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长三尺有余,削铁如泥,这些刺客擅长近战,却被长剑阻挡,一时近不了他的身。 那侍卫护着身后的男人躲到了沈晚卿的身后。 沈晚卿往后看了一眼,却因不敢分心没看清楚那男子长相,旁边树上挂着的灯笼被他们打斗时的剑气扫到地上,轰的一声烧了,只留下个黑漆漆的骨架,沈晚卿心疼道:“哎我的灯笼,这还是我问别人借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晚卿这句话,那些刺客打了一声呼哨就撤退了,好像怕沈晚卿问他们要赔偿灯笼的钱似的。 沈晚卿收起剑,“还没赔钱就跑了,小气。” 他回过头将剑还回去,接剑的却是那男子,再一看,那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看起来伤的很重。 那男子接过剑道了谢,沈晚卿可借这个机会将对方看了个一清二楚。 凤眼狭长,内勾外翘;唇如弯弓,怒也含情。 沈晚卿想,我倒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竟比楼小楼还要美上三分,只可惜是个男子。 沈晚卿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心头一悸,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心动还是别的什么,就要上前,那男子又轻飘飘地往这边扫了一眼,沈晚卿霎时回过神来,想张嘴又怕自己油嘴滑舌唐突了美人,只好默不作声帮忙把那侍卫扶起来,又封了他几处大穴,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直到分开后沈晚卿才猛然惊醒,“糟糕!忘记问他姓名了!” 又想,莫不是山中梅花成精? 又觉不对,南楚怎么会派人专门来南汉杀一只花妖呢。 再想起那个男子叫的那句神仙,只怕他才是神仙吧? 沈晚卿回来便托人打听了一番,却也没听说七十二仙山最近跟谁结过仇,或是有什么大动作,尤其是不会到南汉来,只听说南楚的国君一直有对南汉用兵的想法,两国交界处常有小规模冲突发生。 对沈晚卿来说,这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件事,听过也就忘了。 出了正月,有一天崔术来找他,进门就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连柴房也不放过,随后说道:“冯蔓跟我说最近老不见你人,给你送的请帖也不见你去,我当你是家里藏了个美人,却也没有。” 崔术说完,眉毛一扬,等沈晚卿说话。 “我家里是没藏什么美人,不过我除夕那夜出去,倒确实遇上了一个美人,那真是叫我一见倾心,害了相思病了。” 崔术没抓着重点,反倒问:“除夕那天我邀你来我家,你不来,反而独自跑出去,你去了哪里 ?” “你别打岔,我从头跟你说。” 沈晚卿略去祭拜梅姑的那一段,将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跟崔术讲了一遍,不成想崔术听完以后,脸色奇怪,半晌没有说话。 沈晚卿觉得奇怪,便问道“崔兄,怎么了?莫非我是撞了邪了?” “那倒不是,”崔术欲言又止,忙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风,说:“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宝花楼有个百花宴,你去不去?” 沈晚卿说:“我不去。” 他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惊鸿一瞥的美人,这么些日子了,那美人杳如黄鹤不见了踪影,连片衣角都没捞着,沈晚卿实在没兴致参加什么百花宴,看什么花。 崔术看他一眼,“你真不去?” “不去,没心情。”沈晚卿回的斩钉截铁。 崔术神神秘秘道:“你可知这宝花楼的主人是谁?” 沈晚卿有些疑惑,还不待他回答,崔术就替他说了,“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美人。” 崔术说完大笑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废话好多啊……
第15章 少宁君 二月十五,花朝节。 与别处不同,花朝节在南汉是个隆重的节日,这大约与南汉历代国君附庸风雅有关,到了居宁上位,直接就不理政事只问风雅了,南汉的风气被他带起来,不说文人雅士,便是寻常百姓也能做出两句虽不够好、却也押韵的诗。 据说这位有名的才子也是个爱花成痴的人,南汉臣民上行下效,家家户户都养花种草,亲朋好友间也多以名贵花草相赠,竟养出了一帮以贩卖花草为生的商人,这在其他地方都是不曾有的。 宝花楼就是南汉有名的花商,十国之内的名贵品种在宝花楼都能买得到,除去一些对生长环境有严苛要求的品种,便是毒花毒草也有种植。 这日,沈晚卿起了个大早,随崔术等人一道出城往妙伽山去,一路上游人如织,都是去妙伽山赏花踏青的,人人手里都捧草抱花。 妙伽山不仅有个菩萨灵验的惠远寺,半山腰山势平缓许多,还长有大片桃林,绵延数里,盛放时漫山粉霞,如云层叠;从山顶流泻而下的溪水在半山腰汇成一个池塘再流下山去,常有雅士趁花时聚在这里宴饮,沈晚卿也来过几次。 宝花楼的主人,今年选了这里来办百花宴。 沈晚卿等人到的有些早了,只见那些小厮模样的人还在布置,并未看到管事的人却各自都有条不紊,围着池塘摆放蒲团,又将这时节能见到的所有花都搬到了山上,沈晚卿还看到几棵梅花树,红黄□□不一而足,其间还有不少名贵品种,想来这位宝花楼主人也非常人,沈晚卿以前听说过宝花楼,但对楼主人却知之甚少,只当他是个花匠而已,并未太放在心上。 今番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众人又看到池塘上下游的水流出口被人拿纱网拦住了,水流缓和了许多,婢女将杯碟放置到水中,同行的冯蔓道:“看来少宁君今日是要效仿古人,也要办一场曲水流觞宴啊。” 