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把人带回府里,也不给个名分?公子别生气,王爷他就那样,粗心大意的!奴婢知道您是西北人,晚上喝西北口味的酸辣汤怎么样……” 嵇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咱们家雪眠?” 梅常青咋舌:“是我理解错误吗?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没把他当夫君?” 嵇愈同他対视一眼:“难不成她们把他当成了王妃!” 嵇雪眠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一双华美隽秀的丹凤眼还是红涨着,唇角一看就是被人亲肿的,见他这模样,嵇愈后退一步,梅常青拉住他:“冷静!娶不进来……实在不行把他嫁出去也行!”
第53章 摄政王府04 “嫁?”嵇愈摸摸下巴, “这倒是个新思路,雪眠年纪也不小了。” 梅常青悄声说道:“先说好了,嫁妆我出, 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妹妹,她不在了, 雪眠就是我亲儿子一样的, 这事你别管了。” 嵇愈一背手,严肃摇头:“那怎么行?来日嫁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也是要入我们嵇氏族谱的,现在嵇氏一族我是长辈。这样,嫁妆你一半我一半,别跟我抢!” 嵇雪眠遥遥地就看见两位长辈你来我往争论个不休, 挣扎着一口一整晚安胎药都喝了进去。 结果就这么呛到了气管, 咳个不停,咳了几下, 竟然觉得恶心。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觉得恶心了, 他最近总觉得反应开始明显起来,这才三月半,若是到了六七月份的时候…… 看来是时候买些宽大的衣裳备着了, 他可不行挺着个肚腹上朝, 这……也太不雅了。 梅常青和嵇愈吵个不休,甫一听到这干呕的声音,虽然极其短促只有几下,也让他猛然冲了过去,“雪眠啊, 你这是……” 嵇愈并不知道他是个哥儿,梅常青却听妹妹说起过这回事, 还说不让跟夫家提起,究其原因,嵇氏一族辈辈掌权,这一辈只有嵇雪眠一人,嵇家的基业是一定要落在他头上的。 因此,梅常青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嵇愈,他坐到嵇雪眠对面,悄声问道:“雪眠,你是不是怀孕了?” 嵇雪眠一愣,“舅舅你……” 梅常青快速说道:“我知道你是哥儿,无妨,你也不用骗我,你就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似乎是极其难以启齿,嵇雪眠脸稍微红了红,“摄政王。” 见他居然脸红,梅常青犹如五雷轰顶,呆呆坐在那,“我的个天……” 嵇愈犹不觉得,这时才走过来,肃穆问道:“前几日同你私会的人是不是摄政王?” “是。”嵇雪眠也没什么能藏的,这里是摄政王府,他本不该出现在这。 梅常青这才缓过神来:“你是不是真的属意于他?还是说他强迫你的?”他视线下移,意有所指。 “不是。”嵇雪眠刚想解释一下在南疆的事,就听见王府大门打开了,一身锦绣缎袍的摄政王长腿一迈下马,牵住缰绳交给小厮,阔步走进来,深邃的眉眼在看见嵇雪眠的那一瞬间便染上了一点笑意。 “刚巧,本王正要派人去请。” 段栖迟并没顾及君臣架子,示意下人们搬几个椅子。 他坐在嵇雪眠边上,闻了一下药,是熟悉的清苦味,便道:“可有用处?” 嵇雪眠抬眸:“有。” 段栖迟便点点头,见他脸上不经意流露的脆弱娇贵的模样,心里惴惴不安惦记着的一块,突然就放下了。 在军营练兵的时候,段栖迟一心挂念着他,生怕他想不开。 现在看来,嵇雪眠还是那个生死不惊的首辅大人。 他昨夜不由自主的依赖自己,虽然嘴上不提,但段栖迟很高兴。 嵇愈:“王爷,诏下官们来,可有要事?” 段栖迟请他们坐下,大略讲了一下猜测赵禹是蜘蛛的事,“二位可知赵禹这个人是什么来历吗?” 梅常青琢磨了一下:“他兄长叫赵祥,起因是诬陷二殿下的生母和侍卫偷欢,险些害了二殿下姓名。后来嵇家老国公提议太监不得干政,才撤掉了大内总管赵翔的职,赵翔受不了才死于跳井。” “当时赵禹还是个孩子,三皇子出生时,已经病入膏肓,正逢漠北部强盛,先皇就另选了一个孩子送去了漠北部做质子,也是妹夫亲自送过去的。” “也有传言,送去的孩子才是真的三皇子,后来病死的那位是假皇子。只可惜那孩子去了漠北后无人养护,成天混迹在狼群里,恐怕早就死了。” “至于是谁做了这狸猫换太子的事,就不得而知了,只有传言,赵翔和赵禹临死前进了三皇子母妃的宫里……” 梅常青和嵇愈只说到这里,看着段栖迟的神情阴晴不定,住了口。 段栖迟却慢慢地喝了一口茶,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除了先皇授意,谁还有这样的权柄。” 嵇愈点点头:“自然,后来漠北部归顺朝廷,太后带着您进宫,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您做了摄政王,和我们雪眠共同佐政,国泰民安啊。” 嵇雪眠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听到最后,心里狠狠揪住了。 如果所料没错,段栖迟便是那偷换了的三皇子,年龄不及宣懿大,也是对的上。 怪不得蜘蛛在南疆时便说段栖迟是个没人要的小狗崽子,赵禹知道的话,他们自然也都知道…… 其实是小狼崽子才对吧。 嵇雪眠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段栖迟才好,先皇是他的恩人,没有先皇的知遇之恩,他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帝师,首辅。 可若不是先皇,段栖迟不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和狼抢吃的,甚至可能吃生肉,被咬到奄奄一息,今天活着,明天就可能命丧黄泉。 