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钤目光微沉,一瞬不瞬的盯着燕泽玉看了好几秒。 须臾,才勾了勾嘴角。 “不干嘛,就是……看看我们家爱哭的小娘子。”原本冷冽的声线刻意柔和下来,三分戏谑,七分哄。 像是逗小孩子开心的语气。 燕泽玉眉头一皱,将将要发作。 男人却没给他再开口反驳的机会,大掌如锁链紧紧扣住了燕泽玉的后脑勺,眉眼深邃的俊脸在他面前蓦地放大。 紧接着,唇上一软。 辛钤用行动将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唇瓣相触,研磨勾缠。 既是缠绵,也是安抚。 唇边的话语被封缄,却没堵住决堤的眼泪。 像是小时候摔倒之后突然被哥哥抱起来哄,明明能坚强压抑的眼泪却在对方一声声安抚下溃败。 晶莹的眼泪珠子不断从眼眶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地滑落,略过脸颊,挂在瘦削的下巴,欲滴未落。 又在辛钤怀里掉眼泪了…… 也不知为何,每次辛钤抱他,他都忍不住。 仿佛心底最柔软那块隐秘之地被人捧在了手里,珍而重之地爱惜。 明明辛钤从前是那样冷戾清冽的人,如同出鞘利刃,浑身充斥着见血封喉的杀伐之气。 可现在,那双菱形锋利的眼睛里,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心爱之人的疼惜、关切…… 简直叫人不可置信。 但事实如此。 思及此,燕泽玉耳根悄然爬上热意。 他双手抵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推了推,没推动,反倒被男人更用力地压住了。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有多勾人,波光潋滟的杏眼微微敛着,被泪水染透的密密匝匝的眼睫仿佛雨中被淋湿的蝴蝶翅膀,忽闪忽闪的,每一下都扫过心尖似的。 大抵是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少年瓷白的脸颊浮上些许薄粉,鼻头也微微泛着红。 仿佛夏日成熟过透的蜜桃,漂亮得引人采撷,叫人心痒。 辛钤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欲色,松开了对方柔软被吻得鲜艳欲滴的红唇,转而覆上少年布满泪痕的侧脸。 舌尖卷走咸涩的泪水,略带颗粒感的舌苔划过细腻稚嫩的皮肤,故意舔。舐磨蹭着。 湿热、酥麻。 像是在干草堆里投入一颗火星子。 几乎是瞬间,野火燎原。 燕泽玉的脸颊像是陡然烧起来,滚烫热意在血管中流窜,最后尽数涌到脸上。 他没忍住喉间破碎的闷哼,朱唇开合,企图吸入些冰凉的空气来给熄灭这熊熊燃烧的野火。 收效甚微。 辛钤总有办法能在他熄灭火种之前点燃更盛的火焰。 他像是火场中亟待蒸发的水珠,也像是铁锅上被炙烤的一尾鱼。 无力。 浑身发软、被完全掌控…… 他在一片模糊发白的视线中恍惚,耳侧却蓦地贴近一把火。 火焰温暖炽热,太过靠近又灼烧刺痛。 “别哭。” “以后小玉的每一个生辰,我都陪着过。”他听见辛钤如是说。 低沉醇厚的嗓音宛若陈酿烈酒,醉人得很。 燕泽玉酒量一向不好,他想:自己大抵是醉了,昏沉中意识却逐渐清明。 耳垂传来若有似无的刺痛,他微微偏头—— 原来不是野火烧灼,是辛钤尖锐的犬齿又在他身上咬出了标记。 …… 那桌子饭菜又是一两个时辰后才被金戈收拾走的。 金戈这回再被召进去时,竟已有些习惯了,虽然耳根子还是有点发红,但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愣头青模样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将屋子收拾好,安安静静退了出去。 不出意外,与白棋守夜时又隐约听了一晚上的缠绵之声。 金戈全程鹌鹑似的杵在门外,肩膀被白棋撞了撞。 他抬眼望去,白棋倒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望着他耳根子发笑,说道:“你都伺候这么久了,怎么还害羞啊?” “这……这种事情……怎能不害羞?” “人性由欲念构成,情。欲当位居枭首。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金戈被白棋堵的说不出话来,又听见对方悠悠然道:“这你就受不了了……是不是男人啊!” 戏谑意味太浓,金戈被激地气鼓鼓,又不知道怎么发作,打不得也骂不得,最后狠狠盯了白棋一眼,默默转身背对着对方。 回答他的是白棋一阵阵闷笑。 * 翌日,太子殿下仍旧起得早,天幕方才蒙蒙亮,太子便领着白棋去上朝了。 太子妃大抵是被折腾狠了,日上三竿才唤人进去侍候洗漱。 伺候穿衣时,金戈清清楚楚瞧见了少年锁骨肩膀上斑驳暧昧的红痕,后颈陈旧未褪的牙印又添了新的。 金戈匆忙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衣服料子上的花纹,一点不敢再偏移。 只是脑海默默浮上一个念头: 嘶——太子殿下可真是龙。精。虎。猛,体力旺盛…… 总能折腾得太子妃第二日无精打采的颓废模样。 