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冷漠的看着萧淇,也止住了啜泣。 萧淇心底一慌,他只以为当真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便缓慢的又小跑到母亲身边,“娘亲,都是阿五的错,所以,娘亲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他抬起小手擦了擦母亲脸上的泪痕。 母亲突然对他笑了,他不懂那笑的含义,却总觉得同之前不同。但母亲揽了他入怀,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发顶,萧淇瞬间就将方才那怪异的笑忘在了脑后。“阿五,娘亲的好阿五。你若是真对不起娘亲,便做最后一点贡献,就当是你回报这个家了,可好?” “好,阿五全都听娘亲的!”他钻在母亲怀里,随着女人胳膊微微的晃动,萧淇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萧淇起的很晚,破天荒的没有人拉他起来干活,萧淇只当自己还在美梦里没醒,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 “阿五,你醒了。”母亲的脸上虽是还有伤,却总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仿佛昨夜母亲的哭泣只是萧淇的一场梦。 “娘亲!”萧淇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随即扑在了母亲怀里。 母亲居然拉起了他的小手,牵着他出了屋外,然后,将他的手递给了屋外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家小子可是聪明的很,卖给你们可是你们捡了大便宜了。”说完她伸出了右手抖了抖,示意男人给钱。 那男人捏着萧淇的脸左右看了看,他的力气大得出奇,萧淇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的泪瞬间便溢了出来。男人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随即甩开了他的脸。萧淇有些委屈的看着母亲,“娘亲,阿五好疼…” 然而没有人理他,男人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三颗碎银,想了想又塞回去一颗。抛了两颗很小的银子到女人手里,本是很少的钱了,但母亲的脸还是带上了萧淇从没见过的笑。 做完这些事,也没人问过他的意愿,男人便强拉着萧淇向远离屋子的方向走去。萧淇奋力挣脱,可他的个子都不如男人的腿高,他的挣扎只不过都是徒劳。他嘶声大哭,叫喊着,“娘亲!阿五不走…我要回家!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啊!!” 许是被他哭的有些烦了,男人抓住了他的头发,强迫萧淇仰起脸来看着自己,恶狠狠道,“小孩,你家人都不要你了,还回去作甚。” “你胡说!”萧淇有些愤怒地对他的腿拳打脚踢,男人心底烦躁更胜,拎起萧淇夹在了胳膊下。“再吵就把你扔出去做小叫花子!” 萧淇顿时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是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忽然,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兄长们!兄长回来了!他兴奋地又开始挣扎,“哥哥!哥哥!救救我!你们快带我回家啊!” 大哥听到了他的叫喊,有些着急地拦住了男人的去路,其他三位兄弟也跟在他身后挡住了路。“你是谁?为什么要带走阿五。” “这破差事…”男人烦躁地嘟囔了一声,看着面前四个小家伙,没好气的说,“老子花了银子,这小家伙就是老子的,你们别在这碍事。” 大哥面露为难,显然他也明白这层意思,母亲将萧淇卖了换钱了。 “大哥,若是阿五走了,我们是不是就能多点吃的了…你不是也每天吃不饱么…”二哥恰时的开口,他低着头,脚在沙地上画着圈,“阿五指不定要去过好日子呢…” 就这么几句劝着,大哥也低垂了头不再去看萧淇,三哥四哥比起萧淇大不得多少,自然连此时的状况都还没有搞清,只知道跟着两个哥哥行动。见四个小团子没了动作,男人带着萧淇继续走。 萧淇怔愣着,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他望着兄长们的方向,直到几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合上了眼,痛苦的哀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为什么,为什么啊!!” 男人一把拍在他的屁股上,“闭嘴,烦死了。” 萧淇被带到了镇上的一所宅子,这地方是萧淇从未见过的富丽堂皇,就好像天上的仙宫一般。男人将萧淇放在了门口,萧淇抬头看了看那块写着“张府”的精致牌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带着补丁又脏乱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裳,有些局促地缩了缩身子。 男人拍了拍门,有人出来了。萧淇更加局促地钻在了男人身后,想挡住自己的窘态。“原来是老林来了,少爷的人可找好了?” “年纪相仿的人着实是难找,我这次啊可费了大功夫了,这人…哎?人呢。”男人从身后捞了一把,把萧淇推至身前,“您快看看。” 这人扒着萧淇转了几圈看了看,有些嫌弃,“穿的这么破,不会有什么病吧。” 萧淇听得这话更是无地自容,他绞着手指,嘤声道,“这位伯伯,你可以、可以送我回家么…” 老林压了压萧淇的头,“您瞧您这话,我还能坑了张老爷不成?” “谅你也没这胆子。”那人又拿鼻孔看着萧淇,“哪还有别的家?这儿以后就是你家。” “我、我家在蓬莲村…”萧淇抬了一下头,又迅速垂了下去。 “什么蓬莲莲蓬的,谁知道啊。来了这儿,你就只给我记住,张府!旁的谁管你来自哪。”那人扯过萧淇,看着老林说,“这孩子我们先收着了,银子嘛,还是老规矩,你回去等着就行。” “哎哎,好,有事儿您可接着找我哎!”