府邸上,宴请宾客,举办婚宴。 自从锦衣卫与皇城司合并以后,虞钦便卸任了指挥使一职,在家中休养,白日也无需上朝。 宴云何在成景帝面前说虞钦位置尴尬,便是如此。皇帝一派的人没那么信任他,文官清流又对他厌之入骨。 若是宴云何和虞钦成婚,不管武将们私下是如何作想,看在祁少连和宴云何的面子上,都会表示出接纳。 等寻到好的时机,虞钦便有机会能够回到朝中任职。 虞钦在宫外等来了下朝的宴云何,他知今日宴云何面圣所求为何。 宴云何摸了摸虞钦的手,虽是四月份的天气,但京都仍有些凉:“怎么不在马车里等?” 虞钦无所谓道:“没事,我不冷。” 虽是这么说,宴云何还是赶紧将人拉上了马车,没有暖手炉,便拉着虞钦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贴:“谷主本就想留你在药王谷继续休养,说明你身子还没好全,不得受凉。” 虞钦指腹勾了下宴云何的领口,齿痕失去布料的遮挡,若隐若现:“你与陛下说了什么,耽搁了这样久。” 在虞钦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宴云何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虞钦听完后,握着他的手温声道:“我与你成婚,只是想与你这个人成婚,旁的事情其实你无需忧心这么多。” 宴云何听到心头微暖,但话是这么说,他又怎能不忧心。 人总是贪心的,一切顺遂后,又渴望在乎之人能够更好。 何况虞钦不只是他在乎的人,还是深爱之人。 虞钦牵着他的手,有些犹豫道:“其实以后的事情我也有想过,但那些都要等我们成婚后,再徐徐图之。” 宴云何喜欢听成婚后这个词,他满足地眯起眼睛:“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参加科举。”虞钦回道。 宴云何愣了愣:“武举吗?” 虞钦缓缓摇头,坚定道:“文举。” 宴云何呆了许久,忽觉心头酸胀不已:“是了,你就该参加文举!你早该参加了!在东林书院时你便是魁首,没有人文章作得比你更好。” 若是没有谋逆案,没有那惊天巨变,虞钦本就该参加科举,任职文官,步步高升。 虞钦赧然地笑了笑:“也不一定能考上,毕竟时隔已久。” 宴云何又道:“怎会考不上,我现在只担心你这般俊俏,到了殿试定要被点为探花,这可不成,探花都是要尚公主的。” 虞钦不料他能想这般远,哭笑不得道:“陛下还未有公主呢。” 宴云何搂住了虞钦的脖子:“也是,说不准公主现在还在阿茵的肚子里。” “公主是尚不成了,还是尚本大人我吧。” 宴云何用指尖点了点虞钦的眼尾,再滑至嘴唇:“届时杏园会上,探花郎还需到各院采花,我便负责采你。” 虞钦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了薄红:“淮阳……不可胡闹。” 出乎意料的是,宴云何痛快地收回手,目光仍缠在虞钦身上:“等成婚以后,你这些话,我可就不听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六 冬狩那场腥风血雨,政权交迭,京城里稍微闻到风声的人,各个都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等事情消停了,又有了件更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 “两个男人怎么能成婚啊?” “怎么不能,前朝还有男皇后呢,男子与男子之间,那不叫成婚,叫结契。” “等等,你们说是谁和谁要成婚来着?” 说到这里,讨论的其中一人突然压低了嗓音:“就是那个虞钦,前不久才进了大狱,后来咱们陛下又钦封他为忠勇公,另一个则是神机营提督宴云何。” 其中一人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两人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突然就成婚了?” “这虞钦以前不是太后的人吗,听说跟宴云何老死不相往来的啊?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这是陛下赐婚,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这场联姻肯定不简单。” “这算不算两方势力为了交好,所以特意派人联姻?” “哪来的两方势力?” “姜家虽然没了,但姜家这么多年门生可不少。陛下宽宏大量,赐婚虞钦,定是做给那些门生看的,他连虞钦都既往不咎了,甚至送一个大将军给他当靠山,这是为了安定人心。” “胡扯,按你这么说,那么多京城名门闺秀不赐婚,非要牺牲宴将军去配那虞钦?” 一道爽朗的女声插入了这堆文人的聊天中,语气肆意又张扬:“要我说,他们就是真心相爱。” 文人们回头,看见一穿青衣女子,浅笑嫣然道:“你们一群书生,不好好寒窗苦读,倒是来这碎嘴皮子,小心来年科考落榜哦。” 不远处一辆马车推开车窗,那人望着女子道:“阿茵,过来。” 看到那男人脸的瞬间,堂中瞬间一静,正想撩起袖子叱责女子难养也的书生,也呆了一呆。 隐娘皱了皱鼻子:“是我高估你们了,就你们这样的,连上榜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隐娘快步跑回马车,虞钦无奈望她:“都说了几次,你现在的身子不可以动作这般大。” 