大家都交口称赞:“妙哉妙哉。” 沈晚卿却心不在此处,他只盼着时间快些,早些开宴,一睹这位少宁君的庐山真面目。 冯蔓又道:“我看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少宁君也还没到,不如我们先去赏花吧。” 众人便相携往桃林那边去,沈晚卿被崔术拉着跟在后面,他悄声问崔术,“宝花楼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何我查探不到他的身份?” 沈晚卿虽然心里急得抓耳挠腮,可自从知道那个男子的身份后,反而安定下来,也不再找人去打探消息,只一心盼着百花宴能亲眼看到这位宝花楼主人,今日有此一问,竟是有些近乡情怯。 崔术道:“沈兄,莫要着急,不久你就知道了。” 沈晚卿见崔术不肯告诉他,也不好再多问,两个人便跟着冯蔓等人往前走。 他们来时山上还是冷冷清清的,此时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游人,男子就不说了,还有广陵城不少大户人家的女子,粉裙飘飘。南汉向来有这样的习俗:若是姑娘不满意父母安排的婚事,常趁这样踏青出游的节日自己物色如意郎君。 崔术在广陵名气不小,他既是银月剑又是崔胜之孙,引得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纷纷往崔术身上扔绣帕、砸荷包,沈晚卿跟在他身旁,也被砸了好几回。 崔术年年出游皆是如此,沈晚卿笑他:“不知崔兄是这广陵城中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崔术思索了一番才回道:“比不得少宁君,能叫沈兄都为他倾心。” 两人互相揶揄,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听见冯蔓来喊:“走吧,回去,我听见了鼓声,要开宴了。” 两人便往回走,远远便看见池塘周围坐满了人,沈晚卿将那些人打量了一番,怕是半个广陵城的雅士都来了,冯蔓一过去就先见了一圈礼,端的是交游广阔。 崔术向来矜傲,不爱与其他人寒暄客套,他拉着沈晚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来找崔术寒暄,没说两句反倒打探起崔相对南楚欲对南汉用兵的看法,崔术显然不喜这人,却也耐着性子听下去了,末了潦草地一点头,连正眼都没舍给他一个,“兄台为何不亲自跟崔相说,我观兄台雄才大略,若是我朝与南楚开战,正缺少兄台这样的将帅之才。”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那人听出了崔术话里的讥讽,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就悻悻然走了。 那人走开后就直接下山了,好似来此只为问崔术这一句话,沈晚卿看着那人走远,问:“若南楚真的打来了,该当如何?” 崔术道:“这是当朝宰相和那些将军大臣该操心的事,我就是个好玩乐的闲人,与我何干哪?他若真打来了,大不了我还去江湖上当我的银月剑,反正我不掺和这事儿,我祖父说的也不行。” 沈晚卿失笑,拿胳膊肘拐了崔术一下,“你也不怕你祖父拿木杖敲你。” “他如今已经敲不动我了。”崔术说完呲牙一笑。 沈晚卿也被他逗笑,两人正笑着,忽见身旁的人都停止说笑,站了起来,沈晚卿也跟着站了起来,身子歪了一点从崔术身后看过去。 那位宝花楼主人,人称少宁君的人正沿着山上石径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位容貌清丽的女乐师,怀里抱着琵琶。山上本就风大,漫天的花瓣被风吹着簌簌落下,少宁君穿了一身红色锦衣,外置灰色蝉纱,只以一根玉簪挽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披在身后,发丝被风吹得飘起飘落。 沈晚卿留意看了少宁君的眼睛和嘴,想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可记忆却好似出了偏差,突然想不起那夜看到的那张脸是何模样了,只是看着少宁君快要散开的头发,心里痒痒的想帮他重新挽好,或者扯一扯,直接给他抓散了,就这么披下来。 他跟着众人道了一声少宁君。 沈晚卿追着少宁君的眼睛,看到他向众人颔首寒暄,那双眼睛顾盼间神采飞扬,一笑起来,比这春光还要明媚多情,沈晚卿微微侧头闭起了眼睛,他怕自己的眼睛撒了谎,便改用耳朵去听。 “梁兄,别来无恙。” “别山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芳灯君,恭喜恭喜,在下送去的那株芙蓉并蒂可还喜欢 ?” “博言先生,今日也有空来了。” “……是是,蓬荜生辉。” …… 那声音一刻不停,几乎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话说,将每个人都照顾到了,少宁君嗓音温和清润,话也得体宜人,沈晚卿听在心里不禁赞叹,好伶俐的一张嘴。 那声音翩跹而至,笑问:“崔兄,你闻你这一身香粉味,今日又赢得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崔术还礼道:“我哪里比得过少宁君,叫我身旁这位沈兄都一见倾心。” 少宁君自然而然看向崔术身旁,笑眯眯打量了沈晚卿一眼:“哦?” 沈晚卿不意崔术会突然提及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直白的话,竟有些羞赧,忙弯腰施了一礼,“沈涟。” “少宁。”少宁君还礼,“久仰沈先生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真是玉树临风,气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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