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为何叫燕泽玉先读《事件记录簿》的原因,里面一章一章的人物传记类的记录,读起来没有兵法武演书籍那样遥远深奥,这些都是发生在燕泽玉身边的事情,也都是他接触过的人,读起来应当会比较容易接受。 用心阅读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窗外天幕逐渐被墨色浸染,弯月高悬,疏星点缀。 辛钤将快要燃完的鲛人烛换上新的,烛火忽明忽暗,最后归于敞亮,燕泽玉被晃了眼,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抬起头。 辛钤正拿着烛泪斑驳的废蜡正要丢掉,察觉到他动作,嘴角微弯,问道:“可读完了?” 燕泽玉尚且沉浸在书中的描写,揉了揉眼角,半晌后才,颇有些心虚敛下眉眼,摇着头低声回答:“还没有……” “眼睛不舒服?”辛钤语调平下来。 “有点。”燕泽玉这次到不是故意撒娇逃避,相反,二皇子身后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快要捋清楚,他还着急继续看呢。 可辛钤却叫了停。 “还剩多少?” 燕泽玉往后翻翻,“还剩最后两页。” “那今晚便休息吧,已经申时过一刻了,下次别磨磨蹭蹭。” “啊?可是……抽问怎么办?” 辛钤拿起书页瞧了一眼,“最后两页我不问你。” 燕泽玉:“……” 两个各自宣了服侍的奴隶,一番洗漱后,燕泽玉先于男人躺到了床榻里面,好几年没被先生抽问过,他还有些紧张,闭着眼,在脑海里将方才看过的辛铭的一生一一掠过。 谁知再次睁眼,却瞧见辛钤已经默默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坐在床内的他—— 骨节分明的大掌中攥着一块通体漆黑、竹片厚度的戒尺。 戒尺足足够男人半截手臂那么长,没有任何雕刻花纹,古朴端庄,拿在手中似短剑,凛然正气,却又在尾端挂了一缕艳红的流苏。 无端端添了一抹妖冶、潋滟。 作者有话说: 小玉(惊恐:辛钤莫不是有什么调教人的癖好!! 这一章码得匆忙,太困了,明天起来会修改一下细节。
第69章 床上躺着 烛台上晃动的火光打在辛钤轮廓分明的侧脸,手中古朴沉稳的玄黑戒尺也被笼罩在烛光里,反射着淡淡的光晕。 但辛钤低垂的狭长眼眸却是黑沉的,光亮似乎被那浓郁的玄黑眸子尽数吸了进去,吞没不见,独独留下古井般的幽深。 被这样居高临下注视着的燕泽玉只觉得肩上压了一坐无形却重若千钧的大山,沉甸甸的、叫人心弦紧绷,心尖发颤。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驱使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往床榻内侧挪了挪,可辛钤却没有要上。床榻的意思,那微微抿起的唇瓣开合,语调不轻不重地说:“坐到床边来。” 等待燕泽玉坐过来时,男人便拿着戒尺在手中把玩,指尖捻起艳红的轻盈的流苏穗子,从头至尾,缓慢地捋顺—— 这流苏是极细的蚕丝浸染颜色后,十股合一,耗费不少人力财力才得一穗的,在烛光下晃动时,流光溢彩又轻盈无比,拿在手心捋过指尖的感觉也舒适,清凉柔润、似美人青丝。 燕泽玉慢吞吞到床边坐好,辛钤平淡的目光扫过来一眼。 少年似乎对接下来的训问很是紧张,形状姣好、唇珠饱满的朱唇轻抿着,抓在寝衣衣角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也不敢抬头看他,漂亮脸蛋微微低着,披散的青丝垂落在身前、脸侧,晃悠悠的。 辛钤伸手想帮燕泽玉将鬓角的碎发捋过耳后去,甫一抬臂,却见身前坐着的人敏锐地往后躲避,像只受惊的小猫。 辛钤动作一顿,说不上来此刻什么心情,却将手中半臂长的玄黑戒尺收到身后。 “怕我?” 话语间,他瞧见燕泽玉微微收紧的圆润白皙的脚趾,和脚踝上仍旧挂着的玉铃铛,晃动间仍会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辛钤视线在对方白得发亮、青色血管性感的脚背上停留片刻,转身去往铜炉中添了些炭火。新炭落于其中,气流扰动,飘起些许火星和烟灰,继而沉寂下去。 燕泽玉并不知辛钤去做何事了,心中升了一股窃喜,像是儿时顽劣没完成作业,怀着忐忑心情去尚学苑领罚时却听闻先生今日告假;同时也有一股忧心——辛钤莫不是生气了?因为他方才那副心虚的模样? 思索间,辛钤却已经回来了。 “冷不冷?”男人略带凉意的手背贴了贴他的侧脸,似乎是自己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便又收了手。 “不冷。”燕泽玉摇摇头,寝殿内的炭火很足,况且已经冬末,受过北境那样的极寒,现在倒是没有从前那样畏寒怕冷。 辛钤叹了口气,盯着燕泽玉那张昳丽又纯情的脸,似是无奈,似是妥协,将从进门起就端起的严厉的架子收了,抿直的嘴角也放松。 “准备好没?五个问题。” “我……”燕泽玉偷瞄了眼男人的神情,虽说没有最开始那样骇人,但也算不得柔和,迟疑半刻,他缓缓道:“准备好了。” “为什么说辛铭的威胁大过可汗,有答案了吗?” “呃……”燕泽玉斟酌一番,继续道:“因为二皇子结交的朝中大臣多吗?” 闻言,辛钤只是轻轻挑眉,握着戒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根通体漆黑的戒尺在此刻对燕泽玉的压迫感达到了顶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过了辛钤这个人。 