老林招呼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萧淇在他身后伸出了手,跟着他小跑了几步,被人猛地拉住了后襟,“还想跑?!”萧淇被他拽着进了张府,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地合上,击溃了萧淇最后一点希望。 萧淇被送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他从来没洗过如此舒适的热水澡,也没穿过不磨身子的衣料,一切都是这般新奇。若是有机会,定要给娘亲兄长们带些料子去,萧淇心想。可一想到这,他的鼻子又止不住的发酸。 他被送去了一处院子,路上那人对他说,“我可是张府主家的人,你以后见了我啊,也得行礼,叫我一声张管家。你要做的就是伺候好咱们的少爷,做得好了那自然是有赏,做的不好可当心你的皮!” 萧淇怯怯地答了句,“是。” 他看着这处别院,院外青砖门上刻着几个字“竹雅居”。萧淇不认识这几个字,只是觉得这地方尤其的好看,比这宅子里任何一处地方都好看。张管家带他进了院子,拐了几个弯又进了个屋子,萧淇发现这里好像很冷清,根本没有几个人。 屋内床上躺着个男孩,和萧淇差不多的年纪,但却看起来病恹恹的。萧淇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轻纱阻隔,倒也看不大清此人的容貌。张管家行了礼,喊道,“小少爷,小的又给您寻了个下人。” “……咳咳,让他进来。”纱幔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张管家推了推萧淇,萧淇掀了轻纱走了进去。 床上的男孩眼下泛着乌青,一看便是极度虚弱的模样,但他的眼睛却又很有神。萧淇怯怯垂头,“少爷…” 张少爷颤抖着抬了抬手,“过来。”他瞧了瞧萧淇,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朝外头说,“这事儿办的不错。”转而又咳了几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咳出来了一般,“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萧淇,我娘亲都叫我阿五…”萧淇绞着衣角,心中自然而然地对这个少爷颇有好感。 “萧淇,以后说话要懂规矩。你出去吧。”少爷扯了扯被角,有些无力的抬了抬手。萧淇有些失望,他其实希望少爷能叫他阿五的。 张管家带他出了屋子,安排了住所。 此后几天,萧淇在这里也只是干干杂活,吃得饱穿得暖,虽然萧淇还是经常想家,但总是被满足感冲淡了许多。只是,萧淇偶然间听到了几位婢女的谈话。 “你说这次这个能坚持多久?” “谁知道呢,以前那些个人的惨状啊…真是…” “真可怜…” 萧淇觉得莫名其妙,他在这里活得这么好,除了见不到娘亲他们,有什么好可怜的呢。 过了没多久,张管家找上了门,还带着一位萧淇在府内没见过的男人。那人留着山羊胡,面颊消瘦,眼珠转的一脸精明相,萧淇很不喜欢。 “过来,把裤子脱了。”张管家淡声道。 萧淇满脸不解,他抗拒的退了几步。却没想到惹恼了张管家,他抬了抬手便有两个小厮上前,一人抓了萧淇的手臂,另一人直直扒了他的裤子。萧淇的下身什么都不剩,他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山羊胡凑上前仔细瞧了瞧萧淇,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夫就说了,年纪相符的童子的血啊,可是最补的!少爷这就是缺阳气,你瞧瞧这,只要取些童子血啊,保证少爷生龙活虎恢复如初!” “我们少爷可就全仰仗元婴仙人了呀!”张管家朝他手里塞了些银子,萧淇看的有些发愣,他这辈子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银子。 “好说,好说。”山羊胡塞了银子进袖筒,又瞧了瞧萧淇,“老夫瞧着这孩子比从前那些都要好得多啊,少爷的病,指不定就全看在这小子身上了。” 说着山羊胡便从怀里抽出了一个小绸布包,又从里面抽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在萧淇肚子上比划了几下。萧淇吓得冷汗直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我……”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然而张管家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都教了你多久了,还认不清自己是个奴才。” 山羊胡也摸了摸萧淇的小腹,笑了笑,“你可别动啊,原先就是取一点血,如今要是你乱动的话,划出个大口子,老夫可不负责。” 萧淇浑身僵直,那把匕首轻轻划破了他小腹的皮肤,堪堪贴近着他的器官。萧淇浑身发麻,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几近撕裂。也就是很小的一个口子,血顺着他的侧腰啪嗒啪嗒地落入药碗。萧淇紧咬下唇,他的腰部已经麻木,全身的感官像是失调,唯有在腹部的伤口处放大了百倍。 终于,取药结束了。萧淇瞳孔微散,张管家在一旁叫道,“仙人!他、他不会这就死了吧?!少爷的药可不能就取这么一次啊!” “放心,这第一次啊,承受不住,正常。见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般大惊小怪。”山羊胡戳了些药膏抹在萧淇的伤口,渗出的血珠瞬间就止住了。“抬他休息去吧。” 萧淇被扔在了床上,也没有人替他盖上被子掖掖被角,用完就扔也不过如此。他们几人端着新鲜的药,又进了少爷的屋子。 山羊胡每七天会来一次,萧淇刚结痂的伤口又会添上新伤。他在这个过程中已经逐渐麻木。就这般过了大抵四月,这里已是入了冬,萧淇的腹部新伤叠旧伤,有时他甚至无法正常的坐着,他总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活得是如此的不真切。 他听到了不少闲话,他们说他是坚持时间最久的,那些人有的是自杀,有的是少爷用药没有效果遂被抛弃。但不知为何,用了萧淇的血,少也当真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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