他若是把这事公开了,真要篡位,嵇雪眠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的。 可是,宣沃,段栖迟…… 同样是皇子,一个锦衣玉食,一个垂死挣扎。 段栖迟是如何活的下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求了当时还是少女的太后,回到京城,还入了国子监读书。 而当年段栖迟不被学生们待见,只是因为他过于凶恶,眼神像是一柄刀,杀人不见血。 原来是生活在狼群里的缘故…… 想到这里,嵇雪眠突然摸了摸肚子里未成型的小娃娃。 那这孩子…… 便是先皇的皇孙了? 嵇雪眠难以接受,直接站起身来,因为起的太快,脑子一片模糊,站立不稳。 段栖迟眼疾手快扶着他,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腰,温柔又焦急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嵇雪眠不自知地靠在他肩上,低声喘着气,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说道:“头晕。” 层层叠叠宽大的衣袍下,嵇雪眠紧紧攥住他扶着自己腰身的手,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 一睁开眼,才发现嵇愈和梅常青还坐着呢,两位长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 像是终于甩出去了个什么大包袱一样高兴。 嵇愈也免不得抚着胡子:“还是多谢王爷在宫宴上替雪眠出头,下官还道你们俩何时走的这样近,原来竟是……呵呵,好事,好事啊。” 梅常青也道:“雪眠幼时有过前往漠北的经历,却也和王爷不相熟,不至于如此亲近。看来,我们嵇家要和摄政王府结亲戚了,确实是喜事一桩。” 嵇雪眠皱眉:“侄儿曾去过漠北吗?” 梅常青一啧声:“可不是吗!那时妹妹念及三皇子年幼可怜,就让你父带着你送他,也正好看看漠北风光,回来让你写了一万字旅行文章你忘了?” 嵇雪眠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再一去看段栖迟,却发现他极其罕见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见时辰差不多了,段栖迟便道:“二位留下一同用膳可好?” 梅常青摆手:“不成,下官得去听戏。” 嵇愈摇头:“下官约了旧友吃酒,还是等下回的吧。” 二人走后,段栖迟再也忍不住了,把嵇雪眠抱进怀里,贴着他的耳畔,一下一下地亲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当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嵇雪眠低下头,耳廓都被烧红了,“时间太久了。” 嵇雪眠回手揪住他的袖子,虽然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躲避他的亲吻。 如此软脾气好说话的首辅大人可不多见,段栖迟怎么能轻易就放过? 他轻轻勾起眉眼,唇角微挑,“好,那我帮你回想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从袖中取出个小盒子,打开了扔一边,将盒子里的东西含在口中,低头吻上他的唇。 甜的要命,原来是糖。 “本来我想着你心情不好,吃些甜的会开心起来,没想到……”段栖迟松开他,一笑:“你竟然忘了当年送我糖吃的事。” 嵇雪眠咬唇:“当年我是这么给你糖吃的吗?” 段栖迟思考:“确实不是,你是这样给我的……” 他拉过嵇雪眠的手,“一间小马车,你拿着一颗糖,放进我嘴里,问我,好吃吗?我舔了舔你的手指,说好吃,你问我,还要不要吃,我说,我想吃……” 段栖迟含着笑,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嵇雪眠,又拿出一颗糖放进嵇雪眠掌中,“你再喂我一次。” 嵇雪眠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捻起那颗躺在他掌心里的糖。 修长的手凑到他唇边,糖才一碰到,便被他轻轻咬住了。 又讨好地舔了一下。 连带着几根手指都被他含在口中,细细吮吻。 嵇雪眠感觉指尖一痛,又一热。 嵇雪眠被他暗沉隐晦的眼神盯到脸发烫,破天荒没有动。 段栖迟含着那颗糖,眼神里却分明都是浓稠的思念。 他垂下眼眸,失笑一声,“真好吃。” 嵇雪眠也尝到了口中甜蜜蜜的味道,段栖迟这样落寞的神情,倒是唤起了他的一丝回忆。 倒真像个被丢弃的小狼崽子。 原来在国子监相识之前,他就已经遇见过段栖迟。 段栖迟若是一直不提,他永远也不会想的起来。 那段栖迟就会带着这一点沉痛的记忆,独自咀嚼,他不会告诉自己狸猫换太子的事,也不会告诉自己他在漠北遭了多少罪。 嵇雪眠欲言又止,可他只能把手放在段栖迟脸颊上,不知道怎么办。 只听见段栖迟咔嚓几声把糖嚼碎了,咽下去,忍不住又笑起来,“没有了。” 嵇雪眠的脸颊又红了起来,见他懒洋洋地歪着头,贴着自己的手,笑着看自己,“怎么办?我还想吃。” 嵇雪眠一时恍惚。 他低头,咬着这颗糖,亲上他的嘴唇,轻轻撬开他的齿,让一颗圆溜溜的糖果滚落进去。 “吃我的……” 这颗糖在舌尖滚来滚去,一会儿被嵇雪眠咬住,一会儿被段栖迟推过来,一颗甜丝丝的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甜水,交融在唇齿之间,又落入谁的喉咙,被一口一口咽下去,直到甜味只留下余韵,还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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