隐娘拍了拍肚子:“哪有这么脆弱,别说跑几步了,就算是用上轻功,翻檐走壁,它也不会掉。” 虞钦闻言,目光扫向隐娘:“看来你最近用过轻功,用在哪了,皇宫?” 隐娘脖子一缩,没敢说话。 虞钦眼神愈发严肃:“太胡闹了!” 隐娘无辜地望着虞钦:“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做婚服,宫里的料子更好些,我要了好多东珠,打算做你成婚时候的发冠。” 虞钦听后,有些歉然道:“为兄不需要这些,只需要你好好的。” 隐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翻开里面全是银票。 “这是我半本家底,你先拿去用,可不能让淮阳觉得咱们家没钱。”隐娘满脸肉疼道。 倒不是她无私奉献,而是虞府实在穷得让人流泪,虽然清廉是好事,但家徒四壁怎么成婚。 虞钦盖上那本书,将它推到隐娘手里:“我不需要这些,说起来当初祖父还给你留了嫁妆,晚些我让吴伯取给你。至于皇宫,以后就不要再去了。” 隐娘知道虞钦是在委婉地劝说她和成景帝不要再纠缠,但她现在还没能决定好日后该怎么办。 成景帝看起来像是放纵着她,但隐娘总有一种感觉,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有新的变化。 到那时,决定权便不在她手上,而是在成景帝手里。 若是想要从此再无纠葛,便狠心将胎落了,只是这个选择,要隐娘自己来做。 那个心狠的男人,到最后都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明知她舍不得。 虞钦似乎感觉到她的纠结,拍了拍她手背:“放心,真到了进退两难的时候,我会替你想办法。” 隐娘苦笑道:“兄长,你就不要在乱来了。等成婚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你是我妹妹,这一点不管在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虞钦认真道。 车窗被敲了敲,一道快活声音传到了马车里:“刚回城就瞧见你的马车,寒初,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定。” 宴云何的甜言蜜语在看到车里还有隐娘的那刻,哑了一瞬,便是他在胡言乱语的时候,瞧见旁人也是要害羞的,只是肤色深,看不大出来脸红。 此时宴云何正骑着马,马背上还挂着两只大雁,他一身骑装显得腰身极窄,张扬耀目。 隐娘一转头,就发觉虞钦眼也不眨地盯着宴云何看,唇边还浮现浅浅笑意。 何曾见过虞钦这么柔软的模样,也就在宴云何面前,才会瞧得见。 一看她这个兄长,就沦陷得极深。 宴云何尴尬地同她打招呼:“阿茵也在啊。” 隐娘好奇道:“这是打哪来啊,难不成是特意出城射了两只大雁,当聘礼吗?” 宴云何脸上愈发烫,脸上显现出点微红来:“都说聘礼上的大雁,得自己亲手猎来才有诚意。” “都说婚前最好不要碰面,这样才吉利。”隐娘故意逗他。 果不其然,宴云何慌张地望着虞钦:“真的?我竟不知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是地方习俗罢了,何况也不是婚前不能见,只是指成婚的前一日。”虞钦解释道。 隐娘还在旁边打趣道:“兄长,我看淮阳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是只婚前那日不见,都舍不得。” 这话却说错了,宴云何竟是两人之中,更加迷信的那一个。 成婚的前一日,宴云何躲在家中,就怕在外碰见虞钦。 方知洲过来看他,便瞧见宴云何坐在自己的婚服面前,手里拿着本兵书,但却没多少心思在上面,而是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那红袍,一见便笑。 “真是出息。”方知洲摇扇呵斥道。 宴云何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方知洲,忍不住往他身后瞥:“易舟怎么还没来?” 方知洲:“给你寻贺礼去了,这些天看了好些东西,是一样都没看上。” “明天总是要来吧,我的喜酒一生就这么一回啊。”宴云何道。 方知洲撩袍在宴云何身旁坐下:“真决定好了,以后就他了?” 宴云何敛了笑,觉得方知洲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很蠢:“难道你愿意让别的人来当你的近卫?” “他哪有侍卫的模样,脾气不知多大。”方知洲叹声道。 宴云何:“本来就当了许多年的大少爷,现在脸也换了,名也改了,没名没份地跟在你身边,还不许人脾气大一些?你若是不想要,大可送到我府里。” 方知洲啧了声:“行了,知道你对虞钦一往情深,不容质疑了。” “不过你真准备好了吗,明天可不要冲动哦?”方知洲意味深长道。 宴云何想也不想地回道:“当然。” 第二日,宴云何这才知道,方知洲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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