他有点着急,“那、那是因为二皇子在可汗面前也很得器重?” 眼瞧着辛钤缓缓摇头,燕泽玉脑海中忽而灵光一闪,“等等!是因为二皇子的母亲?!” “具体说说看?” 辛钤嘴角勾了一抹笑,望着小家伙仰头急切的模样,也有种调教学生有所增益之感。 “呃……因为二皇子的亲生母亲是皇后?若是按照宫中礼制,继承大统之人,策立的太子之位应当是嫡出先于年长。” 对面安静了半刻,并未说他答对与否,只是点点头,“下一个问题。” “辛铭的母亲,是哪个部落和亲而来的?” 那个地方的名称是以谐音化为中原字体的,并不好记忆,况且燕泽玉只是粗略阅读,脑海中对于事件有大致雏形,却少了些细节,绞尽脑汁从凌乱的记忆里反找出些模糊的词语。 “好像是叫……乌、无什么鲁的?” …… 五个问题并未耗费太多时间,烛台上的鲛人烛不过才燃了一小截。 燕泽玉哭丧着脸瞧了眼跃动的烛火,又去看辛钤的脸色,伸手扯了辛钤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真的要受惩罚么?第一个问题我到底有没有答对呀。”语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燕泽玉见识过辛钤扬鞭抽打在马匹身上的力度,那震耳的鞭笞声足以说明。 他怕疼。 “没有完全答对。”辛钤道。 男人指尖略过戒尺尺身,白皙如玉的手在玄黑的材质衬托下更显柔润,燕泽玉却没心思欣赏,心底只有对未知的恐惧。 “二皇子真正值得忌惮的,是他身后站着皇后的母族,乌克鲁部。乌克鲁部虽面积不大,但近几年发展极好,已经摆脱了曾经送公主过来和亲的软弱,在北境已然排得上名号。” 男人语气稍顿,弯腰俯身,凑到他耳边低语,灼热的呼吸让燕泽玉不自觉耸了耸肩。 “若是未来,起兵谋反,杀掉可汗并非难事,难的是,江山易主后是否能守得住。虎视眈眈盯着这王位的人,可不算少。” 话音落下,男人悠悠站直。 右手握着戒尺轻轻在左手手心里敲击,并不清脆的声响一下下砸在燕泽玉的耳膜了,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总共没被尚学苑里的先生打过几次手心,每次被教训,他都跑去跟父皇告黑状,尚学苑的先生们一开始还是坚守为人师的职责惩罚他,只是不敢打得太重,本以为这样,八皇子总不至于去告状了。 谁曾想,他们还是低估了燕泽玉。从小娇养长大,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八皇子,一点儿罪也不想受,每次受罚都跑去大殿找父皇做主,皇帝竟也乐得纵容,三番五次请了先生过去。 久而久之,也没有先生敢罚他了。 但辛钤不是他那些文弱的先生啊! 燕泽玉偷偷觑了一眼男人单薄寝衣下肌肉线条分明且有力的手臂,手心已经开始泛疼了,继而畏惧地滚了滚喉结。 “能不能……这次的惩罚能不能……”语气中带了些乞求的意味,可怜巴巴的。 燕泽玉不自觉紧了紧手心,却发现已经起了层薄汗,湿腻腻的。 “不能。”辛钤利落地开口打断他,“床上躺着去。” 闻言,燕泽玉有片刻怔楞,迟疑地抬头望向轻挑眉头看着他的男人。 “不是惩罚吗?”惩罚他躺着睡觉? 作者有话说: 小玉(伸手/英勇就义):打吧! 狗太子(笑):谁说要打手了。 本以为这章可以写到那啥,结果没有QAQ 下一章,肯定有:D
第70章 报错加罚 燕泽玉听从辛钤的话,默默钻进被窝里躺好。 半张脸埋在软和的衾被里,只拿一双忽闪的杏眼去打量立在床边的男人。 “躺、躺好了……”原本清朗的声音被困于丝帛绵绸之下,显得氤氲模糊。 辛钤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并未启唇有所言语,寝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唯有雕花烛台上燃烧的鲛人蜡时不时传来些烛芯炸裂的‘噼啪’声。 燕泽玉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有所动作,犹犹豫豫道:“今夜……不惩罚了吗?你、你是困了吗,若是困了……” “不困。”辛钤这会儿倒是愿意开口了,短促地一句将燕泽玉打断,继而询问道:“小玉之前被戒尺惩罚过吗?” 话语间,男人手中玄黑色的戒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存在感十足,实在是叫燕泽玉难以忽视。 “小时候,教我诗词歌赋的先生用戒尺打过我。”想起那个时候惨痛的记忆,燕泽玉忽而打了个寒战。 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那个时候的疼痛了,先生当时不一定打得很重,但小时候他对那个严厉又凶狠的先生很畏惧,所以对于那天被打手心的记忆下意识刻画得更深。 辛钤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英朗的眉头微微皱起,“疼吗?”声线比半刻前更冷了几分。 “疼!”燕泽玉将左手伸出被子外,摊开掌心给辛钤瞧,“我还记得是打的左手,当时手心有一条红印子都鼓出来了!”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有人询问时,喊疼总是没错的,大哥会替他声讨,父皇会为他做主。 仿佛全世界上所有的关心都会偏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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