思及此,待衣服穿戴整齐,立领遮挡住肩颈后,金戈试探地朝太子妃脸上打量过去。 果然面带疲惫。 “哎?太子妃殿下……” “何事?”燕泽玉单手撑着额头,慵懒道。 “太子妃殿下……您的左耳耳垂……?若是打了耳洞,这几日还需好生养护着。”后半句金戈说得有些迟疑。 毕竟环痕多为女子及笄之前穿孔,男子……倒是少见。 但也不排除这是什么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独有的闺。房。情。趣。 听闻金戈此言,燕泽玉抬眸朝铜镜里的自己望去,耳垂细小,他微微倾身才看清了。 柔软小巧的左耳耳垂中央微微下凹,缀着一点红,的确很像是女子的环痕。 但……他堂堂男子,哪里会打什么耳洞…… 分明是昨夜辛钤那狗牙齿咬出来的痕迹! 当时刺痛,或许渗了点血。 可他被辛钤咬过这么多次,半推半就的,几乎习惯这种缠绵时偶尔袭来的疼。 故而昨晚根本没在意这点小伤。 辛钤其实没太用力,只是天生犬齿太尖,稍微重些就要渗血。 不过辛钤大多时间是懂分寸的,比如昨晚,男人没有咬透,这点血迹只浮于皮肤表面,看上去像耳洞罢了。 但金戈这一问,周遭伺候的婢女小厮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盯着他耳垂瞧,让人尴尬得紧。 燕泽玉眼瞧着镜中自己白皙的耳垂就要充血,赶忙解释:“不是耳洞……也不必养护!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先退下吧。” 直到众人鱼贯而出,燕泽玉望着空下来的寝殿,松了口气。 不过是前几日辛钤忙碌,没有做那档子事儿,昨晚,对方像是要把前几日落下的一夜补全似的…… 弄得他腰酸。 罢了,不提也罢。 燕泽玉揉揉腰际的肌肉,去库房里找了个甜白釉的细口花瓶,将昨天辛钤摘给他的那支桃花修剪一番后,插。了进去 甜白釉瓷瓶色泽纯正,晕染得宜,上头,粉白花朵簇簇点缀其间,也有待放的花苞羞答答地闭合着,两厢匀称,赏心悦目。 燕泽玉看得喜欢。 原本昨日听辛钤提起桃花糕桃花酿也无意,现下蓦地想起,倒是有些馋嘴。 他又想:既然辛钤昨日提了,做些给辛钤吃也是好的。 “金戈——” “奴才在。” “园中春色不错,午膳后出去桃园转转吧。” 作者有话说: 狗太子:给老婆咬个耳洞出来(狗叫)
第91章 了解太子 桃园坐落于皇宫外苑的西南方,离长乐宫距离不算近。 思虑半刻,燕泽玉还是叫了步撵来。 倒不是他娇贵得这点路也懒得走,只是昨晚辛钤被弄得狠了,腰腿不太爽利。 但真正踏上步撵,瞥见那张金戈特意放上去的加厚的坐垫时,燕泽玉仍免不了尴尬,颇为无语地斜了眼立在步撵边的大块头。 明明从前这傻愣子对这些事儿一窍不通,最近怎的格外‘体贴’起来? 也不知是否错觉,燕泽玉总觉得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是从白棋回来之后开始的。 步撵慢悠悠地往西南方去,燕泽玉特意吩咐撵夫择一条僻静小道。 从前他喜欢热闹敞亮的大官道,许是受了辛钤的影响,又许是昨日那条他未曾去过的偏道的风景的确不错。悠然、清净。 晃神之间,他已经命人择小路了。 只是撵夫选路的本事稍欠,走的小道虽也幽静,但燕泽玉总觉得差点什么,没辛钤领他走的那条道有趣儿。 曲指在步撵横栏上轻扣,他在心中暗啧。 大约两炷香后,层层叠叠的白粉桃花出现在视野远处。 桃园到了。 只是,燕泽玉没想到今日兴起来桃园一趟,竟能遇上昨日翰林院搭腔的白衣学士。 不过也不算稀奇,桃园并非皇宫内苑,臣子幕僚若是喜欢,自然能来。 其中幕僚居多,他们大多文臣墨客,平日为主公出谋划策,无事时相伴赏花,对弈作诗,也是乐事。 此刻,燕泽玉遥遥便瞧见园中石桌围了一圈人。 石桌桌面斧凿刀刻出了横竖线相交的围棋棋盘,黑白棋子放置于上。 人群中央的两人正在对弈。 燕泽玉瞧上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声吩咐撵夫绕开石桌去另外一面采集花瓣。 谁知刚一抬头,远处那群下棋的人齐刷刷全都朝他这边看过来,只有坐在石凳上对弈的其中一人正盯着棋盘,没有投来视线。 “好像是太子妃殿下?”人群中有人低语。 听闻这句,那人才蓦地抬起头。 正是费西元。 燕泽玉其实记得这个人。 辛钤昨日将要揽他回正堂前,停了脚步,他不知对方怎么了,抬眼去看,却瞧见辛钤侧头正打量那位与他搭话的白衣学士。 角度的缘故,燕泽玉并未看清辛钤神色,只觉得那白衣学士的眼神似有不对。 待他询问起,辛钤却又朝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无事。 当时他便觉得奇怪。 后来入夜,辛钤将他一袭白衣尽数弄坏,抵着他说‘不许与别人穿这么像的白衣’,燕泽玉才恍然觉得辛钤是打翻了醋坛子。 眼下,这人正朝他走来。 对方还是穿了件于昨日差不多的白袍子,走进了才能看出,大抵是邀约游园的缘故,今日这件白袍比昨日那件更华贵精致些。 袖口金丝滚边,衣摆暗纹海浪图案,只是都偏浅色调,唯有提步行走间晃过日光,经光晕折射才能看出内秀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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